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槍打出頭鳥
餘念看著他一副理直氣壯責怪別人的樣子，心裏更窩火，態度變得強硬起來，“今天我去醫院看到你和顧思瑤了。”
容琛輕皺眉頭，“你去醫院做什麽？”
“縫合傷口。”
餘念撩起額前的劉海，“今天葉桐去公司找我算賬。”
容琛不怒反笑，“活該。”
“……”
餘念額角一跳，賭氣地問：“你就是這麽關心你的老婆？”
“原來你見義勇為的時候沒想過後果？”容琛摁著眉心揉了揉，唇邊勾起一抹譏笑，“既然做了，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價，你該學會承擔。”
“你！”
餘念一頓氣結，“你隻會含沙射影？”
“這是給你教訓。”容琛放下手，眼神淡淡地望進杏眸裏，“槍打出頭鳥，記住這句話。”
燈光落在他的臉上，從容的神色儼然不像一個喝醉的人，除了領口鬆垮，整個人看起來安靜優雅，連每一句回話都思路清晰。
在這一點上，餘念是打心底裏佩服容琛的。
她放下手，“你不該解釋一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嗎？”
“送思瑤回顧家，我解釋過，她胃出血住院。”
“非要你去接送？”
“嗯，一早答應的。”
“沒了？”
“嗯？”
容琛看著她，終於察覺到餘念今晚的不同，“你想表達什麽？”
“我想跟你好好談談。”餘念抓住容琛的手使勁往上拽，“你坐起來說。”
容琛紋絲不動，今天一整天都在忙，送完顧思瑤又緊跟著去了一場飯局，因為遲到還被罰了好幾杯，再加上客戶熱情高漲，他也不好掃興，後麵陪著喝了很多。
此時，隻能勉強躺著對話，被餘念這麽扯著，直覺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搖晃，胃裏也開始翻滾起來。
他反扣住餘念的手，擰緊眉頭開口：“我就這樣躺著說。”
餘念本來就被他氣到，現在更是認定他就是不想端正態度談話，“你是不是就隻聽顧思瑤的話？我隻不過是讓你坐起來，你都不聽。”
容琛剛要說話，胃部一陣緊縮，慌忙推開餘念朝著洗手間跑去，連門都沒來得及關上，緊接著就是悶頭嘔吐的聲音。
再從洗手間出來時，容琛的臉色甚是難看，整條領帶都被他扯了下來。
他冷著臉走近，“你想幹嘛？”
餘念有些心虛，“我就是想跟你說，我很介意你跟顧思瑤。”
“嗯？又是因為你的麵子？又有誰說你管不住男人了？”容琛心裏有氣，說話的語氣跟著冰冷，再加上眼神，就足夠將餘念凍住。
她愣住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什麽？”
容琛喝完一杯涼水，走回床邊躺下，這會連拉被子蓋好的力氣都沒有，餘念也不敢再動他。
見他閉上眼，餘念想了想還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畢竟就他這種昏沉的樣子，就算答應什麽，明天一早起來也指不定都忘了。
拿定主意後，餘念站起身，拉過被子蓋在他的身上，“你這麽累，就先休息吧，這件事我們改天再說。”
……
第二天早上，餘念打著嗬欠出現在公司，陳嵐思端著一杯熱豆漿放到辦公桌上，見她打嗬欠，也下意識地跟著打了一個。
“謝謝你。”餘念滿眼淚花，衝著陳嵐思莞爾一笑，“你昨晚沒休息好嗎？”
“你沒聽說過一個打嗬欠的連鎖效應嗎？”陳嵐思稍稍踮起腳，一屁股坐在桌邊，好奇地問：“你昨晚幹嘛去了？黑眼圈這麽重。”
“重嗎？”餘念拿出鏡子看了看，確實早上出門太急，遮瑕膏沒打好，隻塗了薄薄一層，根本壓不住眼底的淡青色。
“嗯，給你個籠子，就能當國寶了。”
餘念收起鏡子，歎了口氣，“當國寶多好，被多少人捧在手心上寵愛。”
“咦，瞧瞧你這怨婦的語氣，是不是昨晚跟老公吵架了？還是你老公看到你這傷，衝動得想打人，然後你用了一個晚上身體力行地安撫……”
陳嵐思越說越離譜，一臉要被自己的想象力所折服的陶醉，結果隻招來餘念一記白眼。
“收起你那脫韁野馬的聯想，他隻給了我兩個字。”餘念伸出兩根手指，“活該。”
“這麽有個性啊！”
陳嵐思再次接收到一記白眼，急忙露出狗腿的笑容，“這種男人就該教訓，就該打，往死裏打！”
餘念懶得跟她貧嘴，端起豆漿遞到嘴邊，“上班吧，昨天加今天的工作量就夠我加班到七點了。”
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陽光透過落地窗落了進來，餘念看向空無一人的辦公桌，紅木桌麵反射出圓潤的光澤，幹淨得一塵不染。
早上出門的時候，容琛還在臥室裏睡覺，昨晚應該是真的累壞了吧？
一整天過多的工作量，讓餘念沒有時間再去想其他，連午飯都直接叫外賣，一邊吃一邊校對文件內容，午休時間也忙個不停。
後來辦公室亮起燈，餘念抬頭才發現肩膀和腰都酸疼得厲害，緩了好一陣才舒服些。
從窗戶看去，一輪紅彤彤的夕陽正緩緩落下，餘暉嵌在灰色的雲層周邊，籠在高樓大廈的上方，美得像是一副油畫。
餘念正出神，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地響起，來電是個陌生電話，連著響了兩次，她才接通。
“你好，請問……”
“是餘小姐吧？”
餘念聽著聲音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是誰，隻好又接著問：“請問你是？”
“我們見過麵。”那人笑了起來，“你還跟著小琛喊過我。”
“顧叔？”
“對。”顧叔笑吟吟地拿著手機，往沙發上靠去，“難為你還記得我。”
想不記得都難。
餘念在心裏默默腹誹完，鎮定地問：“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
“聽說小桐找你了。”
“嗯。”
“本來我也不想打擾你，畢竟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但是現在……”
顧叔伸手捏住旁邊的康乃馨，隨著笑容漸漸褪去，花枝在指間折斷，康乃馨掉落在地上，抬腳將其碾壓嵌進羊毛地毯裏。
他含著笑意的聲音絲毫未變，“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見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