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可以給你一切
當晚，餘念做了個冗長的噩夢。
混沌一片的天空下空無一人，隻有腳底下的蜿蜒小路往前延伸，看不到盡頭，隻能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
不遠處站著黑色人影，身形像極了容琛，當她要靠近的那一刻，他忽然快步向前走，此時，前方赫然出現一道裂開的深淵。
遠遠的，有呼嘯而來的海浪瞬間淹沒所有。
餘念猛地驚醒過來，眼前是微光朦朧的房間，身邊的喬絮睡得正香。
靜下心來，她才發現額頭和後背全是冷汗，眼睛酸澀得厲害，抬手摁了摁眉心後，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地走向洗手間。
水龍頭的水格外冰涼，餘念連著掬起好幾捧水往臉上潑，再抬頭看向鏡子時，濕透的劉海貼在額頭上，有幾縷擋住緊蹙的眉間。
餘念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莫名覺得越來越看不懂自己了，難道真的和喬絮說的那樣？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餘念立馬搖頭否決，抬起手拍著臉頰，“一大早的，肯定是沒睡醒！”
因著對噩夢存有餘悸，餘念上班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要不是有陳嵐思幫忙校對，還險些在一份重要文件上出紕漏。
吃過午飯，陳嵐思給她買了杯咖啡，叮囑她下午見客戶要提起精神。
餘念隔著滿眼淚花點頭應下，“保證拿下！”
關於這一次的客戶，餘念知道的資料很少，似乎是對方有意交代見麵再談，所以主管也隻是簡單交代一聲，說是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必須拿下不可。
就這樣頂著壓力和以後方便請假的動力，餘念在會客室外整理好衣服後，鼓起勇氣推開門。
會客室內隻有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邊，餘念第一眼覺得背影很熟悉，也沒多想，就順手帶上門，走了過去。
“先生，您好，我是……”
“念念”
這一聲輕喚打斷了餘念的自我介紹，她身形一怔，抬頭看到宋渝的臉龐時，立刻轉身離開。
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宋渝伸手扣住手腕，餘念用力地甩了好幾下，發現壓根就甩不開，才回頭瞪著他，“鬆開！”
“我現在代表周氏過來談廣告，你就是這麽對待客戶的？”宋渝問。
“我有權選擇換人來跟你談這個廣告。”
“我要是不答應呢？”
宋渝往前走近一步，低眉望進餘念的眼睛裏，“我隻想跟你合作，如果對方不是你的話，那這單廣告，我隻能交給另一家公司了。”
見餘念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宋渝不由得勾起嘴角，語氣曖昧道：“念念，這麽久不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特別容易感情用事，我還以為你成長了。”
“我隻是不想看見你，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
餘念再次嚐試掙脫他的手，卻是被他攬過腰。
宋渝手臂剛要收緊，就挨了餘念劈頭蓋臉一個巴掌，聲音格外響亮。
宋渝偏過臉，稍稍一愣後突然笑出聲，“還是有點長進，懂回擊了。”
“宋渝，你不要臉！”
“臉？”宋渝轉過頭看向餘念，眼裏狠厲且輕蔑的神色看得她頭皮發麻，“念念，我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靠臉能行嗎？”
“我沒興趣。”餘念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使勁往外推，“放開我！”
“不放。”
宋渝紋絲不動，甚至還將手收緊了些，“念念，我真的很後悔，後悔當初那麽對你，是我混蛋，是我的錯，你……”
“閉嘴！”
餘念放棄掙紮，眼神淩厲地掃過去，“宋渝，你現在說這些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念念，我們之間的夫妻情分，你真的這麽快就都忘掉了嗎？”宋渝神色痛苦地懇求著，“念念，我現在什麽都有了，我可以給你一切。”
“一切？”
餘念直覺得可笑，“行，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把你的命抵給我。”
提到孩子，宋渝臉色一變，“念念，我……”
“宋渝，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不是靠你這不要臉的卑鄙手段，而是踩在我們孩子的屍體上，還有我那顆心，早就隨著孩子死去。”
餘念看著宋渝眼裏的光芒一點點消散，語氣愈發地咄咄逼人，“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隨遇而安嫁給你，恰恰和你相反，我最高興的就是認清你，跟你離婚！”
宋渝半晌沒有開口，眼神有些閃爍，雙手失去力氣，就被餘念輕而易舉地掙脫開來，往後退開好幾步。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一下周蔓，是她給我看清你的機會，這世界上也隻有她跟你般配。”
另外一句粗話，餘念覺得掉價，就沒有說出口，明顯宋渝是聽出了深層意思，垂在身側的手一抖，隨即攥成拳頭。
“念念，你非要讓我們兩個變得這麽難堪嗎？”
“我並不覺得難堪，該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的人是你才對，但凡還有點自知之明，你都不應該出現在我的麵前。”
餘念冷著臉說完，轉身要走，一側掠過身影，宋渝搶先攔在門前，眼神肅殺，一字一句都鋒利得像刀子，“餘念，你別給臉不要臉。”
同樣一句話，餘念在昨天聽過了，當下也隻是毫無溫度地扯了扯嘴角，“在我沒喊保安之前，這句話同樣適用你。”
“可以，你喊，我倒想看看，容琛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這樣冷漠無情的話才適合他，餘念心裏的膈應反倒少了些，“我也想知道，周蔓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你覺得她會相信你說的話？如果我說是你勾引我，你覺得她會怎麽做？”宋渝勾了勾春，“餘念，坐下來好好談，是為你好，你何必總給自己找罪受？”
“謝謝你的好意。”
餘念仰起小臉，明媚的笑容似曾相識，宋渝剛晃神，就看到迅速轉變的凶狠眼神，她抬起高跟鞋的細跟對準皮鞋踩了下去。
宋渝疼得彎下腰，又挨了餘念膝蓋一下，好在有雙手擋著不至於擊中要害。
餘念瀟灑地推開宋渝，拉開門，臨走前還故意笑意盈盈地叮囑一句，“我們公司為了監督員工狀態，在會客室設有監控，剛才那一段，你記得去處理了，萬一流傳出去，怕是你這臉上也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