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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登聞三擊血沾襟

  從鄔闌以米其林的筆名在《商業期刊》上發表《促織》一文,到李碩仕以“子木”的筆名發表針砭時政的文章,不過就三天時間。這三天,報刊的發行量一天比一天大,第三天發行量甚至接近於賞花宴時最高一天的發行量。這得益於民眾對於民生、吏治的天然關心,而這兩方麵同樣也是皇帝、朝廷關注的焦點。


  由此也說明,話題是真的被帶了起來,其實鄔闌的初衷並不隻是為了清溪村的村民和自己,當然也有炒作的目的。在前世的網絡世界裏,沒有什麽是不能拿來炒作的,哪怕是一件緋聞、一個烏龍事件、甚至一樁醜聞,炒作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更多的關注,有了關注,就能轉化為經濟效益,這就是網絡世界的生存法則。


  如今,鄔闌把這套法則實踐到了這裏,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網絡,萬幸的是,書刊和邸報的刊印發行,早已商業化,尤其民間書刊報紙的印刷發行,更具有逐利的本質。


  還有新聞寫作水平雖不能與現代相比,但其可讀性還是超出了鄔闌最初的想象。是以,在她提出新聞寫作裏必需具備六要素之後,寫手的寫作水平就提高很快,這之後的每期報紙新聞,可看性大大增強。比如同樣的新聞,《商業期刊》和朝廷邸報相比較,民眾自然喜歡閱讀《商業期刊》。


  這份報紙從定位、運作、刊印、發行、寫作等各方麵來看,都具有超前意識,所以,它如何不賣的好?報紙賣的好,自然會凸顯經濟效益,賞花宴的成功運作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今天下最大的書商是建甌劉家,從上次賞花宴起,劉家就一直關注並研究《商業期刊》的種種特征現象,目前他們還沒摸透這個‘生存法則’,但也隻是時間問題,或許再多一些機會,他們就會有所領悟。


  此時此刻,報紙的寫手們已經開始了新聞采寫,因為,鄔闌已到了升平橋西邊,離應天府治所不遠了。


  府治在古大軍庫西錦繡坊,其大門內為儀門,儀門內為蒞事堂,東為廣積庫,左右設首領廨署,翼為胥吏諸房科,後為忠愛堂,官廨列於堂北,東西並達儀門。


  大門為三間,明間為甬道,左右為東西梢間,東梢間外搭一木質高架,上置一麵大鼓。


  此時錦繡坊內,車馬來往穿梭不斷,人潮洶湧,車馬行人擠在一處,把本就不寬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那府治又在內橋以南,而內橋上,更是亂成一團。


  鄔闌抵達錦繡坊已是午時過,見道路被堵,內心焦急,生怕延誤了時候,她思索片刻,索性棄了馬車,又向道旁一挑擔賣豆腐腦的大嫂問路。待問清楚應天府確切位置後,便撩起裙擺往腰間一塞,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吐出,然後,拔腿就跑……


  大街上的行人無不側目,晃眼見一女子狂奔而過,後麵又有不少人跟著她一起跑,皆是目瞪口呆。那賣豆腐腦的大嫂也是當場石化,但又瞬間反應過來,大叫道,


  “她她她~,登聞鼓!她就是要敲登聞鼓的那姑娘!”


  話音未落,街上頓時炸鍋,有人詢問,有人議論,還有人振臂高呼道“走!大家夥兒都去瞧瞧!”


  然後,隻瞧街上,無論販夫走卒、商賈布衣,也都跟著奔跑的人往應天府擁去,猶如潮水退潮一樣,一眨眼功夫,呼啦啦全退的幹幹淨淨。


  本來那馬車裏還有席嬸嬤嬤諸人,眼見著鄔闌跳下車就開跑,左跑右閃的一眨眼就不見人了,眾人急的不行!無奈堵在那裏動彈不得,又不可能像鄔闌那樣,於是正絞盡腦汁想辦法脫身時,忽見街上人群又全散去,留下空闊的街道,車上眾人全愣在那裏,這是咋回事?好在街道空出來了,馬車也能順利跑動起來。


  這真真是街上一道奇異的風景線,估計也是前五十年後五十年獨一無二的景觀。而那風一樣的女子,鄔闌,此刻內心也是千般感慨,前世後世年紀加起來好歹也有半個世紀,還從未如今天這般瘋狂過。


  “哎!如今老娘我真是豁出命去了!”


  應天府大門遙遙在望,鄔闌已經看見了登聞鼓,於是加速奔跑,這速度估計百米怎麽也在十五秒以內了。而後麵跟了一大群人,每經過一段路,又有新的人加進來,是以這隊伍越來越壯大,一人領跑,眾人跟跑,猶如古代版的萬人馬拉鬆。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鄔闌一鼓作氣奔至登聞鼓前,還來不及喘氣,便迅速從架上抽出鼓棒……


  “咚……”登聞鼓一擊,驚天動地!


  忠愛堂,吳府尹和師爺忽聞登聞鼓炸響,兩人不禁一激靈,那雄渾的鼓聲直接穿透重重牆壁,振得窗欞都不停的晃動。


  “咚……”登聞鼓二擊,直訴冤情!

  忠愛堂內的吳府尹眉頭一皺,眼神犀利的看著師爺,道“酌情處理?曹大家親口說的?”


  “是!赤沙剛來過,說曹大家就在府外,還說……”


  “還說什麽?”吳府尹沉聲又問。


  “還說這位姑娘身份尊貴,是……”


  “咚……”登聞鼓三擊,法不殉情!

  鼓聲猶如催命符,吳府尹隻得站起來,一身官服也來不及整理,就連忙出了忠愛堂,往蒞事堂走去,而師爺往了堂北的官廨走去,抄近路直達儀門。


  大門外,鄔闌麵向而立,身後的空地上,裏外三層全是百姓,席嬸和嬤嬤也帶著撫萊閣一眾人擠在人群中,還有一些熟麵孔亦混在其間。當然,還少不了報紙的一群“記者”,他們散落在各個角落,手拿著本子在不停記錄。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衙吏也很快從門裏出來,把鄔闌連人帶狀一同帶進了衙門蒞事堂,身後的百姓也齊齊湧進大門,在堂外的月台下停住。


  這大堂麵闊五間,是以內外皆看的清清楚楚,鄔闌甫一進入大堂,頓覺森嚴之氣撲麵而來,頭一次進入以前隻在影視裏才見過的地方,不禁頭皮一陣陣發麻。抬眼稍作打量,隻見正前為高台,高台之上掛《明鏡高懸》,高台之後立一扇海水潮屏風,而正中是三尺法桌,法桌之後,一人正襟危坐,這正是應天府府尹。


  鄔闌直視這位應天府最高長官,似乎忘了下跪,左右兩邊皂吏使水火棍觸地,口中呼著‘威武’,鄔闌這才緩緩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向高堂之上的人磕頭。


  磕頭不是為的你是官,而是為的你身後的法理秩序。


  堂上的府尹驚堂木一拍,道“堂下何人?為何事敲登聞鼓?”


  鄔闌穩了穩情緒,而後朗聲道“民女是縣人,為告狀而來,一告縣丞汪翼,為一己私利,名為措置財賦,實為橫征暴斂,剝削脂膏;二告書吏賈六,徇私枉法,明知民女是女戶,卻依然讓民女充任裏長,妄圖借連帶之責令民女破產破家;三告麒麟閣,罔顧契約秩序,踐踏公平競爭原則,不擇手段打擊報複同行……”


  府尹大人聽罷沉吟片刻,道“你可知道,曆來登聞直訴,先廷杖三十,此規矩不能廢。”


  “啥?”鄔闌一聽睜大了眼睛,雙手下意識的就想去捂住屁股,還打板子?有沒道理!


  堂外有眾多百姓旁聽,一聽要廷杖不禁一片嘩然,嬤嬤更是驚的連連高呼“不可!不可打我家姑娘!不可!”


  嬤嬤急紅了眼,一把推開身邊的人群就想朝公堂上衝去,席嬸見狀嚇了一跳,連忙緊緊拽住她,說道“嬤嬤不可!這是公堂,你這樣幫不了姑娘,反而會害了她!”


  堂上,府尹又道“你可聽清了?如你現在放棄,則不會受刑,如你執意伸冤,那就得先授杖刑。”


  鄔闌垂眸想了想,道“如果為了法理正義,我願受這廷杖!否則,民女就是拚了命也要進京再告禦狀!”


  “好!”


  過來兩個皂吏,在大堂中央擺好條凳,鄔闌站起,想也沒想就趴在上麵,兩手抓住凳腳。雖然說的那麽斬釘截鐵,可真正要打了,心裏還是緊張。


  其中一皂吏已高高舉起水火棍,就在眾人的驚呼聲中,


  “啪……”那棍子結結實實的落在鄔闌身上。


  “嘶……”鄔闌倒吸口氣,暗罵,草!真特麽疼!


  “啪……啪……”棍子連擊三下,就這三下,已覺後麵一片濕漉,而且布料與皮肉沾粘在了一起。堂外又是陣陣驚呼,鄔闌心想,估計衣衫外已經有血沁出。


  饒是鄔闌這樣的好身體,也有些吃不消,隻是她緊緊咬住牙關,一聲不吭,雙手死死抓住條凳,生生忍下這皮肉之痛。豆大的汗珠如斷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往下淌,落在青磚上,漸漸暈濕一片。


  其實皂吏打人素來極有分寸,力道拿捏的很準,打在鄔闌身上的板子,已是收了力道,見血說明隻是皮外傷,狠的是那種不見傷的,全痛在裏麵。


  堂上的府尹也不禁心生佩服,一個女子能這般忍耐,足見心性堅韌!

  堂外撫萊閣眾人見鄔闌受刑,無不滿含淚水,那嬤嬤更是差點哭暈在地,席嬸隻得緊緊扶住。不光是撫萊閣眾人,許多百姓也是熱淚盈眶,就連見慣了血腥的赤沙也不禁為之動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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