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四麵楚歌
在我打工的餐館裏正吃午飯，剛進來的客人對店員李菲雪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我秉著多事不如少事的原則低頭吃我的。
剛吃完要收拾的時候，我忽然看到李菲雪匆匆忙忙地跑了回來一頭紮進了後廚，回頭看去，那桌的兩個男青年正要追過來，卻被我們的三個店員攔下了。
“二位客人要幹什麽！”
“什麽特麽幹什麽！我們啥也沒幹，就要個手機號而已，她就跑了！我菜還沒點完呢！”
“您都點了快半個時了還沒點完！”
“那不得讓她給我介紹介紹這菜都是啥麽，你這什麽態度，以為我們是什麽人！？”
他們在那爭論起來，我放下餐盤看著默不作聲地店長，沒幾分鍾，店長見手下人勸不動，自己走了過去，“二位，十分抱歉，對我們工作有什麽不滿可以寫在意見簿上，您這樣已經打擾了其他客人用餐，請您暫時離開，歡迎下次光臨。”
“你個老東西什麽意思！趕我們走嗎！顧客是上帝你知道嗎！也不問清情況就哄人，你們就這麽……哎哎哎！”
不等他們完，我就跟仨男店員上去給倆人架出去了，我家店長到底有什麽背景我不知道，不過從來沒見他怕過誰，遇上講理的就好好，遇上耍混的他比他們還混.蛋。這也是我願意在這上班的原因，不怕受閑氣。
剛一回來，店長對我們點點頭就繼續安撫其他客人了，一個同事過來告訴我，有一桌客人要見我。
我跟著他來到那對戴著大墨鏡的男女桌邊，有三個保鏢似的坐在他們旁邊的桌子，我一過來，一個保鏢就讓我同事退下了。
大廳電視裏正重播著元旦跨年聯歡會，還沒演到敖翔和郭雅出場。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因為當麵前的墨鏡男一摘下大墨鏡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他就是敖翔。
“好久不見。”敖翔對著我微笑道，“坐吧。”
好久不見？我愣了一下，隨後坐到二人對麵，“真是貴客臨門昂，敖英雄今怎麽有空光顧店了。”
“我們常來這裏吃。我得謝謝剛才那兩個鬧事的，要不是他們，我還沒看出你來呢。”
“我們……以前見過？”
“怎麽，一年多不見，忘了老朋友了？”
“我失憶了，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完這句，我的餘光看到敖翔身邊的墨鏡女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放鬆下來了。她肯定是郭雅，不摘墨鏡我也能認出來了，畢竟滿街都是她的宣傳海報，不用問我也知道，關於我和她過去的經曆，她絕不會想讓第三個人知道。
敖翔看了看我，“失憶？真的麽，怎麽回事？”
“好像是坐的飛機墜落了，醒過來以後就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那同機的其他人呢？”
“應該是都死了。”
“看來報告是真的……那，請問你現在叫什麽名字？
“石七。”
“七，嗬嗬，你還真是不會起名。既然你失憶了，那正好，你我最好還是別再摻和到對方的生活裏，再見。”
敖翔完拉著郭雅起身就走，甚至沒給我一點發問的機會。
我望著桌麵有點回不過神，當我最初看到敖翔海報的時候，總覺得心裏有什麽事情馬上要想起來似的，可如今麵對麵的聊了幾句，我卻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石磊！”
有人壓著聲音叫我，我下意識的抬了頭，發現敖翔去而複返，站在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死盯著我，對視了幾秒，他這才擺擺手徹底離開。
我心壞了，他知道我是石磊，萬一知道我爹是通緝犯不知道會惹出什麽麻煩，但大庭廣眾我不可能對一個大明星做什麽，隻好拍桌而起大喊道：“我叫石七！”
當所有人都看向我的時候，敖翔和郭雅已經在保鏢的陪同下離開了。
婉拒了店長和同事們的詢問關心，我獨自走進更衣室想要安靜一下。
我已經得到了安穩平靜地生活，我不想失去，雖然還惦記著父母，但在父親被通緝的情況下，我清楚知道一旦涉足其中必然會惹來麻煩，我究竟要怎麽做，敖翔、郭雅，我最怕事情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我更怕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掉進漩渦。
慶幸的是我得調節能力好了許多，安靜一陣子出來就繼續工作了，其他人看我很快恢複常態，也估計沒什麽大事，慢慢就不再多加詢問了。
在平靜收拾客人留下的桌麵時，我忽然意識到，相較於這基地中的不知深淺，外麵的大地更像是我的主場，那個我曾為了生存而不斷掙紮屠戮的戰場。
晚上，店長讓我送李菲雪回家，並且可以早走半時，我自然是答應了，臨走前店長又警告我必須送她到家門口。
回去的路上，我和李菲雪也沒什麽可聊的，一直沉默著步行。直到經過一個巷道時，李菲雪才開口道：“我出去就到了，你回去吧……”
“得了，不差這兩步。”我這話李菲雪微笑著輕點了點頭，我又道：“要讓店長知道我沒送你到家門口，明兒非撓死我。”
這回李菲雪哦了一聲，自顧自的往前走又不言語了。
剛拐過巷道，我們就看到有三個男的正在折騰一條白狗。
其中一人一把抓住狗脖子將其拎起，繼而甩了幾圈又扔到地上，另外一人在旁邊起哄跟著樂，還有一個等狗剛爬起來就上去一腳踹飛了他。狗被打得嗷嗷叫，換來隻是幾個人的惡笑和叫罵。
“糖豆！”李菲雪大叫一聲立刻跑了過去，“你們幹什麽！別打它！”
女孩跑到跟前想要推開一個正打狗的男的，卻被那個男的反推開撞上了牆，“掃把星！滾遠點吧！讓它跟我們玩會，不然就換你跟我們玩！邪哈哈哈~！”
掃把星？很耳熟的稱呼昂，我在山裏營地的時候不就這待遇麽。
狗想要跑向李菲雪，卻又被那人一把抓了起來，往牆上使勁一幢，再次摔倒在地。
另一個人過來架住李菲雪，一邊調戲著她一邊逗著狗，那狗像是突然來了精神，嗷嗷叫著就往這邊衝，無奈它實在太了，又受了那麽重的傷，根本保護不了女孩。
“喂，哥幾個，”我慢慢走了過去，“你們當我不存在昂？”
“你他嗎誰啊！滾遠點！”
“我希望我們可以和平解決，都住手，我們談談不好麽？”
“談你……啊！”
我抓過來最前麵的一拳砸在他臉上，跟著一腳踹翻了他，伸手抓住調戲李菲雪那人的領子揪到跟前，在他揮臂的瞬間彎曲手肘砸中他的脖根，摟著腦袋把他甩到身後地上。最後一個還要往上撲，結果看到自己倆哥們轉眼就被放倒，後退了幾步然後罵罵咧咧的轉身跑了。
沒有敢於麵對的勇氣，連惡人都當不起。
地上倆人趁我不注意也爬起來跑了，我回頭看見李菲雪第一時間抱起撲過來的狗，又是摟又是查看傷口，好不緊張。
“這是你的狗？”
李菲雪點點頭，看著狗不顧自己身上的傷，還溫柔的舔著她的手，女孩眼淚都流出來了，不過倒是沒有半點哭聲。她現在的這副樣子真是惹人憐愛，我扭過頭看看其他地方分分神，可不想隨便泛濫心情。
“那個，要不要帶它去哪看看？”
李菲雪搖了搖頭，擦幹眼淚抱著狗站起來，徑直走了出去，我跟了幾步，看人家到家了，隻好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喊，回過頭一看，發現李菲雪家樓門口有個婦人正在對她大喊大叫，婦人身邊一個男孩也淘氣的上去給了那條狗幾拳，隨後李菲雪跟著她倆慢慢走進了樓門。
重男輕女的家庭？還是繼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個我就不好插手了。
回家一路太平，就在我剛走到樓下的時候，一輛三廂轎車已經停在了那裏，駕駛座旁邊站了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這地界汽車可不常見，這麽一輛車已經吸引了來往行人的所有目光，不知道這是幹嘛的。
當我路過車邊的時候，那個男人忽然看著我笑道：“石同學，好久不見啊！”
“我們認識麽？”
“裝不認識！？一年多沒見過了，你也不至於把我忘了吧？”
怎麽又一個一年多沒見的，“我真忘了，你誰昂。”
男人沒摘鏡子，伸手跟我握了握，“我叫吳炳昊，記得麽，以前那個殺人犯，和敖翔警官、洛斌警官一起逃難過的，我想想啊，那會還有那個書生董書和，還有你一兄弟，叫什麽張……劉！劉凡的！還有雨同學……”
“我記不清了，你找我有事麽。”
這個和敖翔一樣印在各大宣傳海報上的男人撇著嘴看了我一會，“還真失憶了昂！得嘞我不廢話了，上車吧，咱老朋友敘敘舊。”
“誰在車上。”
“我。”後車門一開，敖翔就坐在裏麵，“上來聊聊。”
“我沒興趣。”對於敖翔，雖然我的感覺不太清楚，但還是能判斷出，我並不是很待見他。
“如果你不想死在這裏，就上車。”
“你嚇我昂。”
“我的這裏，指的是這個基地。”
思慮再三，我還是上了車，隻要別打亂平靜生活，也許我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吳炳昊也上了車充當司機，載著我和敖翔離開了這裏。
“去哪。”我問道。
敖翔頭也沒回，“一個能讓我們靜下來談談的地方。”
之後的路上整個車廂裏都安靜異常，除了吳炳昊偶爾在D和N之間換擋，幾乎沒有其他紮耳的聲音。
開了一陣，兩側的各式住宅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農田，從車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行駛狀態來看就知道這路不怎麽樣。最終我們停在了一個木屋旁，四周除了大片的荒地，連個毛都沒有。
下車來到木屋門前，門牌上寫著農田守望者，還挺潮。
吳炳昊敲了敲門，一個老大爺從裏麵拉開了門板，“來咯哦！”
“老李，我們借你這地方用用。”
“嫩介兩個娃子……哎？”老李看了看我，操著濃重的口音問道：“介個娃兒是誰家嘚？”
“一個老朋友，”吳炳昊笑道：“到這來敘敘舊。”
“可拉倒啵！嫩倆又濃點子見不得光嘚！”老李一擺手就進屋了，“被扯淡咯，先進來捂捂嗖，捂捂嗖！”
吳炳昊和敖翔都是嗬嗬一笑就跟著進去了，我進來一看，這屋裏的簡陋和外表還真是搭配。
圍在火爐邊上喝了口不是滋味的熱水，吳炳昊先開口了，“這位老李頭是在這看地的，什麽也不愛去生活區住，一年四季就耗在這麽個鬼地方。”
老李頭一聽不樂意了，瞪著吳炳昊罵道：“嫩個傻娃子懂個球嘞！介嘎多消停，裏麵太鬧鬧，俺老梨不稀罕！”
完這個老頭撇著嘴去裏麵炕上坐著了，吳炳昊一邊笑著一邊勸人別生氣，也跟了過去。
我和敖翔大眼瞪眼的坐了一會，還是他先道：“首先我要問你，你知不知道你父親的下落。”
“不知道。”
敖翔眯起眼睛，一副警察身的樣子，“那你應該看過他的通緝令吧，知道他做過什麽嗎？”
“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他竊取了多份絕密資料，我不能這些資料的內容，但我告訴你，這些資料，足以決定我們究竟能否成功研製D病毒解藥！”
一聽這話，當時我就震驚了！
“這尼瑪……關我鳥事？”
敖翔突然挺直了身板，“現在D病毒和喪屍橫行遍地，整個世界秩序已然崩潰，所有人都處在毀滅邊沿！我們能活下來，總要為死去的人做點什麽！所以我們日夜不停的研製解藥，我們必須打贏這場戰鬥，否則，人類就……現在我再問你一遍，到底知不知道你父親的下落！”
“我了不知道，再有你這些關我啥事？”
“石磊！你給我注意你的態度！這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恐龍滅絕了，我們現在活的挺好不是麽，那我們滅絕了，下一個占領地球的物種也許活的也挺好，還能吹牛逼自己是地球主宰，殺同類是犯罪，斬異類就是生意，沒事就：哎呀，這豬肉又漲價了，還是吃人肉吧。”
“石磊！！”敖翔一下竄了起來，“你他嗎給我正經一點！！”
我也騰的竄起來，“再告訴你一遍，我叫石七！還有，你要再用這種審犯人的口氣，這場談話就到此為止！”
“哎！兩個娃娃好好索！吵吵啥蛋球玩意！”
老李頭教訓完吳炳昊也開口了，“怪不得當初你倆分道揚鑣呢，一見麵就不對付，都冷靜點，好好聊。”
敖翔先挪開和我對視的目光，回過頭似乎是在調整心情，我的感覺倒是還好。
敖翔整了整口氣，道：“我不想跟你吵，但你父親竊取的資料確實至關重要，如果你有消息的話，及時告訴我們。”
“看心情吧。竊取這種資料，我還是不太相信我爹能幹得了。”這句話完我看到敖翔偷偷抬了下嘴角，這才意識到我等於已經承認自己就是石磊了。
“你信不信都隨你，事情已經發生了……有個事我想再確認一下，你真的失憶了？”
“真的，我給你撂句實話，我隻記得自己叫石磊，時候的事情還有印象，其他一概不知道了，尤其是末世開始之後。”
“好吧，那我也給你點實在的。我們以前曾經一起逃生過，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個洗浴中心，那時候我還是個實習警員，和前輩們帶領著一群幸存者，而你來的時候，身邊隻帶著三個人，一個叫七，還有兩個是高中生……”
劉凡、胡欣雨、洛斌、趙豔紅、陳羽然、董書和、彭妙、王力、秦楓、林陽、林月……
從山風市見麵，到臨江市的經曆，敖翔逐一為我講述了那些曾經在我生命中出現過的人們。
直到敖翔講到，在玉市北別墅，我們二人因為意誌不和而分道揚鑣，吳炳昊才在一旁發出了微微地歎息，他也是那時候出現在我路途上的過客。
敖翔的回憶完了，我的思想完全停留在一個名字上，“你還知道什麽，關於那個林月。”
敖翔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不知道…不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後來怎麽樣了？”
“……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
“好了，”敖翔打斷我的問題，“過去的事情，你自己慢慢消化，我更想當下的情況，你父親的通緝令仍然有效，現在上層也無法確定他是不是還在這裏，所以你要找他也肯定很難。但是，上麵的人不會相信你，一旦他們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會先把你抓走，你以前在玉市酒店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行動了，現在到了這裏更是四麵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