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丟的人還不夠？
喝完一杯熱飲，餘念還是覺得寒意爬遍四肢百骸，冷得手腳發涼。
喬絮離開去買單的時候，她轉頭看向玻璃外，臨近年底，氣溫愈發地低，幾乎沒什麽人在路上走動。
冬日的雪說下就下。
喬絮走回來拿包，抬頭就看到外麵有細碎的雪花鋪天蓋地地落下來，在一片朦朧的白色裏，容琛緩步走來，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病人服。
喬絮一臉震驚，“那……那是不是三少啊？”
餘念頗為無奈地點點頭，“嗯，是他。”
“瘋了吧三少，這種天氣還是個受傷的人，怎麽能跑出來？”喬絮一邊吐槽一邊牽起餘念的手，“真是攤上你這種女人，遲早要被折騰死。”
餘念起身，看著她，“我真的是個麻煩？”
“你說呢？”喬絮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總是把自己關起來，總是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攬，過度善良就是麻煩。”
說完，喬絮順手一勾，將餘念的胳膊抱在懷裏，“能遇上一個熱衷於解決麻煩的男人，是你的運氣。”
話音剛落，奶茶店的玻璃門被推開，餘念也跟著被喬絮往前推去，“喏，他來了。”
容琛走來時，肩上頭上還落著點點雪花，襯得他的氣場愈發的冰冷迫人，帶著風雪一般，停在餘念的跟前，“他對你做了什麽？”
餘念沒敢抬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他垂在身側的手，觸感冰涼，沒多猶豫就圈在掌心，“你身上還有傷，要不要先回去？”
容琛反手握住，冷聲問：“你現在算是在護著他？”
餘念搖頭，“不是，我隻是在避免我們之間一場不必要的爭吵，你的身體還沒好，我是擔心你，並不是因為護著他。”
她清楚，容琛並不會就此罷休。
他隱隱顫動的眉心和越收越緊的手，無不在告訴她，此時的他處於一種多麽生氣的狀態。
在她咬緊牙關，準備接受一場暴風雨的時候，曆濤推開門進來了，快步走到容琛身後，“三少，你身體還沒恢複，現在還是先回去醫院吧？”
“給我準備車，回別墅。”
“回別墅？”曆濤錯愕，“三少，你的……”
“聽不懂？”
曆濤看了眼他陰鶩的側臉，猶豫之下，還是恭敬地頷首：“好，我這就去準備。”
“你現在不適合……”
“不適合？”容琛抬手捏住她精巧的下頜，強迫她抬眼對上視線。
一雙墨眸深不見底，暗處湧動的寒光，看得餘念一愣。
他一字一頓地問：“今天我丟的人還不夠嗎？”
“三少，你怎麽能這麽說話？這事也不能……”
喬絮還想幫餘念說兩句，反被她伸手攔住。
餘念微微側過臉，低聲說：“絮絮，你先回去吧，我跟容琛走。”
……
醫院到別墅的一路上，容琛坐在餘念身邊，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眼神空洞地看著窗外飄揚的白雪，期間還跟曆濤要了一根煙。
餘念想攔，話到嘴邊，又被他冰冷的氣場給壓了回來，終究還是段位不夠，不敢說話。
車窗打開一條縫隙，寒風夾著雪擠進車內，籠在眉眼間的白色煙霧很快散去，然而，那雙眸子始終像是蒙著一層霧，令人看不透。
別墅裏，餘媽媽正在客廳打掃衛生，抬頭就看到院子裏駛進來一輛黑色卡宴，曆濤率先從車上下來，繞到後車座將車門打開。
容琛下車後，徑直往別墅大門走來，黑色風衣被風鼓起露出病服。
顯然不屬於正常出院。
餘媽媽急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擦著手迎上去，“小琛，你怎麽出院了？這是……”
“我沒事。”容琛毫無情緒地應了一句後，抬腳往樓梯上走。
餘媽媽看著他上樓，又回頭看向走進來的曆濤和餘念，“小琛怎麽了？”
“沒事。”
餘念也是跟容琛一樣的答案，這更是讓餘媽媽摸不著頭腦，“你們小兩口是不是又鬧矛盾了？念念，不是我說你，現在小琛受了傷，你怎麽都要……”
“好了，我知道了，媽。”餘念不耐煩地打斷餘媽媽的話，“我也很累了，先上去休息。”
一個兩個都上了樓，餘媽媽隻好看向曆濤，“你跟我說。”
“我現在需要找醫生去給三少檢查傷口。”
曆濤抱歉地點了下頭，往另一棟房子走去，留下餘媽媽一個人在樓梯口，左看看右看看，“這到底怎麽回事？”
房間裏，容琛脫下風衣，轉身背對著穿衣鏡，果然腰部的傷口處滲出一片血色，稍微一動，都是裂開一般地疼痛。
曆濤帶著醫生進來，一眼就看到容琛衣服上的血跡，醫生急忙上前，“三少，你別亂動，去沙發上坐著，我給你換藥。”
容琛朝著曆濤使了眼色，示意他把門關上。
整個換藥的過程，醫生都控製不住自己醫者仁心的嘮叨本能，“三少，你這刀傷雖然不深，也不能就這樣由著性子來，你知道吧？這傷口反複裂開，很容易發炎。”
“嗯。”
容琛坐在沙發上，可以直接看到落地窗外的雪景，天地一片蒼白，眸底映著燈光，卻是愈加陰沉。
曆濤站在一邊，看得出容琛此時在想什麽，卻是不敢吱聲，默默地等著醫生收拾好東西，將他送出房門外，這才返回原地。
“三少，你又想起當年的事情了？”
“嗯。”
容琛把沾血的病服扔到一邊，站起身，隨手套上家居服，光著腳走到落地窗邊。
曆濤遠遠看著，恍惚間，眼前又是那天的漫天大雪，風聲帶著哀嚎在耳邊響起，那時候，容琛也像是現在這樣背對而立。
他還是那個獨自承擔起手底下無數生命的容三少，一個眼神就足以決定生殺大權。
那樣狂妄無所顧忌的三少，似乎已經久遠得不曾相識。
“一會你把衣服拿去扔了，別讓念念發現。”
“好。”
曆濤拿起病服，悄然退出房間，將門帶上時，動作輕得生怕驚醒一場夢。
門外，曆濤抓著把手搖頭失笑，心想：果然人年紀越大，越容易懷念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