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終究還是逃不出
回到沅安市後,容琛隻在醫院呆了三天,就換上西裝回盛容上班,在緬甸那段時間積攢下來的文件很多,大大小小會議也連著開了好幾天。
大半個月來,容琛幾乎淹沒在工作日程裏,連林醫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三天兩頭問曆濤關於容琛的身體狀況,勸容琛休息的話更是常常掛在嘴邊。
自從餘念離開後,林醫生就一直在幫著容琛調養身體。
隻是容琛心病過重,吃什麽上等的藥材都沒有半點用處,好好的身體,明明是容琛自己折騰成這樣,曆濤還質疑他的醫術,林醫生真是一肚子苦水都沒處倒。
“上次三少就喝了點紅酒,吹了點風,隔天就發高燒,這就是調養出來的效果?”
“你都知道三少不能喝酒,更不能喝酒還吹風,你在他身邊不攔著點,怎麽能怪我醫術不精?”
這樣的對話,在容琛回到沅安後,隻要曆濤和林醫生碰上,就一定會上演一番,鬧到最後,林醫生才算看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是不是犯了錯,又找不到人可以發泄,所以都倒到我身上了?”
曆濤一記白眼過去,一個字沒說,就算是默認了。
林醫生累覺不愛,“大哥,有你們這麽對白衣天使的嗎?我管你們健康,還得當情緒垃圾桶啊?”
“不當情緒垃圾桶也可以。”
曆濤抬起手活動關節,饒有興趣地轉頭看向林醫生,“人肉沙包我也能接受。”
林醫生嚇得連連後退,苦著臉求饒:“我剛才什麽都沒說……”
這周一是公司季度總結大會,公司上下都在為這場大會提心吊膽,這段時間以來,所有員工都能感受到來自容琛的氣場壓迫。
雖然幾次例會上,容琛沒有表現出不滿,但是,臉色從頭到尾都是黑的,這樣一句話不說,就足夠員工們惴惴不安地猜測上好久。
各部門都趕在大會之前,將前段時間有所疏漏的方案和報表重新做了一遍,百般確認沒出差錯,這才遞交到部門領導手裏。
大會時間安排在下午,陽光從落地窗外進來,室內氣氛卻是極其壓抑。
容琛冷著臉坐在會議桌最前麵,桌上擺放著助理整理出來的所有文件和報表,手指翻開的每一張紙,都像是拿著一把刀剜著在座部門經理的心髒。
“這一個季度,你們都做了些什麽?”
他語氣淡淡地問完,猛地將文件全數往前一推,在這寂靜的環境裏,文件夾掉落到地上的聲音雜亂且響亮。
所有經理猶如驚弓之鳥,個個繃緊神經,連大氣都不敢出。
“年初給了市場部那麽大一筆預算,你們都怎麽做的?隻學會了揮霍金錢,如果所有事都用你們這種做法,那我請你們有什麽用?還有公關部和宣傳部,你們跟我說說,這季度的公司品牌價值和影響力上去了嗎?還有危機處理方式都是這麽兒戲?……”
容琛劈頭蓋臉地罵了足足半個小時,幾乎把所有部門呈上來的季度報告批了個一文不值,整個人就像是瞬間爆發的火山。
會議室裏,隻有他的聲音在回響,其餘的人靜若寒蟬。
“我看你們這些人是覺得我容琛好糊弄,一個個都用這種工作態度來應付是吧?”
容琛最後一個問話,隱隱加重了尾音,如同丟了個炸彈進他們中間,紛紛擺手,“不是不是……”
“不是?那你們給我看的這些都是什麽垃圾?”
他眼神太過冷厲,掃過會議桌一圈下來,沒一個敢跟他對上眼,甚至一個比一個的腦袋埋得更低。
助理小心翼翼地上前,將水杯推到容琛手邊,小聲說:“容總,你先喝點水。”
容琛看了他一眼,當即就讓助理不敢再吱聲,默默地退回原地。
會議室再次安靜下來,猶如在醞釀一場狂風暴雨,連地上的陽光都變得冰冷。
盛容並購周氏以來,工作上的事情,容琛通常都隻是在會議上點評一番,指出缺點讓他們回去改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留情麵。
如此大發雷霆的容琛,實在少見,各個部門經理也是有苦難言,在容琛注視下過一秒鍾都是煎熬。
見他們沒一個敢站出來,容琛直覺得疲憊,抬手捏了捏眉心,沉聲命令:“會議先到這裏,你們都回去重新整理一份計劃案周五上交,再是這種東西,就給我交辭職信。”
所有人頷首應下,“是!”
很快,會議室裏就隻剩下容琛和助理兩人。
他無力地靠回椅背上,閉上眼睛的同時抬起手臂擋在額前,淩厲氣勢散去,周身氣場又恢複到頹然狀態。
這場怒火來得並不突然,原因是什麽,他自己心裏十分清楚,會議前收到手下的短信,就一直壓著一股混亂不堪的情緒。
他並不想發火,可在看到那些失敗的季度報告時,就跟碰到火苗的炸彈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助理撿完地上的文件夾,站起身,又硬著頭皮提醒一句:“容總,你喝點水吧。”
容琛依舊沉默,就在助理以為沒戲的時候,緩緩放下手臂,微闔著墨眸看向天花板,“晚點把這些文件都送到辦公室裏,我再批閱一遍。”
“好。”
助理猶豫一會,“容總,聽林醫生說你最近身體不好,為了健康著想,你還是少點發脾氣吧……”
容琛“嗯”了一聲,就沒有下文,助理靜靜地站多一會,隨後識趣地悄然離開會議室。
繁雜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此時真正安靜下來,疲憊才像是藤蔓一樣纏繞上心髒,容琛有些無力,強行讓自己腦袋放空。
可那條短信如影隨形,他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幾個字在眼前晃蕩,越是克製煩躁的情緒,那幾個字就越猖狂。
到最後,他還看見林曉凝扼住餘念喉嚨的可怕畫麵!
明知不可能,容琛還是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心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緩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唇邊抿著一絲極具嘲弄意味的淺笑,他這輩子怕是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