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生活不是為了趕路 而是為了逛街
10文思的豆腐賴月的餅
有那麽一群獨特的人,既不能殺生也不能吃肉,卻還是對美食孜孜以求,這群人是誰?自然是和尚。要問為什麽?可能時間比較多,也可能是某種修行。
女人對什麽孜孜以求?自然是逛街血拚。別問為什麽,因為沒道理可講。
可鄔闌今天卻不是去逛街血拚的,她需要去做個市場調研。席嬸早早來到門外,張嬤嬤也早早就收拾妥當,等待出門,看著她一身盛裝,鄔闌簡直要醉了,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就好像跟著大人一起出門的小孩。
她搖搖頭,老阿姨肯定是自己想出去逛街了。
她們出得門來,席嬸早已等侯在此。鄔闌四下裏望望,並沒馬車,正疑惑間,就瞧見她抬手招了招,不一會一輛馬車就停在了麵前。
鄔闌把眼睛瞪得溜圓“這~這這,這……”taxi?
席嬸一笑“姑娘奇怪吧?這馬車早幾年就有了,叫記裏出租車,開始隻有府城有,專門跑河房街。這幾年才慢慢擴大至周邊縣城。”
“那這個taxi,哦不對,記裏出租車是怎麽計算裏程的?”
“姑娘你瞧前麵那裏豎著一麵鼓,跑到一定距離,它就自己敲一下,這樣就知道跑了多遠。”
乖乖~,這還挺……先進!
鄔闌一麵嘖嘖稱奇,一麵暗暗想,這出租車都有了,過幾年還會不會有其它車?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有點跟不上時代了?
到了集市,今天正好是布市,街上到處是人,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南方盛行月市,所謂月市就是主題集市,一年十二月每月都有不同的集市。正月有燈市,三月有花市,四月有蠶市,及錦市,香市,書市,藥市,布市,酒市等等。
牙行的牙子在人群裏上躥下跳,三五人一群,圍著身著華服,體態臃腫的富商,臉笑成了菊花。
“他們是標客”,席嬸看她疑惑,解釋道。
“……鏢客?”
“就是布商,布市一般做標布買賣,這裏規模不算大,但是水陸要道,這裏的標布走秦晉,京邊諸路”。
“那什麽又是標布”?
“淋塘,周浦,邑城所產之布,上闊尖細者可稱為標布”。
“哦~,原來就是棉布啊。”鄔闌頭次聽說,感覺挺新鮮“那這些牙子在做什麽?”
席嬸望了望人群中的布牙子“嗬嗬,這些標客持重金而來,少則數萬,多則十幾萬兩,一旦達成買賣,嘿嘿,所謂開張吃三年,就是這意思。所以牙子對待他們猶如對王侯一般。”
“那就是炒布啊!”鄔闌恍然,這後世炒股炒期貨,炒房子的多了去了,沒想到古人也是不遑多讓。
“炒布?嗬嗬,可不是炒嗎!姑娘這詞用的妙”,席嬸說道。
人流依然洶湧,但總是圍著那一小撮衣著最光鮮的標客,鄔闌一行沒有呆多久便離開去了另一條街。而這條街多糧油副食鋪子,一家挨著一家,但大多門可羅雀,比剛才的布市冷清許多。
“這裏怎麽不熱鬧?”鄔闌問道。
“米市早過了,這每家基本都有固定買主,而且百姓也很少在這裏買米,這裏主要是大宗買賣。”
席嬸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高家糧鋪“這家鋪子雖不大,卻是做得最久的一家,而且還做鬥斛生意,姑娘不妨去看看”。
鄔闌點點頭,也正合她意,一是想為了自己的買賣找個穩定貨源,二是也想了解一下當下的民生物價狀況。進到店內,她四下一望,臉上浮起笑容,這場景跟後世古裝戲裏的場景別無二致,同樣是木質櫃台,靠牆是一排排過貨櫃,上麵還吊著各式各樣的幹貨。
小二見買家上門,一掃剛才的無精打采,立刻笑臉相迎“幾位女客官,快請,快請,小店備有上好的茶和細點,您幾位先請歇息歇息,再聽小的一一介紹。”
“就不歇了”,鄔闌瞧了瞧售賣的各種米糧問道“這米什麽價?”
小二見這姑娘年紀輕輕竟是當家的,嘴上更是勤快“這米價啊,隨時在變,基本一月一個價”。
“哦,那你說說”。
“比如九月中,白米才八錢一石,新米九錢,糯米七錢。到了上個月,這價就往上提了一些,到現在這白米每石就一兩三錢了。”
“怎麽漲了那麽多?”
“這都不算多的,要是碰上水患災害,地裏絕收,那可就不止這個價了,三百文一鬥算是平常”。
鄔闌估了一下換算後的價,這米價簡直高的離譜,當然是跟後世相比。後世的恩格爾係數已30以下,而在古代,食物還是主要支出。
“在前幾年,銅錢價賤,每千才值銀錢,那時每石要五兩銀子呢”,席嬸開口道。
鄔闌驚訝道“呦~,這錢還要貶值?”
“貶值?對,就是貶值,姑娘的用詞總是很準確”,席嬸誇讚道。
自然是準確的,鄔闌繼續道“那如今兌換價如何?”
“如今銀一錢約百一至百二之間,這是官價,民間鑄幣更少”。
鄔闌暗自歎氣,在古代過日子真是不易啊,本來就產出不足,如果再碰上天災,還要貨幣貶值,那日子真的是不敢想象。她是穿越而來,這種強烈的對比,讓她此刻更能夠理解“苦難”二字。
定下了她所需的米麵調料,交了定金,小二也很爽快的答應送貨上門。
離開高家糧鋪,已近午時,張嬤嬤可憐巴巴的望著鄔闌“姑娘,你一定餓了吧?”
“呃~,好吧,我餓了”,鄔闌嘴角彎彎,隨手指了一家食肆“不如去那家?”
席嬸一瞧嚇了一跳“姑娘,那是露香園啊!”然後又苦笑道“那露香園不是平民能去的,能進去的都是非富即貴,而且價格不菲,也不是平民能負擔的起的,姑娘不如換一家試試”。
她如何不知露香園,想當初為了學那道銀絲芥菜,不知請教了多少師傅,試了多少次菜,但總是不滿意,總覺得找不到這道菜的靈魂。
“這露香園可是顧家所開?那銀絲芥菜可是它顧菜招牌?”
“姑娘也知露香園?”席嬸以為她不知道才提醒,“的確為顧家所開,不僅有顧菜,還有顧家繡佛齋,顧家香墨,都是權貴富紳熱衷追捧的,說一擲萬金都不為過。”
“哎~”,鄔闌輕歎一聲,良久之後又道“席嬸,我告訴你,雖然現在我不能進,但早晚有一天,我會正大光明的走進去,不但要進去,還要讓他們所有人都記住我鄔闌的大名”。
席嬸目光閃動“姑娘說的真好!”
路旁不遠,停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馬車,車裏兩位男子,其中一位神態慵懶,手裏還把玩著一件玩意,聽到剛才的話,輕輕一笑。而另一男子掀簾瞧了瞧,眼神帶著不屑“嗤~,小丫頭口氣到不小”。
“她說她的大名叫什麽?”
“……,好像姓鄔?”
那一頭發生的事,鄔闌自然不知。這一頭,她們此刻正坐在一間酒樓的隔間裏,自從90道殺豬菜以後,張嬤嬤就再沒講過食不言道話了,連吃飯的派頭都豪放了許多,不僅派頭豪放,口味還比以前更叼。
“姑娘,來嚐嚐這豆腐羹,很美味”。
“這豆腐羹應該加了三種高湯,有雞湯,骨湯和魚湯,所以味道鮮美”,鄔闌嚐了一口道。
這道豆腐羹讓她想起另一道淮揚菜文思豆腐,想起來都要鞠一把辛酸淚。想當年她老爸為了磨練她的刀工,特地找來一把“屠龍刀”,兩巴掌兩腳掌那麽大,想她小小年紀舉著大刀切豆腐絲,這事也隻有她老爸做的出來,後來切了整整三個月,才勉強算是絲。
她的眼裏不經意帶了一絲笑意,神情也充滿回憶。
“姑娘可是想起了什麽?”嬤嬤問道。
“我……”
一陣喧嘩聲傳來,打斷了談話,她們回頭一看,是一群學生模樣的人。
“李兄,沈大儒要來咱們書院,這事你可聽說”?其中一書生道。
“不是聽說,是真的要來咱們書院,做客座掌教”,另一學生回道。
“那明年大比之年,咱們豈不是又能遙遙領先?”一位胖胖的書生洋洋得意道。
“切~郝大強,大比又沒你什麽事,你得意什麽?再說了,江南諸省人才日盛,單說本府各縣學,府學也是人才濟濟,不敢說遙遙領先,又何來的又?”
“李道汝,聽說沈大儒這次要收弟子,你可有打算?”
“如能拜他為師自是夢寐以求,如不能,得些指點也是好的。”
“那下月在靈岩寺的論辯,你一定去嘍。”
…………
原來是大濕要來啊,“這個沈大儒很牛逼嗎”?鄔闌悄悄問道。
“姑娘,什麽叫牛逼?”嬤嬤瞪著迷茫的雙眼。
“呃~,就是很厲害,特別厲害,非常厲害!”
席嬸點點頭“嗯~,確實很厲害,特別厲害,非常厲害!”
“那是不是會很多人來,去聽什麽論辯?”
席嬸和張嬤嬤齊齊點頭。
鄔闌一拍大腿“太好了,咱們機會來了!”
張嬤嬤依然瞪著迷茫的雙眼,席嬸歪著腦袋思索著……
“我還正愁沒機會宣傳呢,這不,打瞌睡有人遞枕頭,來的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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