第三百二十章 徐正啟死了
餘念出了走廊,一眼就看到容琛匆匆忙忙從側廳走出來,兩人迎麵撞上,容琛卻是徑直往大門方向走去。
餘念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幾步上前拽住容琛的衣角,“你要去哪裏?”
“有點事。”
容琛想要拿開她的手,反被她握住,“帶上我。”
“你……”
餘念的眼神並不在容琛身上,而是越過他的身側看到門外有人坐進一輛卡宴,縱使那背影是一身黑色跟夜幕融為一體,她都能認出來那是顧思諒。
直覺告訴她,容琛所謂的“有點事”跟顧思諒有關係。
容琛看出她的心思,眸色不由得一黯,“好。”
走出大門,餘念才想起來鞋子還在手上,走在門口的鵝卵石上,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容琛走在前麵,頭也不回地走向路虎。
餘念隻好提著裙擺勉強跟過去,坐進副駕駛座位後,還沒來得及係好安全帶,車子就發動了,這下子,餘念總算看出來這家夥是在生氣。
她轉過頭看向他,“你為什麽要跟著顧思諒?”
“因為他追著我想抓的人。”
“什麽?”
“這次顧思諒的目的跟我一樣,就是把藏在林家的徐正啟帶走。”
容琛轉過方向盤,車子漂亮地拐過一個大彎,隨即咬著牙罵道:“那個蠢貨,人到手還能讓對方溜了。”
“徐正啟是什麽人?”餘念疑惑地問。
“當年看守顧叔煤礦的看場,礦難的詳細情況隻有他知道。”
“顧思諒找那個人……”
餘念略一思忖,擰了下秀眉,“是想幫著顧叔掩蓋過去犯下的罪行?”
“不然?三缺一,找人打麻將?”
餘念鬱悶地看了容琛一眼,怎麽都覺得這男人更像是在發小孩子脾氣,而不是著急人跑了。
夜色正濃,路虎一路飛馳,很快就跟在卡宴後麵不遠,但是,卡宴明顯有所察覺,在進去市區後,掉頭進入道路狹小的鬧市。
因著車速未減,導致路上行人和小攤販子都來不及後撤,一時間內引起混亂,連帶著跟進去的路虎都有些受阻。
容琛索性往後退,上了寬敞的馬路,“拿我的手機給曆濤打電話。”
餘念依言,撥通電話後將藍牙耳機遞給容琛,沒一會,那邊傳來曆濤的聲音,似乎同樣著急。
“三少,你現在沿著這條路開到第三個路口,向左拐,一路下去應該就能看到顧少的車。”
“嗯。”
電話並沒有掛斷,準備隨時應付像剛才那樣跟丟的情況。
按著曆濤的指揮,容琛還必須提高車速,才能趕在顧思諒開出鬧市之前,到達卡宴後麵。
於是,曆濤話音剛落,車速明顯上升,餘念整個後背緊貼著座椅,能看到的夜景幾乎已經成為幾條絢麗的霓虹,模糊了漆黑的夜色。
自從見過餘澈的車禍現場後,餘念連自己開車都格外小心,現在容琛幾乎是不要命在公路上飛馳,餘念幾近空白的腦子裏,隻剩下當年觸目驚心的畫麵。
她渾身發冷,抓著門把的手裏全是冷汗,仿佛一隻手扼住喉嚨,呼吸漸漸變得困難。
“慢點……”
餘念拚盡全力才擠出兩個如遊絲般的字,比起風聲拍打玻璃窗的聲音,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車內燈光昏暗,容琛眼角餘光注意到餘念蒼白的臉色時,已經快要到達曆濤所說的路口,沒有多想,他放慢了車速。
曆濤那邊檢測到車速減慢,“三少,怎麽了?”
“沒事。”
容琛看一眼前麵開出來的卡宴,“你跟好顧思諒的車。”
“你那邊是發生什麽了嗎?”
“沒什麽。”
容琛拿下藍牙,伸手覆上餘念微微發顫的拳頭,“你很怕?”
餘念迅速抽出手,像是被什麽惡心東西碰到似的,用力地往裙子上蹭了好幾下,“你別碰我!”
一晃神,容琛又看到兩年多年的餘念,蹲在巷口泣不成聲的她,在見到他時,也是這樣渾身防備和厭惡的樣子。
容琛這才意識到,這樣的馬路追擊是讓餘念想起當年在高速公路上亡命逃生的餘澈了。
愧疚感和無力感再次襲上心頭,容琛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沉默許久,他隻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時,藍牙耳機發出曆濤的大聲呼喊,“三少,三少……”
“怎麽了?”
“徐正啟出事了。”
另一邊,曆濤看著停在不遠處的卡宴,以及前方堆積在一起的幾輛車子,燈光將夜幕照得通亮,放下車窗就能聽到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
沒一會,卡宴掉頭拐進旁邊的小路。
曆濤示意司機將車子往路邊停靠,推開門下去,越是走近,越能聞到空氣飄來的汽油味,十分嗆鼻。
前麵一輛貨車車頭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人群,中間是一輛車頭擠壓進車底的小轎車,整個麵目全非,不用擠到前排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曆濤沒有再往前走,隻看了一眼就轉身走出人群。
他壓低聲音對著手機匯報:“徐正啟死了。”
電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容琛拿下藍牙攥在掌心裏,因著情緒變化,瞳孔幾乎變成黑色,如同濃墨,下頜線條緊繃,顯得尤為鋒利。
餘念聽不到他們的對話,直覺得車內冷氣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良久,容琛重新發動車子,在前麵的路口掉頭,正巧碰上趕赴現場的救護車和警車,一路鳴笛從旁邊掠過。
餘念恍惚間,整顆心髒都無法遏製地狂跳起來。
她腦海裏回放的一幕幕,全是沾著血的破碎玻璃,是餘澈血肉模糊的屍體,是扭曲的車頭,以及餘爸爸臨死時不甘的眼神……
這些痛苦的記憶困著她,逼得她痛苦地抬起雙手抱住腦袋,眼淚就這麽一顆顆地滾落下來,無聲地砸在裙擺上暈開一朵朵暗色的淚花。
是他們知道她動搖了,所以再一次提醒她了嗎?
餘念蜷縮在車門邊,死死地咬緊唇瓣,心裏一遍遍地重複著“對不起”,幾近癲狂狀態,連容琛說的話都聽不見,像是隔著一層玻璃,聲音朦朦朧朧。
她再一次想要徹底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