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風險評估
賈山的兩個兒子都是技校畢業,他倆前後都上技校,根源在賈山這裏。一般讀書不太好的,就去上技校,技校學一年,實習一年,然後上班。技校學的東西主要是理論,其次是技術。理論學不好,技術又沒時間學,結果不上不下,卡在那裏了。要想找工作,專業不對口,就是專業對口,學的不精,單位也不敢用,怕弄壞了材料,反而損失更大,結果,更不容易就業。這個注定是铩羽而歸的。季柯南心想,現在的教育體係就是這樣的。暫時無法改變。
賈山靠技術吃飯,深深地體會到技術改變命運的甜頭,這是祖訓,一代一代地往下傳,隻可惜到了賈山下一代,他們的興趣卻悄悄發生了變化。
賈山的大兒子在土川市打工,沒錢,頻繁換廠,錢沒攢住,最後在一家小公司,還是不能按時出糧,即發工資,找老板,老板跑了,跑的路上,老板丟了一部手機,是觸摸屏的,不敢回來撿,得之,竊喜,在手上把玩很長時間,機不可失,機不離身。
這手機算是代領了工資。代領工資的事太多了,很多人都不滿,可沒辦法,人在江湖,就像魚蝦,任人宰殺。在外漂泊,總要受些冤枉氣。員工不反抗,老板更猖狂。所有人都沉默,自然就沒有辦法對付老板。但是,隻要有人出頭,就會有人響應,最後走上極端,不法的事就增多了。
柯南去賈山家,他大兒子將手機拿出來炫耀,柯南看那手機,一頭霧水,手機再大,不是用來打電話的麽,終究代替不了筆記本電腦。再說,科技的發展非常快,電子產品更是日新月異,沒辦法攆上,投資電子產品,消費永遠沒有止境。這是真的。手機再好,網絡不行,也是著急,就像豪車跑在坎坷道路上一樣,有跑快的功能,道路不給力,限製了速度。
二兒子也在外打工,聽說土川市不好,就去了江南省,據說在暖州市。那裏人人好,就是說不出好在什麽地方,就是說話聽不懂。
但是,工資是按時發的,可惜不夠花,又辛苦,一天要上十幾個小時的班。二兒子在技校學過《勞動法》和《勞動合同法》,說老板違反了該法第幾第幾條了,加班不給加班工資,剝削工人的剩餘價值,不幹,就要加薪,老板臉都氣扭曲變形了,顏色是鐵青色的,立馬怒吼讓他滾,沒有加薪的說法,工資不拖欠就是好的。他的加薪要求碰壁,隻好作罷。也沒有依法向主管部門投訴或者申請仲裁,這一些手續都省了,因為他家不在這裏,耗不起,不能等,隻好立馬撤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算是贏了老板一局,心裏還是比較平衡的。
可惜沒錢,就給賈山打電話,賈山立即將銀子匯去,二兒子重又獲得生機,活過來了,從此就怕進廠,不信任何人,在暖州過了一段時間,覺得沒意思,就回到了歸州老家。
兩兄弟如同商量過的一般,一個來自南方,一個來自東方,兩人來自不同的地方,但是有著同一個夢想,那就是啃老。成了低頭族還不算,還加入到啃老族的隊伍。比較而言,兄弟倆一唱一和,算是啃老和低頭都做到了極致,世間少見,聞所未聞。
賈山沒有表情的,你走,他不憂愁,你回來,他還是不快樂。很適合發言人一類的,反正看不出他有什麽想法。他的這樣的表情,可以省掉不少麻煩,免得很容易讓別人看透心事。
兩個兒子不幫助家裏做事,家人也是很高興的,隻要他們在家,比什麽都好。至少不用牽掛。因為在外頭漂著,居無定所,處處都有危險,危機四伏,不是說著玩的。人在江湖,哪裏沒有受委屈的時刻,能保住命就算萬幸,打工沒有打到錢,也沒有談到朋友,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個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具體來解決。
賈山已經習慣了他們這樣,對兒子的愛超過了對兒子的期望,那期望值哪怕降到零,他也愛著他的兒子。寧願養著他們,直到他自己停止呼吸那一刻,就是再苦再累,在人麵前還是要微笑,這樣就不會讓人看出來到底有多痛苦,還以為過得非常快樂呢。
尹賢仁和柯南在賈山家,看到他的兒子們正在玩手機遊戲,知道一旦進入遊戲世界,很難將他們拉回到現實世界裏來,也就不再打擾,準備去找李幹事,偏偏賈村醫過來,邀請兩位先生去他的診所裏坐坐。
柯南和尹賢仁欣然同意。
上午診所沒什麽人,有一村婦過來拿了藥,轉身就走了。賈村醫就在本子上做了記錄。這些都是鄉裏鄉親的,名字都知道,幾個病號,賈村醫記得很清楚,常常打交道,他也指望這些人養著。因此,醫生希望人人都健康,那是騙人的鬼話,醫生巴不得人人都病怏怏的,就像棺材鋪裏咬牙切齒,那是狠人不死,這種情況也是一樣,大家都不舒服了,醫生才感到舒服。
還有醫院為病人服務,其實,現在住院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許多人辛苦一輩子,不如救護車響一陣子。小病就扛著,大病就晚了,許多人,剛倒下,就沒能起來。能在農村呆著,沒病沒災,就是幸福。如果有了病,那就是痛苦的開端。電視上播放的長壽村,季柯南從來不相信,不清楚,他們為何要製作這樣的節目,說這樣的話,不知道居心何在?醫療條件好的地方,人才會長壽;醫療條件差的地方,說什麽都不會長壽,偶爾有極少數,那才是事實。
柯南問“記錄這些做什麽?”
賈村醫說“他們沒帶錢,就暫時記賬,等到有錢了,再算。”
柯南說“她不簽字,到時候不認賬怎麽辦?”
賈村醫說“這個情況倒還沒出現過呢。”
柯南心想,山裏人沒有那麽多彎彎腸子,不複雜,坐車先給錢,治病後給錢,不差分毫,不討價還價,雖然不算富裕,但做人的底線還守得住。
賈村醫說“我對那些常年有病,經常來看的人,建立了檔案,每人都有。都做詳細的記錄,將來我這看不好了,轉到大醫院時,也可以做個參考。山裏人,上城裏看病不容易,小病不去看,一般都在我這看。”
柯南問“他們有沒有醫保?”
賈村醫說“有的有,有的沒有。那個他們一般都用不著,醫保門診都不給報銷,手續還麻煩,聽說去報銷時,看人家臉色,算了。平時頭疼腦熱的,都在我這裏拿點藥吃就行,嚴重點的就輸液,就是打吊針。”
柯南問“打一次吊針多少錢?”
賈村醫說“一次四十。”
柯南說“哦,那打的人多嗎?”
賈村醫說“老人少一些,主要是孩子多一些。大人們,以孩子為中心,孩子的父母在外打工,一般都是爺爺奶奶照顧,或者是外公外婆照顧,一點小感冒都要過來打吊針,我建議不打。他們堅持要打,病好得快,他們高興,好得慢,就不高興,怕無法向孩子的父母交代。”
柯南問“那他們堅持打吊針,你怎麽辦?”
賈村醫說“那就打唄。”
柯南問“那你用抗生素嗎?”
賈村醫說“當然用,這個要好得快一些。”
柯南聽了,心想,據說抗生素用多了,對孩子的成長不利。但柯南不想給村醫上課,畢竟自己是門外漢。
尹賢仁問“最近看見李幹事了沒?”
賈村醫說“他快下台了。”
柯南一聽,心想,這倒是個大事,怎麽會下台呢?李幹事幹得好好的,上麵關係也硬,恐怕不容易下台。再說,當村幹事,手裏多少都有一些證據在手,會向上級舉報。既然想要拿他,恐怕要想好退路。這是一場看不見的鬥爭,絲毫不能懈怠。但是,作為柯南,恐怕在項目結束前,看不到李幹事的倒台,他能倒台,證明還是應了那句話,伸冤在我,我必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定要報。看來,人的計劃不如天的計劃。人變不如天變,人的力量,永不能勝天。如果違背自然規律,固執己見,隻有死路一條。
看來,也可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沒到。時候一到,一定會報。不看賊人瀟灑,但看賊人挨打。不要看以前多麽風光,到最後可能會窮得叮當響。這些變數常常和人同住,就像影子,永不離開人一樣,無法擺脫,無法消除。
另外,伸冤在我,我必報應,這句話應該就是出自那一部著名的書,季柯南突然想到,也為自己的超強的記憶力感到震驚,也感到慶幸。
賈村醫說“村裏要搞選舉,每三年一次。這次換班子,鄉裏建議將村幹事一並換了。”
尹賢仁問“那誰當村幹事呢?”
賈村醫說“現在還不知道,據說村幹事不是一般的村民,是有背景的。”
柯南感到奇怪,村幹事不是村民,怎麽會為村民考慮,為村民謀福呢?看來,需要幹一些實事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能混,不能占人家便宜,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要被人利用。自己也要陽光正麵,積極樂觀向上才行。
尹賢仁問“不是這個村的村民,虎坡村的人會選他當村幹事嗎?”
賈村醫說“李幹事也不是完全投票選舉,都是上麵指定的,憑民選,村幹事肯定選不上。這裏麵很複雜,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
柯南問“那怎麽辦?”
賈村醫說“李幹事縣裏有人提拔,就當上了村幹事,選舉隻是走走過場,弄個形式,糊弄一下人們罷了。”
尹賢仁說“複雜啊!原來,村裏不是有了自治組織了嗎?”
賈村醫說“有是有,就是不管事,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夥,但是,他們很聽話,上麵的人喜歡就行了,至於村民喜不喜歡,管不了那麽多。他們說,羊羔好吃,眾口難調,總有不喜歡村幹的人。”
尹賢仁問“難怪最近看到李幹事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呢。”
賈村醫說“他現在可以了。兩個兒子都安排好了。無後顧之憂,不是太貪,不是自私,不是粗心,他也下不來。”
柯南問“他不粗心啊,總是很細心的,為自己考慮得很全麵。”
三人都笑了。
賈村醫說“隻要上去後,弄過權術的,嚐到了甜頭,就不想下來了。人們都願意上,不願意下,但是位置就一個,結果就有了鬥爭,且非常殘酷。”
尹賢仁說“是啊。我們村的幹事,就是因為家裏弟兄多,打架一起上,那村幹事就是用拳頭打出來的,非常殘酷。誰不服,就打誰,直到打得服服帖帖。”
柯南心想,這就是區別。有權的人,像李幹事之流,後代跟著沾光,參加工作,入伍上學然後升官,沒有權力的人,如賈山的兒子們,在家窩著,打工受氣,到處碰壁,不光是土家族,還是“啃老族”。更多的是“低頭族”,出門一看,基本都是這些低頭一族。旁若無人,的確,都是低頭,誰都不抬頭看看別人。顯得都像大忙人似的。
人們一旦嚐到權力的滋味,就難以割舍,想方設法地保住位置,掌控權力,不僅有利益可沾,還有好名聲,在社會上有地位,後代跟著享福,那是好的無比的事。讀書,沒有後台,沒有背景,沒有關係,也隻是“陪太子讀書”,都是讀書,結局不一樣。這就是區別。
有的人趕魚,有的人吃魚,得到魚的還是少數。得到魚的,不會分給那些趕網的人。偶爾給一點,就是恩典。
賈村醫說“如今,李幹事麵臨下台,和他的貪得無厭有很大關係,最近一件事,讓他徹底失去了當幹事的底牌。”
到底是什麽事呢?柯南心想,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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