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這個醋可以吃麽
死亡臨近的時候,竟覺得溫暖。
寒墨麟的眼睛慢慢閉合,往事如過眼雲煙般慢慢消散,世界空靜寂廖,這世界,隻剩自己了吧。
夜十非從石室離開了之後,走的竟是和寒墨麟他們一樣的路,一路不緊不慢的行來,沒有刻意加快腳步,同樣也沒有停滯,但是等他走到了最後一間石室的時候,還是看到了寒墨麟癱倒在地麵的身影。
夜十非遠遠的站在門口,眉頭皺的死緊。
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慢慢的走了過去。兩根手指並在一起,探上了被他扶起的人的額頭。靈魂受損嚴重,經脈紊亂,靈力失衡。嗬,“你可真能折騰。”夜十非眸子明明暗暗了幾回,終於還是沒狠下心將人丟在這裏。帶著些許無奈,將人抱在了懷裏。“你還真是沒變。”
他抱著人站到了那麵光禿禿的石壁麵前,伸手按了上去,幻海星河,整個石室似乎都變作了星空,周圍盡都是閃亮的光斑,如夢似幻。
星光散盡,隻留下了一室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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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著急,它知道怎麽出去。”季雲飛指指小老鼠,自顧自的往嘴裏送著吃的。
小不點兒吃的滿意,晨曦在那邊不間斷的給它遞著食物,兩腮一直塞得鼓鼓的,眼看
著差不多了,屬於女人愛毛球的那種心性再度在她的心底作祟。
晨曦將小毛團端到了手心兒裏。
小白鼠吱吱了兩聲,沒再反抗。
“這次可真是倒黴,也不知究竟在這裏耽擱了幾天,一無所獲。”晨曦目光中帶著愁色,手指揉揉小毛團的腦袋。這麽多天過去了,哥哥還是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不知此次回家究竟該怎樣答複。
季雲飛吃完手中的東西,偏頭看著希寒緊鎖的眉頭,帶著些安慰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那麽多人,總有人能得到些消息的,而且,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們並不是彼此之間爭鬥的麽。”
“慕容澈是不會同意給我們作證的,他不會離開北影荒漠。”提到這個人,晨曦的神色中帶上了些許的凝重,“而且我覺得他是個有秘密的人,不光是他,他的整個宅院都讓我想來有些發寒。”
“那就不要想了。”季雲飛伸手彈了一下他的腦門。晨曦不滿的瞪向他時,對上的是他滿是笑意的麵龐,“我們從這裏出去便回去吧,你身體的狀態實在不好,需要好好調養一下。”
晨曦蹂躪著自己手裏的毛團子,心情瞬間更加陰沉了,她體內的狀況豈止是不好,靈刻盡毀,能否重新修煉都是難事。
“吱吱吱。”小白鼠被揉弄的煩了,終於忍不住嚎了兩聲,將完全不知道自己幹什麽的晨曦給驚醒了。
“抱歉。”晨曦麵帶歉意的將小不點放回了地麵,“說起來,你有名字麽?”
沒回答季雲飛的話,晨曦順著小老鼠的吱吱聲反問了它一句。
小老鼠居然小腦袋點了兩下,蹦躂到了水池邊,尾巴蘸了水,跑到晨曦的麵前在地麵上掃了幾下,被它寫下的字不知道施了什麽手段,黑暗中微微發著亮,倒是能叫晨曦看清楚它一筆一劃勾勒了什麽。
字很好看,也很複雜。
隻是晨曦不認識。
季雲飛也不認識,最後小老鼠也沒能成功為自己正名,在季雲飛的強烈要求下,最後它的名字變成了小白。
氣的小白鼠寧願跟在二人身後蹦躂也不願上季雲飛的肩膀上。
有了小白的指路,二人一路上都沒有了什麽猶豫,那壁畫上的字倒是很像小白寫的字,可惜小白識得也無法給他們解釋。
晨曦對於那壁畫上的圖案頗感興趣,每一幅都要仔細研究半天。
“你有沒有覺得,這顏料很像我們在荒主府看到的那立像上麵的顏料。”晨曦在壁畫麵前轉來轉去,每一幅都要看個清楚,心底這個問題憋了多時,雖然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但是說出來感覺暢快了不少。
“你說,我們從這裏出去,會不會直接就是荒主府啊。”等到了那幅隻有棺材和井的壁畫前麵,晨曦指著上麵的井衝著季雲飛道。
“就算不是,估計也會有不淺的關係。”季雲飛伸手摸摸壁畫上的井。
屬於石頭的冰冷,帶著些許的腐意。
季雲飛抽了抽鼻子,湊近了那壁畫。
沒有錯,是腐屍的味道,這樣一幅壁畫,怎麽會有屍臭味,他皺著眉,後撤了兩步。
“啊。”晨曦驚呼了一聲,腳下不知道踩了什麽東西,身子向後一歪,眼看就要倒下栽到後麵的石壁上,季雲飛伸手拽住了她的手,一使力將人拉到了自己懷裏。
“小心點兒。”他低沉的嗓音在晨曦的耳畔響起,晨曦耳朵尖瞬間通紅,又…….又抱到了,一天抱了兩次,第一次是她還模模糊糊的,重逢太過驚喜沒什麽特殊的感覺的話,這次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心砰砰的跳著,在這麽一個幽暗的環境裏,晨曦感覺自己的臉就要燒起來了。
“我明明很小心了。”她輕聲反駁了一句,將人推開。
季雲飛心情不錯,他現在鼻翼裏衝著著清淺的蘭花香。剛剛聞到不好東西的煩悶感都消散了不少。
“我就說,誰丟在這裏的果核!”晨曦氣哼哼的指著丟在石壁邊不遠處的一枚圓滾滾的果核怒道,要不是這個東西,也不至於她又投懷送抱一次。
“自己粗心就算了,淨找些歪理。”季雲飛看他羞怒,覺得好玩的緊,忍不住開口又擠兌了兩句。
“吱吱吱。”小白在遠處甩著尾巴,看著兩人在石壁麵前站了那麽久,一雙黃豆眼裏麵滿滿的嫌棄,小不點兒似乎很不喜歡來石壁麵前。
“你……”晨曦哼了一聲,轉過頭來不再搭理季雲飛。
然而沒憋兩秒鍾,突然轉過頭來衝著季雲飛,“你說這裏有果核是不是有人來過這裏?而且跟我們一樣看過這壁畫?”
“應該吧。”季雲飛覺得他發脾氣好玩,但是還是懂的點到為止的。
“這棺材不像我躺過的那副冰棺,看上去黑黝黝的,倒像是木頭雕的,看來這個世界比我們想象的更大。”晨曦伸手指著那棺材衝著季雲飛說道。
是沒錯……不光比你想象的更大,而且也更恐怖。季雲飛幾乎瞬間就想起了那滿是嬰靈的祭祀地,還有那盞巨大而奇怪的燈。
“說不準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奇怪的人。”晨曦突然一拍手,嚇了季雲飛一跳,“我們繼續走吧。”
進入了最後一間石室的時候,晨曦幾乎第一眼就看到了靜靜躺在地麵上的琴。
她整個人如在夢中。
墨麟哥哥沒有死,也來過這裏!
看到那張琴以後,這幾乎是晨曦腦海中的唯一念頭了。
“你怎麽了?”季雲飛在突然定住的希寒麵前搖了搖手,這人還是一動不動的,季雲飛幾乎是瞬間就有些焦急了。
剛剛還走的好好的,怎麽說出事就出事了?
他伸手拉到希寒的手上的時候,晨曦方才猛然驚醒的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扯緊了季雲飛的手,急衝衝的向著那琴所在的方位大步走了過去。
“你還好麽?”季雲飛憂心忡忡,他別是被什麽惑了心智了吧。
晨曦直接跪坐在了那張琴的麵前,像是一個傻子一樣的笑著,伸手去摸那琴的琴弦。季雲飛瞬間更擔心了,直接伸掌劈了過去,直接就想毀了那個琴。
晨曦這才反應過來季雲飛似乎是誤會了什麽。
來不及解釋,她直接將琴抱在了懷裏,用後背迎著季雲飛的手掌。
季雲飛著急忙慌的將掌力卸開,反噬的靈力震得他胸口一陣生疼。
晨曦掛滿淚痕的笑臉轉過來看著季雲飛,“這是我……這是寒墨麟的琴,我識得,他來過這裏,那他一定還活著。”人不在這裏,這裏是出口的話,那一定是離開的。
季雲飛看著希寒的表情,隻覺得不光胸口疼,眼角眉心也在散發著陣痛,“不知道的還以為寒墨麟是你的小情人。”
晨曦滿心歡喜,完全沒聽出來季雲飛話中的諷刺意味,而是抱著琴一遍遍的看著,“也不知道墨麟哥哥為什麽將他那麽寶貝的這把琴丟在這裏,他具體遭遇了什麽……”晨曦碎碎的念叨著,沒注意自己之前刻意隱瞞的我哥哥被以更順嘴的方式叫了出來。
可是,這一幕在季雲飛的眼裏,怎麽看怎麽都像三個字。
有,奸,情!
季雲飛也說不清楚自己怎麽會那麽生氣,心底止不住的冒出無名的怒火。
晨曦看的那麽仔細,時間也不長,她很快就發現沉浸在木頭之中的血色。琴弦上也有許多地方沾染了鮮血。她手指有些顫抖的觸了觸琴弦上的血。抬起衣袖擦幹了自己麵龐上的眼淚。糟了,現在還遠沒到慶幸的時候,不管怎樣,她都還沒有找到哥哥,而且,需要指尖血的曲子,隻有三大禁曲,這些禁曲,不論哪一首,以寒墨麟的完全狀態都不能完整的彈完,而且身體必然經受很大的損傷。
幸好寒墨麟沒有在這裏。
這又給了晨曦滿是擔憂的心中多了幾分安慰。
“你跟寒家到底什麽關係。”晨曦這邊剛剛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準備跟季雲飛說說,想辦法快點離開這裏,就對上了季雲飛充滿怒火了的眼睛。
???
這人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晨曦皺了皺眉,而且自己跟寒家有什麽關係跟他們的現狀有什麽聯係麽?
“你跟寒墨麟有什麽關係?”季雲飛沉聲又問了一遍。
晨曦不太能搞懂季雲飛的腦回路,轉念想到自己是以監督者的身份混進考核的人群裏的,幹咳了兩聲,“沒什麽關係啊。”
“沒什麽關係你那麽激動?”季雲飛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目光中摻雜著邪肆,上下打量著懷裏抱著琴抱的死緊的希寒。
“這……”晨曦目光沉了沉,“我似乎沒有必要跟你解釋吧。”她也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而且能有什麽關係啊。
“地下情?”季雲飛將希寒推倒在地上,整個人壓了上去,薄唇貼著他的臉頰,礙眼的琴被遠遠的丟了出去,聽見木質的琴砸到地麵的聲音,晨曦的心都跟著痛了一下。
神經病吧!她現在是男的的身份好麽!居然敢砸她哥哥的琴,晨曦抬腿,想一腳將這個不知所謂的人踹開,結果力氣不夠大,人沒踹開,季雲飛壓著他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鬆開我。”晨曦有些生氣了。
季雲飛貼著晨曦,嗅到他身上清淡的蘭花香,整個人慢慢平靜了下來,神色有些暗淡的鬆開手,站起了身子。
想要伸手將人扶起來,晨曦目光怪異的盯著他的手半晌,才將手遞給他,借著力道站起來跑到遠處去撿琴。
幸好不是什麽薄脆的木料,整張琴仍舊堅挺的完好無損。
“下次不要做這麽奇怪的事情了。”經過季雲飛的身邊的時候,晨曦低聲說了一句。
季雲飛也不說話,站在那裏也不知道想些什麽,晨曦剛想開始仔細搜尋一下周圍,找找有沒有什麽出路的時候,一直很嫌棄石壁的小白此時已經站到了本該有壁畫的石壁前麵,一上一下的蹦躂著。
晨曦多少能理解小白是叫他們的意思,喊了一聲季雲飛,自己先走了過去。
季雲飛看著希寒抱著琴離開的背影,壓住自己心底莫名的酸澀感,認命的跟了過去。
自己真的是栽了,第一次對一個人,一件事這麽關心,居然是個男人,還似乎是個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的男人。
看見季雲飛走過來了,小白兩下躥上了季雲飛的肩頭,拉了拉季雲飛的頭發,這舉動,不正是水下有傳送陣的時候小白對他做的麽。
看來這石壁上也是有傳送陣的了?
然而季雲飛看了半天也沒找到有什麽花紋。
季雲飛伸出手,準備往裏麵輸些靈力試試。
腰間一沉,他低頭看去,希寒的胳膊攬在了他的腰上,季雲飛心底一喜,手上動作未停。
“現在是我沒有靈力了,我這是怕自己一會兒一個人被剩在這裏。”晨曦轉著眼珠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