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還輸得起
這時，奶奶一聲弱弱的詢問，打破了劍拔弩張的局麵，“念念，這人是誰？”
這下子宋渝更尷尬了，愣住半晌，“奶奶，我是宋渝，您不記得了？”
“宋渝是誰？”奶奶依舊一臉茫然。
大伯母慌忙拉過奶奶的手，尷尬地笑著解釋：“媽，您這老年癡呆又犯了是不？跟您說了也沒用，轉頭您又給忘了。”
“你還是嫌棄我老了不中用？”奶奶板起臉，責怪道：“這記不得，你就不能跟我說說嗎？”
“媽，我哪敢嫌棄您老人家啊，這不是不對時候解釋嗎？”大伯母為難地看了眼宋渝，“小宋啊，你也看到了，現在這情況你確實不應該在這裏。”
餘媽媽蹲下身，將水果撿回籃子裏，餘念幾次拉她，都沒有搭理，撿完水果才站起身，把水果籃塞回宋渝手裏，“你走吧。”
宋渝看了看水果籃，又看了看餘念和容琛，眼底覆滿不甘心的神色，猶豫片刻後，才頷首應下，“那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一聲。”
在餘媽媽的眼神示意下，餘念還是忍住了懟回去的話，冷眼看著宋渝轉身離開。
餘安看見宋渝將水果籃放在門邊，回頭問：“小嬸嬸，那個水果籃沒拿走，怎麽辦？”
“你送過去吧。”
“哦。”
病房再次空了下來，餘念氣鼓鼓地坐回原來的位置。
餘媽媽也跟著坐到她的身邊，輕聲哄道：“念念，這裏是醫院，要真跟宋渝吵起來，奶奶還在這裏住院，以後走動起來，會多很多閑言碎語，媽這也是為了你好。”
“我不怕。”
“可是我怕。”餘媽媽拉過餘念的手，“小琛在市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這身份本來就尷尬，總得看在小琛的份上，多忍忍，別總是把自己捅出去。”
“媽，我沒事。”
容琛站在一邊，沉聲開口：“就算我們有心瞞著這些事，也攔不住有心之人說出去，何必委屈了自己？更何況，這對我也沒什麽影響。”
“小琛，怎麽念念胡鬧，你也跟著縱容她胡鬧？”餘媽媽沒好氣地說。
容琛靠到牆邊，若無其事地輕笑，“隻要念念開心就好。如果真的有人要這麽做，最差的結局也不過是魚死網破，我還輸得起。”
另一邊，餘安沒趕上宋渝那趟電梯，導致追上時，宋渝已經在停車場，餘安小跑過去，上氣不接下氣地舉起手裏的水果籃。
她勉強咽下口水，“姐夫，小嬸嬸讓你把這個帶回去……”
宋渝看都不看一眼，“扔垃圾桶。”
“可是……”
餘安看著裏麵好幾樣沒見過的進口水果，不禁覺得可惜，“這多浪費……”
“沒幾個錢。”
宋渝抬手搭上車門時，動作一頓，回頭看向餘安，語氣比剛才好了些，“你要是想吃就拿去吃，別讓他們知道。”
“這……”餘安遲疑片刻，“那好吧，我一會挑幾個帶走。”
“嗯。”
陽光下，餘安微低著頭，從宋渝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見小巧的鼻梁和紅潤的嘴唇，因著口渴，餘安下意識地舔過唇瓣，像極了浸過水的櫻桃，格外動人。
對於餘安的印象，宋渝還停留在她剛考上高中的時候，隻記得是個樸實的乖乖女形象，當時也沒多注意。
此時再細看，少女年紀正好，臉頰微微泛紅，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身清純活潑的裝扮襯得少女氣十足。
宋渝尋了話題問：“你今年該上高三了吧？”
“嗯，明年六月份就高考了。”
“那可要好好加油，雖然說高考不能決定一生，但是它會把你們這些考生分成不同的等級，不管現在這個社會怎麽粉飾，還是不得不承認，想要獲得改變，高考是一條至關重要的出路。”
餘安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是想考什麽學校？”宋渝一時來了興趣，幹脆背靠著車門，“以前就一直聽說你成績不錯。”
“也沒有多好。”
餘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眸底滿是嬌羞，“我挺想考電影學院之類的，打算偷偷去報藝考。”
“偷偷？”
“嗯，我媽不同意我做這一行，她什麽都不懂，就想著我去讀什麽金融專業，說是讀金融不是家裏有錢，就是將來會有錢……”
餘安垂眸，“我又不是她的搖錢樹，就知道讓我嫁個有錢人。”
“你媽媽的考慮也不無道理。”宋渝單手放進褲兜裏，若有所思地開口：“畢竟你是個女孩子，嫁個好老公，總比奮鬥半輩子強。”
“我才不要。”餘安果斷搖頭，“我將來要靠自己往上爬。”
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
宋渝低笑，“據我所知，藝考需要的費用也不少，你真的能靠自己？”
“我……”
確實如宋渝所說，到現在所有計劃都隻是嘴上說說，她存下來的錢外加男朋友給一點，完全不夠藝考費用，就算不參加藝考培訓，光是去考試的路費都拿不出來。
宋渝看著餘安一臉低落，“如果可以，我能幫你。”
“什麽？”
餘安猛地抬頭看向宋渝，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你怎麽幫我？”
“藝考的一切費用我都能幫你出。”
宋渝從口袋裏拿出皮夾，從裏麵抽出一張銀行卡遞到餘安跟前，“這張卡裏有十萬塊，應該夠吧？”
“十萬……”餘安木訥地看著銀行卡許久，才支支吾吾地問：“那……這……你是不是也需要我做點什麽？”
“不用。”
“可是……這麽大一筆錢，我怎麽還你？”
雖然理智在阻止她，但是指尖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觸碰到銀行卡的邊緣，她真的很需要這筆錢，也清楚天底下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
“還我？”宋渝沉吟一會，望進她滿是渴望的眼裏，不禁勾唇，“等你以後考上學校，有所作為了，再還給我也不遲。”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考上？”
“我信你。”
餘安對上宋渝笑意滿滿的眼神，忽然覺得兩人之間以前的疏離氛圍，在這一瞬間陡然變了味，心神一晃，心髒竟然跳得歡快。
她愣了好一會，才接下銀行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