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喬絮出走
沒有在鎮裏多做逗留，在大伯家吃過午飯後，再由鄰居叔叔送他們兩人去高鐵站，早上起來得早，餘念一路上打了不少嗬欠。
原本計劃在高鐵上好好睡一覺，半路被一個電話驚醒後，餘念就再也沒有睡意。
從沅安高鐵站前往喬絮住處，餘念幾次催促司機再開快點，要不是礙於容琛在後麵坐著，司機真想哭給她看，這會正好遇上下班高峰期，再怎麽著急也隻能老老實實在這堵著。
餘念趕到時，已經心急如焚，連門鈴都不按，就直接上手敲門。
曆濤開門，還結結實實地挨了她一拳頭，“太太，三少”
“絮絮呢？你電話裏那麽說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見了，什麽叫不用去找了？”
餘念氣憤地質問完，見曆濤沉默，索性一把推開他，徑直朝著喬絮的房間走去。
室內沒有暖氣，窗戶開著，寒風揚起白紗窗簾，屬於喬絮的東西都被她帶走了，包括那把靠在牆角的吉他，整個房間空蕩蕩的。
餘念愣在門口，搭在門邊上的手指漸漸發涼，“沒良心的女人，真的就這麽一走了之了。”
“太太”
曆濤站在她身後，平靜地開口：“她不想活得這麽累，離開是她的選擇，能讓她更快樂，你認識喬絮這麽久，你該知道她的性子。”
餘念聲音低低，“我當然知道她，這世界上還有哪個人能活得跟她一樣瀟灑？”
“如果你心裏實在難受，你可以打我一頓，喬絮要離開這件事，我在半個月前就知道了，是我一直瞞著你。”
餘念轉過身看向他，“你早就知道了？”
“嗯。”
餘念頓時來氣，幾步上前瞪著他，“那你為什麽不阻止她？她現在都多大了，還做這種浪跡天涯不負責任的事，你還由著她去做，你不是喜歡她嗎？”
“太太，正是因為我喜歡她，所以沒辦法阻止。”曆濤嚴肅地回答，隨即低下頭，“你可以說是我的錯，但是我不會後悔。”
“你！”餘念抬起手敲了下他的腦袋，“真是木頭做的，追不上絮絮就算了，人都不曉得留住，你沒機會了，你知道嗎？”
“我可以等她回來。”
“說的容易，當年喬絮因為江承樂跟許恩然的事情，整整消失了三年，這一次，她走得比那一次還要決絕，要真的不回來，你能怎麽辦？”
餘念著實無語，擺了擺手，“算了，現在說你也沒用，人都走了，你愛等，就等吧。”
“謝謝太太。”
餘念恨鐵不成鋼地歎了一聲，“曆濤，我之前支持你追求絮絮，是因為我以為你是個敢於去追求的人，經曆過那麽多的大場麵，怎麽會連個喬絮都搞不定。”
曆濤眸色微沉，“她的心不在我這裏。”
“她的心不在你這裏，你就不知道去爭取嗎？不去努力，怎麽能得到？你真當喬絮是那種主動的女人嗎？她也需要有人強硬地主宰她的人生，你懂嗎？”
說到最後，餘念激動得破了音，“你為什麽連她都留不住？”
“念念”容琛扣住餘念揚起的手腕，“你冷靜一點。”
“我不知道怎麽冷靜……”餘念搖著頭，聲音漸漸哽咽，“她怎麽能這麽沒良心，說走就走，連說一聲都沒有……”
容琛將她拉進懷裏，低聲安慰：“她不會真的不回來，相信她放不下你。”
餘念腦袋抵在胸膛上，緊緊地抿著唇，眼底微濕，“她壓根就沒拿我當好朋友。”
……
喬絮不辭而別這件事，給餘念造成的打擊很大，時常一想起就是悶悶不樂，連容琛和餘媽媽的安慰都不起作用。
餘媽媽是看著她們兩人從初中玩到現在，能理解餘念此時的情緒，回想起來，目前的情況比起之前喬絮突然消失三年還要好一些。
當初餘念是躲在房裏哭了三天，才肯出來見人，現在還能去上班，還能來醫院照顧奶奶，除了偶爾出神，就沒有別的狀況，倒也算是成長了。
過了一個星期，喬媽媽找上病房，餘念跟餘媽媽說了一聲後，跟著喬媽媽離開。
兩人停在走廊盡頭，喬媽媽迫不及待地問：“念念，最近絮絮是不是又生我氣了？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
“阿姨，有件事我一直沒準備好要怎麽跟你說。”
餘念垂下眸子，“喬絮一個星期之前不辭而別了。”
“什麽？”喬媽媽錯愕，上前一步抓住餘念的雙手，“你說什麽？絮絮又走了？她去哪裏了？”
“不知道，她什麽都沒有留下。”
喬媽媽眼神一瞬放空，抓著她的手無力地鬆開，低聲呢喃：“又走了，又走了……”
餘念急忙上前扶住喬媽媽的胳膊，“阿姨，絮絮她可能隻是出去放鬆下心情，你先別激動。”
“不是，你不用安慰我。”
喬媽媽苦澀地笑著，“絮絮是我生的，不辭而別再也不回來這種事情，她做得出來。”
“她還有你。”
“在她心裏，有我沒我都一樣，她早就不拿我當媽媽看了，頂多就是個生了她的陌生人。”
有些話，如同魚刺哽在喉嚨。
喬媽媽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口，靠到餘念的肩上掩麵痛哭，“是我這個做媽媽的失敗……都是我的錯……”
餘念聽著她極力克製的哭聲，心頭像是挨了一記悶錘，過了好一會，才抬起手輕輕地搭在喬媽媽顫抖的肩上，“阿姨，不是你的錯。”
喬媽媽和喬絮的性格，骨子裏還是有些相似，都有不肯低頭的倔強，喬媽媽敢在流言蜚語中嫁給徐爸爸，卻始終沒有勇氣麵對自己的女兒。
說到底，還是在賭氣，身為長輩哪能先跟兒女低頭？更何況，她也清楚就算低頭，喬絮也不一定買單。
於是，兩母女有著至親的血緣關係，生活裏卻形同陌路，餘念都不敢保證，在喬絮離開的時候，她是不是還會想起有這麽個母親需要她。
這一天下午，喬媽媽靠在餘念肩上哭了整整一個小時，到後來離開，死活不讓餘念送她，非要自己一個人扶著牆壁往前走。
餘念站在原地，看著喬媽媽步履蹣跚地離開，雪白的牆壁襯得背影孤寂，餘念這才意識到，喬媽媽也有五十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