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曆濤回不來
當天深夜，容琛被手機的震動吵醒，睜眼時，下意識地看一眼病床上熟睡的餘念，昏而柔的燈光裏，被窩裏的人兒剛好換了個姿勢睡覺。
容琛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隨手拿起搭在一邊的大衣，就輕手輕腳地離開病房。
走到走廊盡頭，才接通這個來路不明的陌生電話。
剛放到耳邊，就聽到急促而沉重的呼吸聲，男人的聲線在顫抖，“三少……濤哥出事了……”
……
淩晨，天剛蒙蒙亮，餘念做完一個夢，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微眯著眼睛看向窗邊，落到容琛的背影上。
他搭在窗台上的手，有忽明忽暗的火光，任由它一寸寸往下燃燒，煙霧隨著敞開的縫隙往外飄散，煙灰落在手背上都渾然不覺。
此時窗外一片昏暗，勾勒著挺拔孤寂的身影，莫名透著一股子強烈的孤獨感，這種感覺讓餘念沒由來的心慌。
她下了床，走到容琛身後，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輕聲問：“睡不好嗎？”
容琛將香煙摁滅在窗外，關上窗，轉過身抓著餘念的肩膀輕輕推開，“喬絮找到了。”
餘念仰頭對上他的眼神，驚喜地問：“真的？她沒事吧？”
“沒事，已經從緬甸回來，七點半就到沅安。”
“太好了，她沒事，真是太好了。”餘念欣喜地說完，轉念一想，又問：“那曆濤呢？他是不是也跟著絮絮一起回來？”
“他……可能沒辦法。”
“你什麽意思？”
餘念看著容琛的眼睛，心裏愈發不安，“為什麽沒辦法？是他還有別的事情需要做嗎？是不是跟過去的手下讓他不省心了？是不是？你說句話啊！”
問到最後，容琛不說話，餘念幹脆上手抓著他的胳膊，“你怎麽不說話？容琛，你別嚇我啊。”
昏暗裏，那雙眸子像是染上濃墨，他出口的聲音也是極力克製後的平靜。
“他們遇到襲擊，曆濤為了掩護喬絮撤退，落到當地救世軍的手裏，現在生死未卜。”
“什麽？”
餘念難以置信地看著容琛，瞳孔緩緩放大，“不，不可能，曆濤他不是身手很好嗎？怎麽可能會回不來？他是不是還在生你的氣，估計要嚇唬你，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容琛沉默地將她攬進懷裏，由著她一遍遍地詢問猜測，到聲音哽咽，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餘念揪住他的毛衣，悄然攥緊，“容琛，你告訴我，曆濤會沒事的對不對？他隻是暫時回不來，是不是？”
“對，他會沒事的，我保證。”
“我當初就應該聽你的話，不讓曆濤過去，他那麽喜歡喬絮，肯定不會讓她有半點差錯，就算是經驗再好的人，在兒女私情麵前都會……”
“不關你的事。”
容琛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絲，“念念，你先別著急，曆濤跟了我這麽久，我對他有信心。”
“我害怕……”
“我知道。”
容琛眼神落在餘念身後的牆上，已經有淺薄的晨曦落在上麵，襯得牆麵蒼白得有些詭異，耳邊忽然回想起深夜的那通電話。
“三少，濤哥他身上中了兩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清晨，陽光如期而至。
在餘念的百般要求下，容琛帶著她前往機場。
喬絮乘坐的飛機晚點，餘念心急如焚，連坐都坐不住，幾次被容琛摁下去，又站起來往停機坪張望，“怎麽還沒來？”
“就要到了。”
容琛拿著手機回完短信，抬頭看過去，恰好一架飛機從高空中徐徐降落，餘念急忙轉身拉上他的手，“應該到了，我們去接她。”
護送喬絮回來的人，除了他安排過去的手下，還有上次接送林曉凝的黑衣人，兩人遠遠跟容琛點頭示意後，轉身返回私人飛機上。
喬絮是連夜坐飛機回來，身上還穿著被劃破沾著血跡的衣服，紮起的馬尾也是淩亂不堪，整個人狼狽得像是剛剛逃難回來。
她懷裏緊緊抱著一個本子，餘念一眼認出是她平常寫歌的筆記本，喬絮一直都當寶貝護著，以至於用了兩三年還跟新的似的。
但是，現在這本本子除了滿是泥點之外，還有暗色的血跡，封麵髒得跟她的人一樣。
餘念胸口一陣疼痛，看著喬絮魂不守舍地走近，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眼前漸漸模糊。
另外兩名手下停在容琛跟前，下一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埋在胸前，“三少，對不起，我們沒能把濤哥帶回來。”
容琛沒有看他們，而是轉頭看向餘念，“回去吧。”
“他們……”
“這件事不能怪他們。”
在來這裏之前，容琛已經從林曉凝口裏知道在緬甸的一切，確實跟他們兩個人沒關係，而且他現在也沒這個精力去遷怒別人。
餘念看了看地上的兩人，“你們起來吧，這裏是機場，免得引起別人議論。”
說完，餘念上前攬過喬絮的肩膀，稍微用點力氣，就能帶著她走，沒有絲毫的反抗，隻有下意識抱緊本子的小動作，落進餘念眼裏。
一路上，餘念一直注意那本筆記本，發現喬絮似乎很緊張，攥得本子邊緣滿是褶皺，指尖發白，還在不停地用力。
餘念問起，她也不吭聲，低垂著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沒有焦點，仿佛沒有靈魂的木偶。
回到別墅後，餘念想讓她去換身衣服，喬絮還是置若罔聞，甚至餘念往前一步，她還往後退一步。
最後，餘念實在忍無可忍，伸手想要搶過本子，卻是被喬絮條件反射地打開手，“不許碰！”
“絮絮，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跟我說說話好嗎？哪怕是哭一場也好，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擔心。”餘念急得快要哭出來，“絮絮，我是餘念啊，你看看我好嗎？”
喬絮往後退到牆邊，攥著本子的手越發地用力，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在碎碎念。
餘念小心地靠近，剛聽清一句話，就看到喬絮猛地轉身往門外跑去，身形快得看不清背影，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她說，“我要去找曆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