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殘忍
等晨曦從回憶中擺脫出來的時候，台前已經醉倒了兩個。晨曦有些無奈的經過，走前給一人身上加蓋了件衣服。
既然如此，她便自己去看看吧。
晨曦本來是不知道九一手掌劃過她眼前的用意的，但等她出了白鳳城，一直向南行去，漸漸地上開始顯現了腳印的時候，她方才知道那是什麽。
有些久遠的記憶開始複蘇。
晨曦邊往前趕著路，邊有些好笑的等著自己被取代的時刻。
眼前的景象變得熟悉，原來，早就知道自己是該孤單一人了，周圍場景如同蒙了一層水霧，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雪地中的姑娘卻再度張開了眼睛。
晨曦再次恢複對身體的操控時站在白鳳凰的雕像麵前，手中正捧著那枚紫色的妖丹。她睜著的雙眼之中，溫軟盡退，隻剩下冰寒。
“白鳳凰。”她抬頭，直視著這隻大鳥的眼睛部位，原來的她隻會注視華美的羽毛，可現在的她看見的卻是這隻鳳凰帶著凜然氣息的紅色雙眼，“我還有一個關於自己的問題。”那眼睛果然微微轉動了。
“這個不是你的假身，你是觸動了什麽，所以才被封印在這裏。”
“這是你的問題？”白鳳凰神色一凝。
晨曦搖了搖頭，“有什麽封印是你連涅槃重生也擺脫不開的。”
“這似乎跟你沒什麽關係吧。”白鳳凰的聲音更冷了幾分，“有功夫管別人的閑事，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一個身體裏兩個魂魄的事。”
白鳳凰自然發現了她的變化。
她之所以講這些，隻為了追求一種先勢，拉平自己身上出現的變化，即使她無比清楚的知道，那個同樣是她自己的人，不會再來了。
“想必你很需要這枚妖丹吧。”晨曦眯了眯眼睛，“畢竟這裏似乎封了一部分你的靈力嘖嘖，原來當年的白鳳凰，就打不過紫藤樹妖啊。”
白鳳聲音冷凝，“那隻是因為陣法。”
“你真的懼怕那陣法麽。”晨曦將妖丹一攥，收回了自己的隨身空間之中。
“你什麽意思？”白鳳凰紅寶石一般的眼睛猛地一亮。
晨曦神色中沒有絲毫怯意，仍舊直直的盯著它的眼睛。“你說的沒錯，那些與我無關，我隻想問一個問題，十多年前，你這裏可來過一個人類，向你征詢逝者重生的法子。”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腦海中傳來一道有些譏諷的笑聲。
“你告訴我答案，這枚妖丹，我可以給你。”晨曦聽到白鳳凰帶著挑釁意味的話語，仍舊聲音平淡。
白鳳凰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
麵對以前的晨曦時候，她可以高高在上，可以冷言而不動聲色，但是現在麵對跟它平級甚至比她現在的狀態更高上一籌的仙時候，她卻難以沉穩下來了。
理智都是留給不如她的。
差勁，晨曦打心眼裏瞧不上這隻鳳鳥。
“那個人類，被我派去混沌世界幫我找東西了。”白鳳凰最後還是回答了她。
晨曦微微眯眼，混沌世界……“你這裏有通往混沌世界的入口麽？”
“若是我想，當然能將人送過去。”白鳳凰口氣倨傲。
晨曦將妖丹衝著石雕丟過去，那枚妖丹幾乎瞬間就消失在了白鳳凰身前。“入口在哪裏，我要進去。”
“進去幹嘛？送死麽。”白鳳凰有些不屑。
“找人。”晨曦神色冰冷，“若是那個人死了，你也不會好過。”
“是麽。”白鳳凰語氣滿不在乎。
“你讓他幫你取什麽。”
“綿延地裂之中的太陽鳥遺跡，你也一樣，隻要你能幫我取來，我可以教你令逝者重生的法訣。”
晨曦並沒有回答她什麽，隻是在麵前綻開空間法則的時候冷冷看了她一眼。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重生，隻有還沒死的孤魂，和徹底魂飛魄散的人。
白鳳凰居然讓她父親去混沌世界幫她尋找東西。
當年，即使她父親憑靠忘塵仙曲成就真仙之身了，又怎麽能入了她的眼來這裏幫白鳳凰去東西。
感受到周圍的炙意，晨曦皺了皺眉。
她的四周盡皆是翻滾的岩漿。
晨曦緩緩閉目，神識往岩漿之中浸入，在滾燙的岩漿之下，有一座通體黑紅的建築，隨著滾滾熱意生出無形的氣浪，翻滾著與岩漿之間形成滯隔。
晨曦凝聚靈力，整個人直接向著岩漿之下一頭紮了進去。
沒有什麽多餘的壁壘。
此處是一處早已被人進入過的遺跡了，裏麵已經沒有剩下什麽東西了，這個地方……晨曦從一個個岩穴般的通紅色壁壘之間穿行著，心中生出了一種怪異的熟悉感。
這地方，似乎在記憶中出現過。
不是她的，是青燈的。
“重明，帶我來這裏幹什麽。”身穿青衣的女孩兒笑容恬靜，身形有些透明的在岩漿中穿行。
一頭羽翼絢爛的大鳥伴在她的左右，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
青燈笑著伸手摸摸了它的腦袋。“我不需要這裏的東西，你自己拿著就好。”她小心翼翼的將額頭貼上了大鳥的腦袋。“我有你陪著就足夠啦，這裏的靈火隻會讓我寄體的線香燒的更快而已。”
那大鳥神色染上了幾分失落，嗚咽了幾聲。
晨曦伸手想要觸碰眼前的畫麵，卻發現不過是鏡花水月，轉眼便從記憶之中清醒了過來。
那隻大鳥，便是季雲飛的原身麽，白鳳凰覬覦的東西，早在數百年前就被季雲飛取走了才對，那自己的父親呢。
他為什麽沒有回去？！
還是白鳳凰在騙她。
晨曦直接憑著記憶去了當初存放秘寶的地方。空空如也的密室，隻剩下牆壁上的壁畫流轉著光芒。
晨曦一幕幕看過去，隻覺得腦袋疼的幾乎不像自己了的一般。
卻在最後一麵本該空白的石板上，看到了一行字，“順天，逆天，不過枉然。”那行字跡，分明是出自父親的手筆！
父親真的也成仙了！
晨曦伸手覆上了那行字跡，眼睛一亮，這樣父親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才對。那行字跡被她小心翼翼的納在了手上。
她知道父親的靈力氣息了，那行字慢慢從晨曦的手心融進了身體裏，晨曦身形微動，靜靜感受起那道靈力曾存在過的方向來。
這混沌世界自從當年仙魔之戰之後，重明鳥獨身事外，他本來就先於仙魔出現在混沌世界和修羅世界的，後來為了避開那些仙魔的紛擾，自己跑到了混沌世界的岩漿中生活，青燈追著他來這裏玩過一段時間。
二人一同發現了這裏的遺跡。
晨曦輕歎了口氣，順著殘存的靈力波動，一路找了回去。
自己的父親居然找到了去往修羅戰場的通道！
晨曦目光微凝，身形也穿透了結界。
她繼續感受著靈力，順著那股細微的靈力來到了一個滿是黑色荊棘的地方。天空之中，那輪血陽綻放著詭異的光華。
季雲飛的氣息！重明鳥的氣息！
為什麽，季雲飛和自己的父親見過？！
晨曦看著殘破如同戰場的場地，在一望無際的黑色荊棘之森的中心處，黑色的化石荊棘碎裂一地，這個世界的靈力早已枯竭的不成樣子，但是在這片區域，還存在這屬於重明鳥熾烈的火屬性氣息。
她又看見了一具仙人骸骨！
這次真的是父親。
她腳下有些不穩，幾欲跌到。
為什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這樣。
空氣之中的火屬性靈力殘酷而暴虐，明顯是被激怒之後才會有的，自己的父親，為了完成白鳳凰的要求，來找重明鳥要東西了？
晨曦伸手捂在嘴上。
怎麽能這樣，怎麽會這樣的！
她知道重明鳥有多討厭人類，眼前的這一切似乎瞬間就有了合理的解釋。晨曦的手無力的垂下，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跌坐在了父親的骸骨麵前。
都是她的錯，為什麽一切都要她身邊的親近之人承擔。
若是她沒有跑出桃花林，若是她沒有因為愛美戴了那隻簪子，若是這個世界沒有她，是不是，所有人都會好好活著。
晨曦抱著那具骸骨，放聲大哭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最愛的人殺了她最重要的人。
這蒼天，到底要折磨她幾時才能罷休。
火屬性靈力夾雜著雷電之力從有些焦黑的骸骨中傳入她的身體裏，甚至能夠摧毀她的經脈，晨曦卻恍若毫無感覺。
結束了麽，一切都結束了吧，她為什麽藥背負著記憶？她為什麽要替別人而活？！我晨曦，什麽時候活成了青燈！輪回轉世，為什麽你還要帶著記憶來折磨與我。
她神色之中魔意大盛，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一身修為在此刻十不存一，她一直在這裏坐了很久，久到完全感受不出究竟過了多長時間。一頭青絲變成了如雪般的長發，甚至連睫毛都如同染上了冰霜。
“是不是該離開了呢。”她抱著懷中的骸骨，自語般的輕聲低喃著。
自然沒人回答她，她也似乎隻是對自己說的。
修為幾近枯竭，她強撐起剩餘的靈力，彈指在半空構建了一道傳送陣法，緊緊抱住那副骸骨，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