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你最好永遠別回來
“涵涵。”電話裏傳來的是他熟悉的聲音。
蘇涵剛想開口回應，那些話卻像卡在了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她應該用什麽樣的心情麵對他？她很想他，望眼欲穿地想，可是…她又很害怕麵對他。
上次在電話裏聽到女人的聲音，這仿佛成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兩個心似是有了隔閡，那種距離，比他們此時所在的空間距離還要遠一百倍。
“不想我嗎？”葉俊軒微微笑著，他的語氣很平淡，一如既往地溫柔。自從他出差後他們都沒有再聯係過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聽他的話，好好在家裏休息？
“想…”蘇涵的雙眼黯淡下去，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想”字好像說得無比艱難。
葉俊軒聽出了蘇涵的語氣有些奇怪，他很快問道：“怎麽了，你出事了？”
蘇涵逼自己微笑：“沒有啊，我很好。”
她很好，她好得不能再好了。說出“我很好”三個字的時候，她甚至都在嘲笑自己。
她過得多麽狼狽啊，現在還要逼自己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她不能告訴他實話，因為不希望他為自己擔心。
“可是你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好。”葉俊軒的眉頭蹙了起來。他早就聽出來了，蘇涵的聲音變得怪怪的，好像很虛弱。於是，他進一步問道：“你怎麽了？”
直覺告訴他，她一定是出什麽事了。她總是這樣，遇到什麽事寧願獨自承受也不願告訴他，這次一定也一樣，他必須要追問到底。
蘇涵沉默了一會，十分平靜地回答：“你想多了，我沒怎麽。”
此時此刻，她的心是冰涼涼的。她有那麽多話想告訴他，那麽多思念想和他傾訴……可是，她卻最終選擇了用這樣平淡的方式開始他們的對話。有時候她真的很看不懂自己，她究竟需要怎樣的愛？
她每天都被葉誠排擠，被丁美琳欺負，現在還在發高燒，為了胎兒不能吃藥。
獨自承擔這些壓力，她早已身心俱疲。可是她不能告訴他，她曾經說過會照顧好自己，讓他放心地出差工作，這才過了多久，她怎麽可以反悔曾經說過的話。她不想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下，被他百般嗬護著、保護著，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的。
聽蘇涵故作堅強的語氣，葉俊軒心裏又氣又急，這個丫頭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嘴硬？
“信不信我現在就買回國的機票。”他的口吻一點不像是在開玩笑。
“……別！”蘇涵一聽這話慌了神。這的確像是葉俊軒的風格，他說到做到，哪怕是多麽荒唐的事，隻要他敢說出口就敢付諸行動。
“那就告訴我你怎麽了。”葉俊軒已經壓製自己的情緒很久了，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蘇涵這個樣子，明明出事了還嘴硬不肯告訴他。
蘇涵依然沉默，她不知如何開口。
“你生病了？”他敏銳地猜測著。
“沒有。”蘇涵立刻反駁了一句，盡管心虛，她還是要努力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而，她又隨便編道：“我真的很好啊，一點事都沒有，應該是你聽錯了吧。”
她絕對不能告訴他自己發燒了，否則，他一定會發瘋一樣地要趕回國陪在她身邊，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結果。
葉俊軒不知回些什麽好。他分明聽出她的聲音很虛弱，那有氣無力的樣子，就像上次她住院時一模一樣。此時的她像是正在經曆一場大病，他的直覺是不會有錯的，可是她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他不是她最親近的人嗎？
“涵涵，你別——”
“不要你管！”蘇涵的情緒忽然失控了，她對著電話大聲喊著，這一句說完，她感覺身體裏感覺空蕩蕩的。
電話另一頭的葉俊軒怔了一下。蘇涵的脾氣突如其來，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蘇涵。”葉俊軒的聲音變得陰沉了。她又失控了，到底想幹什麽？
蘇涵的大腦像被抽空了一樣，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好討厭現在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想哭。
她這些日子受了太多委屈，滿心苦水無人傾訴，好不容易給軒打一次電話，接電話的還是個女人。
“你去工作啊，給我打電話做什麽？我都說了我過得很好！”此時此刻，蘇涵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我不要你管，不需要你管，你不要理我！”
“你鬧夠了沒有？瘋了？”葉俊軒也不想繼續追問下去了，現在的蘇涵分明失去了理智，他想早點把她喚醒。
這次換做蘇涵愣住了。軒對她好凶，他沒有給她任何解釋，反而還凶她。
他已經對她沒有耐心了？他真的找了別的女人？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越想越覺得事情是真的，越來越覺得他的語氣冰冷得可怕。
“對，是我鬧，我瘋了，哈哈哈……”淚水如泉一般湧出蘇涵的眼眶，她握著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抖，“你嫌棄我了，對不對？你煩我了？你早說啊，幹嘛要這麽折磨我。你覺得有意思嗎……”
如果不是因為嫌棄她了，他怎麽會找別的女人。都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會逐漸厭倦彼此，也會開始爭吵……現在，她和他也走到這一天了？
葉俊軒頭疼，他捏了捏眉心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到底怎麽了，能不能別亂想？”
最近的工作已經很煩了，他還要想著家裏的事。今天，他本來想打電話問問涵涵過得怎麽樣了，沒想到她還對他耍起脾氣來，這讓他說什麽好。
她為什麽就不能好好在家休息，安安靜靜地等他回去。出門在外，他難道就不擔心她嗎？他每天都在想她，生怕她在家裏過得不好，怕父親和那個丁美琳欺負她，可是他人在美國，又能做些什麽？他隻能祈禱她一切平安，祈禱時間快點過去，這樣他就能回到她身邊守護她了。
“好啊，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一直不打電話給我？”聽了他的解釋，蘇涵反而越來越委屈了。不亂想，這怎麽讓她不亂想，“你不是說很想我嗎，那為什麽要騙我、瞞著我？……”
“我哪騙你了？”葉俊軒覺得現在的蘇涵簡直不可理喻。他隻是打電話來問問她的近況，沒想到挨了一頓牢騷不說，還要被她汙蔑。他根本什麽都沒說，怎麽會騙她。
“那你說啊，你最近都在做什麽，和誰在一起？”蘇涵笑了。她不是傻子，沒那麽好騙。他身邊有女人，沒料到會被她知道吧。
沒想到葉俊軒真的語塞了。
好可怕的沉默。其實蘇涵多麽想聽到他否定的話，想聽到他說最近隻是工作忙，並沒有和女人在一起。可是現在，他並沒有說出口，似乎是對一切都默認了。
她不會直接質問他是不是和女人在一起的，她想等他親口告訴她。那麽現在，她已經得到答案了？
“我最近，很忙。”一個官方得不能再官方的回答。葉俊軒似乎不打算解釋一下蘇涵的疑問，想把這個問題跳過去似的。“工作上的事很多，一直在忙工作，所以沒能給你打電話。”
他隻能搬出工作的事了。因為他實在不能告訴她事情真相，否則，她一定會想更多。
很忙，工作忙，他總是用這些借口來敷衍她。蘇涵笑了：“好……你忙，你繼續，最好永遠都別回來！”
說完，蘇涵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才過幾秒鍾，她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
這一次，他沒有給她想要的回答，而是讓她失望了。
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剛才是不會那麽支支吾吾的。正如蘇涵之前猜想的，他一定是和女人在一起，而且一定不隻是工作關係，否則他有什麽好遮掩的？
軒怎麽會這樣對她。她那麽信任他，即使他出國了也答應要好好在家等他回來。可是他呢，才分開幾天，他就在外麵找了女人，還企圖瞞天過海欺騙她……他們之間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她等了他的電話多久，那份望眼欲穿的思念每天都在折磨著她，讓她疲憊的身軀變得更加沉重。她原本想告訴他好想他的，可是話卻違背了心，聽到他無所謂的口氣，她心裏就好氣。
剛才對他說了那些話，他一定大怒了吧。無所謂，反正她不想看見他。
蘇涵一頭埋進了枕頭裏，窗外招進來的光線很刺眼，她想躲一躲。她累了，現在隻想哭，什麽都不想看見。
***
美國，紐約。
辦公室裏，葉俊軒略帶憤怒地將手機丟到一旁。他單手扶著額頭，胳膊抵在桌邊，心裏簡直煩透了。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打電話回去，居然還被蘇涵潑了一盆冷水，他的心情怎麽可能好。
來美國的這幾天，他被那個女人鬧得已經很煩了，真的不希望再和蘇涵吵架。
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什麽人打開了。
硜——硜——高跟鞋與地板摩擦的聲音很動聽，一個身著緊身連衣裙的身影妖嬈地走向了他。對於兩人來說，這一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他們都很熟悉。
“軒，文件都整理完了麽？來喝杯咖啡吧。”梁若晴優雅地遞上咖啡杯。她將頭發放到耳後，還對葉俊軒溫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