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現在就很孤單
容琛起身坐到餘念身邊,手很自然地摟過她的身子摁在懷裏,她背靠著他的胸膛,看不見他的神色,隻能隱隱察覺,他清淺的呼吸落在頭上。
餘念拉過他的手把玩,指骨分明的修長五指漂亮得過分,隻有比常人平坦的指關節能看出是個練拳擊的人,不仔細看都不會猜到這雙手還能拿刀拿槍。
“在我十八歲那年,我哥哥出事了,爸爸也因為這個消息,突發心髒病住院,需要一大筆手術費,當時我還在讀書,不知道該去哪裏籌錢。”
容琛想要反手去握她的手,卻是被餘念製止,故意同他十指緊扣。
“這件事過去很久了,就算是多麽不堪的回憶,既然我能說出來,就證明我能承受起它的重量,你不用擔心。”
餘念垂下眸子,接著說:“我從學校裏一個很有錢的小太妹嘴裏知道怎麽掙錢,她說城裏的酒吧很掙錢,我就想著趁著放假去看看。到城裏的時候已經是大晚上了,下著大雨……”
容琛這才意識到她要說的那段過去與他有關,而且,對她來說還是很不愉快的過去,雖然早有料想到當初給她造成陰影,但現在聽起來還是有些別扭。
他心心念念的那一晚,於她來說竟然是個噩夢?
“我用身體換了五十萬。”
餘念用了最簡單的話說清,生怕容琛會嫌棄她,下意識地攥緊他的手,“就隻有那一次,我知道是不對的,可是當時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念念,你很害怕?”容琛低聲問。
“我……”
“你恨那個人嗎?”容琛又問。
餘念沉默片刻後,搖搖頭,“這本來就是我的選擇,我沒資格去恨他,用你的話來說,有些事情不就是個各取所需,等價交換嗎?”
容琛聽這話,心裏不是滋味,不由得擰起眉頭,“可你還是害怕。”
“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餘念問完,又覺得容琛鎮定得很異常,“你不介意嗎?”
自己介意自己?
容琛鬱悶一會,“就算我介意,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是嗎?”
“也是。”
餘念不想深究容琛的心思,便欣然接受了他的說法,“不過,這些道理我都是後來才想明白的,當初發生這件事情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活得很自卑,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對愛情沒有奢望,對婚姻沒有要求。”
“如果我找到那個人……”
“別,我不想見到。”餘念果斷拒絕,“我能放下那段過去,不怪那個人,但是這都不代表他對我造成的傷害都是假的。”
容琛嗯了一聲,將後麵半句話吞回去。
“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輪到你了。”餘念轉頭看向容琛,“你不許騙我。”
容琛低眉看著她的眼睛,有一瞬,似有許多話未說出口,下一秒就平靜無波,“嗯,你想知道什麽?”
房間內燈光昏暗,餘念視角有限,沒有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便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我想知道你跟顧叔的恩怨,還有你現在打算怎麽對付他。”
難得的機會,餘念自然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隻是問得越清楚,眼前看到的畫麵就越黑暗血腥。
明明窗戶緊閉,她還是感覺到有寒風拂過後頸,涼颼颼的冷意,更別說親身經曆過那些過去的容琛。
偏偏他的語氣又是平緩沒有起伏,出口的每一個故事都與他相關,聽起來卻更像個局外人。
故事包括他大哥死在顧叔手裏,再到二哥為了保下他,自願用槍在他麵前將膝蓋粉碎,再到手底下兄弟為了他跟顧叔起衝突,最後所剩無幾。
隨便一個故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餘念甚至有些後悔逼著他說出這些。
“對不起,我……”
“念念,我一直以為不告訴你是為你好,但是你執著於想知道,就隻能告訴你。”容琛捏了捏她的手,換了個姿勢將她抱得更緊。
有那麽一刻,餘念錯覺他們兩人就是相互交纏生長的藤蔓。
“是不是知道太多的人,最後都要被滅口?”餘念故作輕鬆地笑著問。
“應該說是,我把槍交到你的手裏,槍口還對著心髒。”
容琛靠近她的耳邊,鼻息間全是她發絲的香味,“念念,如果有一天會死在你手上,你先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胡說什麽……”
“你先答應。”
餘念無奈,“好吧,你說說看。”
他的唇落在耳廓上,輕輕地吻著:“給我一整晚。”
“你!”餘念耳根發燙,咬著牙罵:“流氓!”
容琛不怒反笑。
餘念一頓氣結,“我真是傻,你那個假設根本就不可能成立,我還陪著你往坑裏跳。”
容琛咬住她的耳垂,有牙齒扣進肌膚的刺痛,餘念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你別鬧了,疼……”
“還有多少個月?”
“什麽?”
“生孩子。”
“嗯……還有……”餘念第一反應還認真去思考,轉念一想,又是一番無語,“你就那麽等不及?”
“嗯。”容琛略顯苦惱地建議,“我隻想要一個孩子,不會再有下一個。”
“那孩子多孤單……”
“我現在就很孤單。”
餘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孩子還沒生出來,你這個做爸爸的就開始跟他爭寵了?以後可怎麽辦?”
“會有最好的保姆看著他。”
餘念忽然有些心疼未出世的孩子,“你就是太霸道,不講理。”
“念念,你相信輪回嗎?”
話題跳轉得太快,餘念愣了一會,才回答:“我不信。”
“所以我們隻有這一輩子,不是嗎?”
容琛循循善誘,低沉的聲音滿是蠱惑,“就算有輪回,我們死了之後也不會相遇,念念,你是要上天堂的人,而我隻能去地獄贖罪。”
“我並不是不講理,隻是不知足。”
餘念徹徹底底被這番話征服,完全抵抗不住容琛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她的癡迷,不說一個愛字,甚至是個自我詛咒,但是每一個字都沉甸甸。
這個男人確實很危險,本身就是個劫數,並且輕易地讓她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