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千雪之森
晨曦說實話，對於忘塵仙曲完整的曲譜並沒有多大的奢望，不然當時也不會說將曲譜送出去。
她一直都是想以此為線索找到自己的父親的。
可是現在，她似乎已經知道了父親的答案。
問個清楚明白卻是不需要的了。
但是為人子女，總是渴望父親平安的，她真的很想那個男人，那雙溫柔的大手，當初他是怎樣狠下心將自己拋棄的呢。不是不怨了，可自己在父親的心裏比不上娘親重要，這卻是娘親的幸福。
季雲飛雙手托腮，有些苦惱的嘟囔著，“可是去哪兒找啊。”
“哪裏不同尋常就去哪裏。”晨曦低聲道。
最不同尋常的地方就一個，北影荒漠，自己二人已經去過了啊。
季雲飛記憶匱乏，也想不出其餘的什麽地方來。
“我倒是知道兩個地方。”那兩個地方，晨曦早有耳聞，數次動念想要去尋覓一番，卻總是因為各種原因耽擱下來，想來去嚐試一番也是不錯的，畢竟自己也曾出了兩趟遠門，都沒什麽大礙的回來了，想必三叔三嬸這次不會阻止自己了。
季雲飛有些疑惑的偏頭看她。
晨曦勾唇笑了笑，“你不用一直盯著我，我也會說的，第一個地方，就是位於極寒之地的千雪之森，那裏傳說擁有上古仙人遺跡，終年飄雪不息，常有傳聞有人在千雪之森的外圍看到白衣飄然的仙人。”
他們兩個聊的火熱，柳兒倒是完全被忽略了存在。
小姑娘一點兒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在桌前逗著完全不理會她的小白。
小白一直衝著晨曦二人甩著尾巴，奈何兩人同樣完全不理會它。退而求其次，小白隻能理會起柳兒的逗弄。不過它可不是什麽好脾氣，一雙黃豆眼裏滿是不愉快，小爪子在麵前揮舞著將伸過來的手指頭拍開。
“還有一個地方，試煉之地的九重塔，那裏屬於大周皇室的領地，不過在達成了某些特定的條件之後可以對外人開放，那個地方的作用就如同我寒家守護的忘塵仙曲一般，有幫助人登仙的特殊能力。”
那個地方對於自己尋找父親似乎沒有什麽特殊的幫助。
晨曦略略停頓了一下。
“就這兩個地方最有可能出現麽？”季雲飛眨眨眼睛。
雖然九重塔最有可能出現忘塵仙曲，但是晨曦更傾向先去千雪之森，畢竟在她的心中，能找到父親是最重要的事情。
季雲飛看出她眼神中的猶疑和欲言又止。
“那我們先去千雪之森吧。”他拍拍手，“北影荒漠，千雪之森，一個極熱，一個極寒，倒真是兩個絕佳的地方。”
這個推測倒是也不賴。
晨曦眼神略微閃動，自己怎麽沒想到呢。
“那麽我們宜早不宜遲，明日便動身吧。”
晨曦頷首答應了下來，即使九重塔距離這裏更近一些，他們二人終於還是決定了舍近求遠。
柳兒對於此沒有半分異議，畢竟她隻要保證自己跟著季雲飛不被甩掉就足夠了。
等到臨近傍晚睡覺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爭執。
因為柳兒非要跟季雲飛呆在一個房間裏。
？！！
荒郊野外天為被地為床也就算了，現在是住在屋子裏好麽。
季雲飛本來還想死不要臉的賴在晨曦的屋子裏，結果黑著臉被晨曦從房間裏推了出來，“你回去住偏院你原來的屋子，我給落了鎖，這是鑰匙。”邊說著邊丟給了季雲飛一枚銅鑰匙。
柳兒就站在季雲飛的三步之外。
現在雖然不需要盯得那麽緊了，但是晚上這種適合人逃跑的時間還是盯緊些為妙。
跟個姑娘真的很礙事啊。
季雲飛一路默不作聲的回了偏院進了自己的屋子，啪的一聲將屋門閉緊，“你放心，我今晚不會走的，但是你就別進來了。”
柳兒在門口站了片刻。
她今天嗅到了，那股淡淡的蘭花香居然是晨曦身上的體香，僅僅憑靠著那股香味她也不會將二人跟丟，不過這個小子很不老實啊。
柳兒轉轉眼珠，決定惡搞一下這個總是給她任務添麻煩的人。
她反身出了連廊，右腿在地麵一蹬，飛身上了房頂。
季雲飛剛躺到床上，感覺房梁微微一顫，然後傳來了擦擦的細碎腳步聲。
過了片刻，他眼前漏下了一塊兒光，直直的打到了他的臉上，季雲飛鎖著眉頭轉成仰麵躺著的姿勢，頭頂的瓦片被拿掉了幾片。月光從上麵毫無滯隔的傾瀉下來。
“你又做什麽妖，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那麽多屋子，你隨便找間就好了。”
柳兒的臉從上麵探出來，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不行，我可怕你跑了。”
“你知不知道，這麽看你真是醜爆了。”季雲飛看著上麵跟倒吊著隻鬼一樣逆著月光的臉，一句話出口的毫無壓力。
不過柳兒可不像是虞香一般能忍受的了他的一張破嘴，幾乎瞬間就怒了。不知道女人三樣不能說的麽，一是樣貌，一是年齡，最後一個身材，醜這個字，居然敢形容自己？很好很強大啊。
本來僅僅就想惡搞一下，現在是真的想好好整治一下他了。
聽見房頂上麵瓦片被踩踏的聲音，季雲飛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片刻功夫，上麵再度傳來了聲音，於此同時還有細微的水聲。
季雲飛動作迅速的就想翻身下床。
那塊兒光線幾乎轉瞬就被遮了，卻是一隻盛滿了水的木桶，水落下來的速度比季雲飛的動作可快多了，沒想到這個瘋女人居然真的敢把水倒下來。“你有病吧？”被濺了一身水的季雲飛一臉的晦氣，轉身就想拉開房門。
結果一臉無語的發現自己被反鎖到了這個屋子裏。
“我先去睡覺了。”房頂上傳出了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季雲飛聽著這個聲音莫名有些牙癢癢。一陣腳步聲之後，周圍徹底沒了聲音。
季雲飛看著被水澆了個透的床和杯子，暗地磨了磨牙，最後無奈的歎了一口坐到了書案旁邊。
翌日清晨。
窗外清靈的鳥鳴喚醒了熟睡中的晨曦。她抬手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身，許是又見到了季雲飛，歡喜衝的她昨夜睡得格外踏實，今早睜眼天色竟已經是大亮了，有些好奇季雲飛居然沒有來找自己。
紫菀端來洗麵用的銅盆就放在一邊，盆中的水早已放涼了，晨曦伸手進去草草的洗了一番臉，對著銅鏡梳理好頭發，轉眼看到了放在木梳旁邊的鑰匙。
這鑰匙不是她昨天給他的麽，怎麽又回到了自己的桌上，他來過了？帶著些疑惑，晨曦伸手拿了桌上的鑰匙，出了自己的屋子，向著偏院找去。
小白從晨曦屋中敬奉神明的神社中吱吱叫著跳了出來，在晨曦離開屋子之前上了她的肩膀。
難怪昨天怎麽找都找不到。
晨曦伸手揉揉它沾著香灰的小腦袋。
“都髒了。”
“吱吱吱。”（昨天我都失蹤了你們都沒人找我，我太失望了。）
晨曦可聽不懂它在說些什麽，倒是一臉氣哼哼的表情讓晨曦以為它是嫌棄自己髒了，直接將小白抓到了手裏，扔到了桌上她剛剛洗臉的銅盆旁邊，“你這是想洗洗臉麽，你先洗著，我先去找下季雲飛，一會兒再來接你。”
小白原地蹦躂了兩下。
直接一溜煙躥上了晨曦的肩膀。
不停的高頻率的抖著自己的毛，香灰飛起，嗆得晨曦咳嗽了兩下。“吱吱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丟下我絕對就想不起來了麽。）
看著小毛團子便幹淨了，晨曦一臉寵溺的又摸了摸它，也不氣惱它剛剛故意衝著自己臉抖落毛的舉動，隻感覺可愛的緊。
等走到季雲飛的屋子前，晨曦盯著落了鎖的門有些呆滯。
這是，人出去了？
小白吱吱叫著從晨曦的肩膀上跳了下來，扭著圓滾滾的小屁股，從門上的那個孔洞又鑽了進去。
倒像是為了它特意開的小門兒了。
裏麵傳來一陣吱吱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晨曦聽到了季雲飛晨起還有些沙啞的聲音，“你回來了？昨天去哪兒野了？”
人還在裏麵。
他是怎麽完美把自己鎖到屋裏的，晨曦偷笑了兩聲，用鑰匙打開了門。哎，等等，鑰匙在自己的屋裏，看來，應該是那個女的做的了……
“你也來了。”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季雲飛第一眼轉過頭去，衝著晨曦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你等等我，可憋死我了。”季雲飛邊嚎著邊飛速站起身從晨曦的身邊衝了過去。
晨曦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
剛剛那個位置是書案啊，看來又趴在書案上睡了，有些好笑的歎了口氣，這人莫不是還認床，晨曦又想起了自己上次來這裏看到的整齊的床鋪。
目光再落上去的時候……那些可疑的水跡是怎麽一回事兒，這人是下到湖裏去遊泳了麽。被窩裏居然還幹死了一條她家湖裏的白錦鯉。晨曦頓時就有些生氣了。
你毀我家床鋪也就算了，怎麽還禍害些無故的小生命。
皺著眉，晨曦將那條錦鯉從被窩中捧起，早已死了多時的魚兒，此刻魚鰭的位置都已經幹成了透明。晨曦心疼的將錦鯉捧出了屋子。
心中知道是柳兒幹的，季雲飛畢竟不會幹這麽缺心眼的事。將魚兒在院中挖了個坑埋了，晨曦有些煩躁的按了按眉心。
小白全程目睹著晨曦的舉動。
看見她把白錦鯉埋了，一臉的不舍，晨曦先開始以為這個小家夥是有些兔死狐烹的感覺，還安撫的摸了摸它的腦袋，結果發現這貨小嘴兒邊上出現了些透明的液體才知道這家夥分明是想吃頓野味。
晨曦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好了。
季雲飛一臉輕鬆的走回來時，看到的就是晨曦和小白大眼對小眼的樣子。
“吱吱吱吱。”（我餓了）
小白聽見動靜首先轉過了小腦袋，放棄了繼續和晨曦對峙。
晨曦站起身，看著季雲飛的眼睛，“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為什麽不搶救下我家池子裏的白錦鯉。”
“什麽白錦鯉？”季雲飛一臉懵逼。
晨曦指指地麵上剛剛建出來的小墳包，“死在你床上的，還有你床上的那灘水。”
“哎哎，”季雲飛表情委屈，“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黃柳兒倒的水。”
“她不是被要求要聽你的話麽。”晨曦不為所動。
“我要求她拿水潑我，我有那麽閑？”季雲飛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麵上委屈的表情收斂了些，很平靜的敘述語氣。
晨曦心裏略略一沉，她先開始是想同季雲飛開個玩笑的，可是這個人怎麽一副要生氣了的樣子呢。
她平素少與男子接觸，現在這種情況，頓時有幾分手足無措了起來。
季雲飛也感覺自己很奇怪，聽到晨曦質疑他，他直感覺心口悶悶的，無端的升起了一種壓抑的煩躁感。他不是應該厚臉皮的繼續耍無賴麽，畢竟黃柳兒會潑他確實是他自己說錯話了的原因。
季雲飛在那裏表情糾結的自我批評，半天沒有說話，突然安靜的空氣讓晨曦有些難過，自己是真的惹他生氣了麽。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季雲飛，發現對方似乎是在發呆。
“對……”她才剛開口，季雲飛的聲音就蓋過了她的，“對不起，確實是我的錯。”季雲飛衝著她彎了彎眉眼，小心翼翼的湊上前抱住她，“確實是因為我害死了你家池子裏的小錦鯉，所以拿我自己賠給你好不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晨曦囁嚅著開口。
“怎麽，你嫌棄我了？”季雲飛用下巴蹭蹭她的腦袋頂。
晨曦羞紅了耳朵，“怎麽可能。”
“那你要不要我賠給你呢？”
“誰……誰跟你說這個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晨曦將臉在季雲飛的衣服裏藏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叫對方發現自己快熟了的臉頰，這個人怎麽能變的這麽快。
“沒吃早飯就走啊。”季雲飛有些低沉無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可是我很餓。”
“吱吱吱。”（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