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沒媽的孩子像草
“我知道了。”
低下頭，喏喏的應了一聲，她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下巴突然被捉住抬起，言婷詩畏縮的看著這張麵無表情的絕美臉龐，無機質的眼眸中閃過不悅和困惑，“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媽，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我們的孩子。”
手冷冷的鬆開，微小的情緒起伏重歸平靜，這個被她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再也不多看她一眼，徑自離開。
在他離開後沒多久，另一個腳步聲響起，房門打開的瞬間，燈光大亮。
林一凡悠閑的晃著身子走進來，狀似隨意的把手機扔到床上，意味深長的笑道：“無聊的話就玩玩遊戲吧，等下會有人給你送藥和飯的。”
“他怎麽樣了？”拿過手機攥住，幹涸的嗓子讓聲音有些沙啞，她好想念寧夜晨溫柔的哄她吃飯的樣子。
“是啊，怎麽樣了呢，想知道的話，就自己問啊。”懶洋洋丟下不負責任的話，林一凡轉身往外走去，卻在門邊突然停下，想起什麽似的回頭笑道：“對了，老大說要教訓他一下呢，如果還活著就好了。”
猛地轉頭看去，卻隻能看到迅速消失的衣衫一角，言婷詩連忙撥通寧夜晨的電話號，然而，一遍，一遍又一遍，都沒有人接聽。
“嗡嗡——”
隨著震動消失，手機屏幕上的“小騙子”三個字也被“未接來電”取代。
微弱的光亮暗淡下去，還未熄滅，就又綻放光彩，照亮了這慘不忍睹的車廂。
因持續不懈的震動，某個零部件掉下，叮叮哐哐的響聲中，車門倒下，揚起陣陣塵土。
月光下，墜落山崖的車子寂靜無聲的呐喊著。
“嗡嗡——”
最後的電量耗盡，手機自動關機。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怔愣的垂下手，手機從掌心滑落，單調無情緒的提示音還在循環響著，可言婷詩腦海中隻盤旋著一個念頭。
出事了，寧夜晨出事了。
忍著強烈的腹痛，言婷詩跑下床，打開門，黑暗的走廊似乎深不見底，整棟別墅都安靜的如同無人存在。
扶著牆，額上、背上，冷汗密密麻麻，一半是因為疼痛，一半是因為這死寂。
不可抑製的回憶起和黑狐同住的日子，一入夜，整座庭院都陷入絕對的無聲狀態，就像是一座空屋。
憑著三年來的相處，言婷詩來到二樓靠窗的房間外，輕輕敲門，許久，一聲似有若無的應答才傳出來，就好像是驚擾了沉睡多年的鬼魂般。
推門進去，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隻有窗台邊放著一把椅子，黑狐正坐在那裏，手裏捧著一本書，頭卻仰著看著月亮。
一步一步踩碎黑暗，走到他身前一米處停下，借著皎潔的月光，她看到那是盲文書。
“你媽媽很喜歡在這樣的景色下看書，她的聲音很好聽，比鋼琴曲要悠揚動聽，很容易就能讓我入睡。”
對於黑狐突然談論起母親的事，言婷詩心中是緊張的，因為在能勾起他回憶的夜晚，他的脾氣總是不太好。
“所以，如果你要說的不是重要的事，我會生氣。”
淡然的目光匆匆一瞥，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重錘猛擊了一下，緊張的情緒加重了腹部的疼痛，連帶著連胃都開始不舒服。
看著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視線落在滿是凸點的書頁上，纖長的手指以不變的速度一行一行的滑過，似是讀到有趣的內容，他微微揚起唇角。
很美，傾城絕世也不過如此。
言婷詩有些看呆了，但很快就被恐懼和焦躁拉回了神。
握緊了衣角，鼓足勇氣問道：“你，你把寧夜晨怎麽樣了？我們不是說好了，你不會對他出手。”
黑狐的手頓住，難得的好景色，難得的好心情，卻被這件煩心事糟蹋了。
“趁我沒發脾氣，你還是離開吧。”到底是自己心愛女人留下的唯一孩子，這點忍讓，就給她吧。
若是以往，言婷詩一定立刻逃離，但剛才的電話攪得她心緒不寧，她好不容易才盼回了莫少瀚，不想再經曆那種痛苦。
“爸！我求你放過他！”上前一步，跪在他的椅子旁，雖然膽怯害怕，可還是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顫抖著哀求，“你難道非要逼死我嗎？”
溫熱的手掌輕輕放在她的頭頂，溫柔的撫摸兩下，然而黑狐的眼神卻是冰冷的，看她的目光如同是在看死人，“我說過，讓你離開。”
脖頸一痛，言婷詩被打暈過去。
“把她扔進地下室。”
房門無聲的開啟，林一凡走上前，歎息著搖搖頭，抱起言婷詩轉身出門下樓，來到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房間，把她往角落一放，關門落鎖。
被寒冷和疼痛折磨醒，言婷詩緊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看著狹小的房間和頭頂的鐵欄杆。
又被關禁閉了。
看來這次她真的惹怒了他。
雖然以前也會把她關進小黑屋，可若是她身體不舒服，他還是會放她一馬，隻把她鎖在房間裏，而這次，他明明知道她痛的要死，卻還是把她扔進了這裏。
看看天色，還未天亮，說明躺了不是很久，但堅硬寒涼的地板讓她渾身的肌肉和關節都僵硬疼痛的要命。
“痛……”眉頭緊皺著，冷汗簌簌的往下掉，意識也有些模糊。
沒辦法，隻能使出最後一招。
“媽媽，嗚嗚——”回想著和莫少瀚的離別，眼淚很快就盈滿了眼眶，言婷詩閉著眼，努力的蜷縮著身體，像是意識不清的喚著母親。
不到一分鍾，房門打開，黑狐冷著臉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滿是殺氣。
僵持了幾秒，殺意倏然消失，他走上前，熟練的抱起她，轉身上樓進了她的房間，把她輕輕放在床上後，陰沉著臉說：“別以為這一招什麽時候都有用。”
悄悄睜開眼，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言婷詩扯扯嘴角，這個人雖然很可怕，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下得了狠手，卻是真心的愛著媽媽。
如果媽媽還在的話，她就什麽都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