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心裏有答案
悶熱的雨夜，黑暗像是深不可測的泥潭，隨時隨地都能將人吞噬幹淨，滋生恐懼。
餘念走在一條小巷裏，僅有的一盞路燈快速閃爍後暗了下來，最後一點亮光消失，耳邊隻有嘈雜的雨聲和震耳欲聾的音樂。
轉頭就能看到酒吧的後門，從裏麵走出來一個搖搖晃晃的男人，抬眸看到餘念的一瞬，像是餓久了的狼，眸底亮著綠光一般。
餘念還沒來得及逃，就被他拽住手腕，背部撞上凹凸不平的牆麵，一聲驚呼在堵在唇舌之間，男性炙熱的氣息強勢地壓迫在身上。
他的唇有些涼，呼吸卻是熱的，掠奪著，激烈得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骨血裏，餘念的掙紮和嗚咽，全數被他化解，吞咽下肚。
餘念無路可退，在雨水裏，卻像是一條將近窒息的魚，男人剛鬆開，隨即大口大口地呼吸，直覺得腳底發軟，而男人的膝蓋在這時擠進兩腿之間。
“五十萬，做不做？”
男人的嗓音像是被火燒過似的，嘶啞且低沉得致命，在漸漸變大的雨聲裏，格外不真切。
下一瞬，餘念被推進車裏，還沒看清男人的臉龐，就被壓在身下，大手覆上眼睛，奪去她的視線……
最痛的記憶襲來，餘念猛地驚醒，映入眼簾還是熟悉的天花板，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清晨陽光透過玻璃落進房內，還是黯淡的光。
許久沒有做過這般真實的夢，餘念隻覺得頭昏腦漲，渾身上下提不起半點力氣，隻能勉強用手肘撐著坐起身，後背濕黏得難受。
房內暖氣開得很足，反倒更讓人不舒服，餘念緩了許久，一遍遍地深呼吸，察覺到冷汗順著脊梁滑落，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轉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鬧鍾，已經是早上七點，再過半個小時，餘媽媽就會送早餐進來。
餘念抬起手摸了摸額頭，連著三天高燒，終於在點滴的作用下有了轉色，溫度明顯下降，精神也前兩天要好些。
趁著餘媽媽還沒過來，餘念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洗澡，除去這一身冷汗，還有聞到幾天沒洗澡加悶汗的酸爽味道。
剛才的深呼吸動作，餘念差點就被自己的“體香”給熏暈過去。
不用多想，餘念掀開被子下床，拿了一套睡衣就往浴室裏鑽。
花灑裏噴出來的水溫度剛好，滑過每一寸肌膚，舒服得難以言喻，緊繃的神經瞬間舒展開來，心裏最後一點煩悶隨之消散。
洗完澡回到床上躺下，一身清爽，餘念這才有了重獲新生的感覺。
過了一會，餘媽媽端著白粥推門進來，一下子就嗅到空氣裏殘留的沐浴香，立刻板起臉，“你洗澡了？”
餘念悻悻地笑了笑，“被你發現了……”
“你讓我怎麽說你才好，都打了好幾天點滴了，還不知道珍惜身體，你是非要折騰進醫院了才甘心？”
餘媽媽走到床邊坐下，沒好氣地瞪了餘念一眼，“人家林醫生就因為你高燒不退，都愁得整晚睡不著覺，你竟然還敢背著我們偷偷洗澡。”
“我今天起來感覺好多了，就是這一身汗味，再不洗澡，我真的會被自己熏死。”餘念一邊解釋一邊乖巧地接過餘媽媽手裏的碗，“你可以量下體溫，我保證退燒了。”
“你不說也要量。”
餘媽媽彎腰從抽屜裏拿出體溫計，放在餘念的耳朵旁邊測量，看著上麵顯示的數字，“還有點低燒，你這孩子總是由著性子來，要是洗完澡又……”
“誒，打住，我已經好了，你別瞎猜想。”餘念急忙打斷餘媽媽的話，“估計今天再吃一次藥，明天起來就完全恢複了。”
“但願如此。”餘媽媽伸出手摸了摸餘念的頭發，“你能好起來就好。”
餘念聽出話裏的另一層意思，看著餘媽媽心疼的眼神，心裏也有些難受，“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你要真能不讓我擔心才好。”餘媽媽收回手，“把這碗粥喝了，一會好吃藥。”
“好。”
最近一日三餐都是白粥配小菜，餘念吃得嘴巴都沒什麽味道了，一碗白粥吃得飛快，把空碗遞回去的時候，腆著笑臉問：“我病好了，是不是晚上能吃點好的了？”
“吃一天白粥，明天再看情況。”餘媽媽毫不留情地拒絕。
“哦。”
餘念咂吧幾下小嘴，忽然想起昨天跟葉璟的對話，“媽，容琛他怎麽樣了？”
“比你好不到哪裏去。”
餘媽媽拿出幾盒藥，按著上麵的標注配藥，“他抱著你回來那天晚上，衝了很久的冷水澡，是曆濤闖進去才把他拽出來，傷口裂開還加上沾水，已經有些化膿了。”
餘念微怔。
餘媽媽把一杯熱水和藥丸遞到她跟前，“我是真不懂你們兩個，要真的心裏有話就說出來，何必這樣折騰自己身體？”
“媽，你不懂。”
“是，我是不懂，所以你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瞞我。行了，把藥吃了吧。”
餘媽媽把藥塞進餘念手裏，收拾東西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歎氣，“念念，那天晚上，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樣的，我是你媽媽啊，我也不希望你跟著這樣危險的男人。”
“可是……誰又能保證，看起來穩定溫和的男人就一定能讓你幸福呢？”
餘念一愣，藥丸吞到一半，還有一片小的卡在舌頭上，苦得她猛灌好幾口水，整張小臉都擰在一起。
餘媽媽笑出聲，“你這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吃個藥都吃不好。”
餘念鬱悶地瞧了她一眼，這還不是她的錯，吃藥時間哪能感慨這些。
“其實這吃藥也是一種克服恐懼的過程，誰喜歡吃藥？這藥多苦啊，一把下去總會怕會卡那麽一兩顆，那就悲劇了，苦到變成醜八怪。”
餘媽媽說著還伸手點了下餘念的鼻尖，神情就跟在逗小孩子似的，“現在你麵對的就是怎麽把這些顧慮吞下肚子。”
“才沒有你說的那麽簡單。”
餘念仰頭把剩下的水都喝完，放回杯子的同時，小聲說了一句：“這苦要是咽不下去，就會苦一輩子。”
“那我們現在就去跟小琛談離婚去，要是不肯就打官司，我還有點積蓄……”
“媽！”
聽到餘念一聲嗔怪，餘媽媽不禁哭笑不得，“看看你，這心裏不是有答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