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化形
不巧的很。
等他們二人到了那家寫著傳送陣法的店門前時候，人家早早就打烊了。
頭一次見黑店開的這麽清新脫俗的，沒有人出門攬客，還這麽早就關門，晨曦和季雲飛站在店門口，相顧無言。
趁著時間尚早，二人將周圍逛了一遭，這裏賣的衣服雖然並不華美，但是料子極柔，而且也很暖和，也不知道究竟是用什麽做的。
一路走來，確實未曾見到過什麽與動物有關的商品。
果真是個不會殺生的城鎮。
倒是不用擔心小白了，也不知那個小家夥跑到了哪兒。
季雲飛瞄上了一個攤子上潔白稚嫩的小花了，似乎是用作飾品的物件兒，用了特殊的方法做了處理，每一片花瓣都被定型在了最柔美的狀態，向四周伸展著。
但是拿什麽買呢。
季雲飛身上除了銀票可什麽都沒有。
“晨曦，你看那邊怎麽那麽熱鬧。”與這裏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同，那邊的人流似乎被滯隔了一般，人擠人的圍在那裏，時不時遠遠傳來一聲喧曄。
“倒像是街頭賣藝的。”晨曦嘀咕了一句，他們這一路曾見過不少，開始時候覺得新奇好玩，晨曦見了總有些邁不動步子，後來見的多了，心思就有些淡了。而且她也不是很喜歡那種人擠人的感覺。
“你不是總覺得這裏有些奇怪，你可湊上去看看，這裏能吸引到他們的是什麽，跟外麵有什麽分別。”季雲飛不露聲色道。
這話有些道理，晨曦眼睛一亮，“那我們過去吧。”
季雲飛牽著晨曦的手，二人一起走了過去，看不到裏麵呢，晨曦有些失望的看了眼季雲飛，這裏人挨著人，耳畔盡是嘈雜，真搞不懂怎麽這裏這麽熱鬧。
圈子中間的吆喝聲陡然穿破了人群喧嚷的聲音，“大家都安靜點兒，小家夥要化形了。”
化形？
這是變戲法的麽？
晨曦聞言更覺得百爪撓心了。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來看，不知這裏麵是什麽？”晨曦扯扯身旁之人的袖子，低聲問道。季雲飛看著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進去，悄悄退出了圈子，回到了那個攤位前。
“老板，我想買這朵花兒，不知道您收不收銀票。”季雲飛還想掙紮一下。
對方，“不收。”
季雲飛仍留在攤位的前麵，腦子轉的飛快，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出現了一個法術，季雲飛肯定自己從來沒有學習過這道法術，但是他無比自然的手掐了一道法訣，絲絲縷縷的金光從他的指尖匯聚，他身邊一米內的天地靈氣驟然一空，變成了他兩指之間小小的一枚金色珠子。
不光那老板，季雲飛一雙眸子裏也滿是驚訝。
“原來竟是大人，大人若想要這裏的什麽東西，隻管拿去便是。”那看上去有些尖嘴猴腮的老板轉瞬賠上了一臉的笑意，同剛剛看一個叫花子一樣的眼神簡直是天差地別。
什麽大人，季雲飛一頭霧水，這個法術他確實沒學過，難道，是他以前的記憶？看著對方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季雲飛搖了搖頭，將自己腦海中駁雜的念頭甩出去。
“這個可以換？”
老板忙不迭道，“不用換，我可不敢收，您直接拿東西就好。”
天下還有這麽好的事兒，季雲飛有些驚訝，最後還是將小金珠往桌上一撂，直接卷了桌子上墊桌的白布，把所有花飾都給拿走了。
那老板看著自己木頭桌子上唯一僅剩的小金珠，一臉賺了大便宜的表情，再看周圍幾個旁觀的路人，神色中滿是掙紮，那老板慌忙的將小金珠捏在手裏，攤子也丟在原地不管了，整個人直接溜掉。
那幾個人互相牽製著，終於還是沒有人跟過去。
那吸引著他們的珠子，明明是季雲飛造的，這些人卻一個盯著季雲飛的都沒有。
等季雲飛回到剛剛和晨曦呆著看戲法的地方，卻發現晨曦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居然混到了人群中間，季雲飛能找到她被人群遮擋住的身影也實屬不易，眼看著擠不進去，季雲飛索性就盯著晨曦的方向，站在了圈子外麵。
在那人那句吆喝之後，周圍就安靜了許多，隻剩下了念經一般的竊竊私語聲，但是晨曦仔細去聽，也還是沒聽懂其中任何一人說了什麽。
不過當她請求往更裏麵站一點兒的時候，這些人都出奇的平和，一個個都給她讓開了路。
晨曦站到能看到裏麵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不由的有些驚訝。
裏麵的是一個男童，他蜷著身子，露出光滑的背脊，皮膚晶瑩柔嫩，如同剛剛破殼的雞蛋，一雙大而圓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周圍，這些都不是讓晨曦最為驚訝的，在他的頭上，有著一雙輕薄粉嫩的耳朵，很像是狐狸的耳朵，但是上麵白色的絨毛短短的，耳朵也是朝外而不是朝前，不知怎麽的，晨曦就想到了小白。
那男童似乎正經曆著巨大的痛苦，一雙大眼睛裏漸漸閃現了淚花，周圍那些人喃喃的聲音又大了幾分，真的很像在念經。
明明聲音很低，但是層層疊疊的交織在一起，晨曦覺得自己耳膜生疼，似乎要被這聲音震裂一般。晨曦咬了咬唇，最後還是退了出來。
真的像是鼠類。
退出來的時候，晨曦看到了他長長的尾巴。就像是小白的那樣，正在一點點的縮短。
這是。
這是一隻鼠要變成人了？！
晨曦伸手捂住唇，連退了幾步，擠出了人群，一臉的難以置信。
季雲飛站在外圈等她，見她出來，連忙摟住了神情恍惚的她，“你怎麽了？裏麵有什麽了不得的戲法？”
晨曦唇瓣張開又閉合，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裏麵真的是戲法麽。
這裏不殺生。
胖老板的話似乎又在耳畔響起，“好殘忍呦。”還有老板娘看著黃柳兒那怪異的眼神，她脖子上戴著的可是一隻雪狐的整皮。
晨曦頓時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我們現在呆的，似乎不是一個人類的世界。”她眼神有些不安的亂轉著，低聲衝著季雲飛道。
她怎麽感覺，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所有的”人”都在看她。晨曦感覺一道寒氣順著脊背不斷攀升著，整個人都有些發顫了起來。
實在是，眼前的一切太出乎常理了，季雲飛的二黑通人性，可是連話都說不出來，這座城鎮裏，到處卻都是化形了的妖怪，莫說是晨曦，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一個人會相信的。
晨曦總算知道了一直縈繞著她的怪異感是怎麽回事。
有了先前的推斷，她看著這些人的體型甚至能推測出他們的圓形，這些動物裏，本身就是天敵的不勝枚舉，但是他們卻在這裏和平相處。
晨曦瞄到了一雙正緊緊盯著自己的豎瞳，心下一寒，靠到了季雲飛的懷裏。
這些肉食動物是怎麽做到吃素的，
“我，我們先回客棧再細說。”晨曦一刻也不願意在這裏多留了。
等回到了客棧，又見到那個笑意盈盈的老板娘，晨曦怎麽看怎麽覺得對方像是一隻狐狸，不想再跟這裏的人多做交道，打了聲招呼，晨曦拉著季雲飛直接上了樓。
“就算是動物幻化成的人，你何至於這麽害怕。”季雲飛將背後背的包裹放到了桌上，偏頭看著晨曦，神色中有些不解。
晨曦這才發現季雲飛買了那麽多東西。
自己為什麽害怕，晨曦被季雲飛這個問題砸醒了，是了，她為什麽害怕呢，大抵是平常食肉多了，現在見到這些動物總覺的心懷愧疚，也害怕他們感應到什麽撲上來報仇。
晨曦麵上有些尷尬，轉移話題道，“你是又順回來這麽多東西了麽。”季雲飛身上一窮二白，要說他能買這麽多東西來，晨曦一萬個不相信。
季雲飛挑眉道，“我是那樣的人麽？肯定是公平交易，一會兒我再去試試，可不可以把住宿費給結了。”
“你找到什麽新奇東西了？”晨曦疑惑道。
“我剛剛會結一種啟靈珠，似乎對於這裏的生物有很大的吸引力，不過似乎有些說不通。”季雲飛有些猶疑道。
“啟靈珠？”晨曦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從未聽說過有這種東西。”
“可能是我之前的記憶。”季雲飛的聲音裏也有些不確定，“但是似乎我的記憶不應該是這樣的。”如果他的記憶裏隻有荒蕪的大地，金羽美豔的大鳥，那他為什麽會覺得晨曦親近，為什麽會彈奏相思。
記憶似乎陷入了一個死結，季雲飛強製從中掙脫，不再糾結過去，“啟靈珠隻有一個作用，就是讓不能修煉的人可以修煉。”
“按理來說，他們都已經到了能夠化形的地步，肯定是有修為基礎的，不應該需要這種東西。”季雲飛說話的聲音頓了頓，“這麽說來，他們若是不具有靈力修為，依靠特殊手段化為人形，要千年人參之類的藥材，對於他們來說也沒什麽大用，動輒還會有爆體而亡的危險……”
“其實，我剛剛一直覺得，裏麵被圈住的那個男童有些像小白。”晨曦在季雲飛陷入了沉默之後，有些猶疑道。
季雲飛目光閃了閃，麵上又帶上了笑意，整個人朝晨曦撲了過去，“那我們也別糾結了，等著它來給我們解惑好了。”
晨曦動作極快的閃身讓開。
季雲飛一頭栽到了床上。
“請回您自己的那塊兒地方休息，謝謝。”季雲飛聽著這話欲哭無淚，你擔驚受怕的時間可不可以持續的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