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都是我害死他
房門外，林醫生打著嗬欠看一眼餘念的背影，小聲嘟囔：“太太怎麽就這麽死心眼，都說好讓我的人看著了，怎麽……”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才五點半，我還是再去補一覺吧。”
說完，林醫生裹緊大衣，往樓梯口走去，拖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的細微響聲，漸行漸遠。
沒一會，外麵下起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匯聚在窗外，有潮濕的寒風掀起窗簾一角，涼意拂過脖頸，餘念這才回過神看向窗外。
又下雨了，前陣子聽餘媽媽說，這陰雨天氣恐怕得持續到清明節，看來還真是有這趨勢。
餘念輕手輕腳地站起身，走過去將窗戶關好，身後突然傳來喬絮的驚叫聲，嚇得餘念身形一抖，急忙轉身走回床邊。
喬絮還沒醒，隻是雙手緊緊地抓著棉被，小臉擰成一團，像是在掙紮，“別……不要……不……你……”
她的話斷斷續續，沒有一點邏輯性，餘念仔細聽了好一會，都聽不出個所以然，隻好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哄著，“絮絮，別怕，我在。”
這會，餘念才發現喬絮的體溫很燙，將手挪到她的額頭上，明顯體溫偏高得有些燙手。
“不……我……走……不……”喬絮還在胡亂地囈語，額頭沁出冷汗，“曆濤，你回來……”
餘念心裏隱隱作痛，握著她的手悄然收緊，“絮絮，他會回來的，你別擔心，他會沒事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雨聲裏，喬絮緩緩安靜下來，隻有擰成死結的眉頭沒有一刻放鬆。
餘念鼻子微酸，她什麽時候見過喬絮這樣過？這麽堅強一個女孩子，到底是看到什麽才會這樣失控？
越是往深處想，餘念又心疼又生氣，可就是說不出一句她自找罪受，都是因情受困拚命要逃的人，這回她算是徹底落到曆濤的深情裏了。
餘念看著喬絮熟睡不安的模樣，忽然意識到，也許喬絮早就對曆濤有感情，隻是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畢竟真正沒感情想要逃，就不會提前預告了。
說起來，曆濤也是傻，喬絮都給機會讓他挽留了，竟然還放她走。
餘念無奈地笑了，她又有什麽資格去說別人？遇上愛情，誰還不是個傻子？
……
林醫生的回籠覺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被餘念從被窩裏拽起來，雖然醫者仁心，但是這起床氣還是有的。
從給喬絮配藥到掛好點滴，林醫生一直板著臉，“太太，下次呢，如果你真的睡不著，你就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就不用一大早還惦記著過來看一眼。”
“你今天早上來過了？”
“對啊，你這朋友的情緒不穩定，我還不得小心地看著，要是藥效過了，突然醒來跑掉了，那三少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林醫生捂著嘴打嗬欠，“這兩瓶點滴下去後，看今晚體溫有沒有下去些，要還這麽燙，就送醫院吧。”
“行，謝謝你。”
“對了，估摸著也差不多該醒了，一會我讓小護士過來陪著你，免得她又做出什麽過激行為，傷了她自己倒沒什麽，你是千萬不能受傷的。”
林醫生故意抬起雙手作揖，“你現在可是金枝玉體，半點傷都受不得。”
“你少拿我逗趣。”餘念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很認真的，三少可是拿我的項上人頭給你這肚子裏的孩子作擔保，這個人完全不講道理的，我又不是婦科醫生，竟然讓我照顧一個孕婦？”
提到這點，林醫生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餘念，“所以，太太，你可千萬不能出事，要真有什麽不舒服，記得去醫院瞧瞧。”
“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那就沒我什麽事了。”
林醫生收拾好醫藥箱，站起身，交代一句：“晚點她醒了，我再過來。”
“好。”
餘念目送林醫生離開房間後，看了喬絮一眼，起身去拿熱水袋墊在她的手底下，輕輕地握了下指尖，“早點好起來。”
隨後，餘念找來一本書，坐在床邊翻看，低著腦袋太久，脖子有些僵硬，便抬起手按了幾下，沒一會，手背覆上溫熱的掌心。
容琛低聲問：“脖子酸？”
“嗯，有點。”
“我幫你按按。”
容琛的按摩手法，餘念是領教過的，此時肩膀和脖子的酸痛，在力道恰好的扭捏之下，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哼哼。
在一旁的小護士羨慕地感慨一句：“太太真是好命，三少這麽疼你。”
“是嗎？”餘念莞爾，“有時候他確實挺好的，但是……啊……”
肩上的手警告性地用力一捏，餘念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容琛！”
“你這個穴位會疼？”容琛麵不改色，甚至還有些嚴肅，“該檢查一下了。”
餘念咬牙，信了你的邪！擺明就是故意的！
這時，喬絮緩緩睜開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意識到不是緬甸時，表情瞬間變了，“這裏是哪裏？我要回去……”
“絮絮，這裏是我家，你現在發高燒，要在床上休息。”餘念先行摁住喬絮的肩膀，防止她起身。
喬絮看向她，長久的注視下，支離破碎的眸光總算匯聚起來，卻依舊滿含痛苦，“念念，我把他害死了，都是我……”
“不怪你，不怪你。”
“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非要拿回本子，曆濤也不會遇上襲擊，他中槍了，念念，我親眼看到他倒下去……”
喬絮說到最後，聲音哽在喉嚨裏，“都是我……都是我害死他……”
“絮絮，你別哭，他不會有事的，他會回來的，你想信我。”餘念心如刀割，嗓音也有了哭腔。
喬絮搖著頭，漸漸泣不成聲，“他中了兩槍，都是血，扔回來的本子上都是他的血……”
“他還活著。”
容琛忽然開口，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情緒，“我會想辦法救他回來，在這之前，你好好養身體，其他的用不著你擔心。”
喬絮看著他好一會，房間裏安靜得隻剩下沙沙作響的雨聲。
最後，她淚眼婆娑裏終於有了生機，“你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