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靜待時機
蛇形走位看起來異常駭人,換做是其他人,可能早已被嚇得愣在原地。
幸好寵天戈和秦野都不是普通人,二人反應極快,幾乎在發現那輛跑車有失控趨勢的第一時間,他們就各自向兩邊閃開。
同時,寵天戈亦不忘看向坐在駕駛位置上的人。
出乎意料的,開車的是個女人。
她的樣子十分瘋癲,五官近似猙獰,雙眼發紅,紅唇大張著,整個人看起來已經瘋魔了。
而李長安就坐在副駕駛上,正在拚命從這個女人的手裏奪回方向盤。
不過,他顯然不是瘋女人的對手。
“快,跳車!”
眼看著情況不對,寵天戈當機立斷,向李長安大吼一聲。
略鹹的海風中,有一絲汽油的味道在悄然彌漫著。
連秦野也跟著動了動鼻子,臉色一凜:“糟了,郵箱漏了!”
他們不知道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就在不久之前,李長安還和這女人形容親密,這才過了多久,就上演起生死時速了!
“李長安,不想死就趕快下來!”
寵天戈一個側身,險險避開跑車,又催促道。
他看出來了,李長安一開始很自負,覺得自己可以阻止這個瘋女人。
但她顯然比想象中的更不要命。
或者說,她比想象中的更不可控!
聞言,李長安也隻好恨恨地一咬牙根,猛地推開車門,就地一滾。
隨著他的離開,那輛車猶如脫韁的野馬,直接衝出別墅區!
“咣!”
車頭撞到防護欄,將一排防護欄全部刮倒,掀翻在地。
跑車依舊不停,拖著那一排防護欄,又繼續拖行了數十米,才因為車胎被什麽東西卡住,而不得不停下來。
三個男人並肩戰在一起,看著遠處的混亂景象,都齊齊地喘著粗氣。
寵天戈一臉譏諷:“真行啊,這是約到一個癮君子?”
正常人誰會那麽開車?
兩個人的身上都沒有酒味,既然不是喝多了,那八成就是嗑多了。
李長安顧不得和他打嘴仗,來不及把氣喘勻了,他拔腿就跑。
“汽油漏了,隨時會爆炸!”
秦野大喊道。
李長安恍若未聞,他跑到車前,兩手並用,將那個女人從車裏扯出來。
真的是扯的,就像是在拉扯一條死狗。
等李長安好不容易帶著女人回到安全區域,就像是要證明秦野方才的話一樣,那輛車的油箱位置開始冒起了火光。
整輛車燒起來了!
火勢極快,畢竟汽油燃燒的速度太可怕,幾乎是眨眼之間,這輛價值不菲的跑車就被燒成了一片黑黢黢的廢墟。
“秦野,你先過去和他們說一聲,省得大家擔心。”
寵天戈留下來,他有話要問李長安。
等秦野走了,李長安煩躁地在原地徘徊了兩圈,這才泄憤似的用腳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
她已經暈厥過去了,身體還時不時地抽幾下。
“到底怎麽了?”
寵天戈皺眉。
“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搭上的,別看她年紀不大,在本地的圈子裏還算小有名氣。據說每個月固定都有大概二三十人從她手裏拿貨,其中甚至有一些小明星。”
到底是剛從鬼門關那裏逃回來,李長安說話的氣息也不是很穩。
“你要做什麽?”
寵天戈臉色微變。
“你問我?我倒要問問你們,我的人就那麽白死了?是,在不知情的人眼裏,她還活著,但我比誰都清楚,她死了!你的女人占了她的身份,你可以心安理得,我不行!”
說著說著,李長安的情緒愈發激動了起來。
別說現在的榮甜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就算她還是單身,對李長安來說,也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榮家和寵天戈把整件事抹得幹幹淨淨,知道內情的人很少,而那些知道的人也不會亂說,所以,對他們來說,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可惜,李長安是個意外。
即便原本的榮甜不求上進、自甘墮落,甚至連她的家人都覺得她給家族丟人,但在這個世界上,仍舊有一個人將她視若珍寶。
那個人就是李長安。
他們在彼此最落魄失意的時候,相互安慰,相互取暖,這份情意是別人無法體會的。
“她如果不碰自己不該碰的東西,也不會死。”
寵天戈一臉冷酷。
他比其他人更理解那些東西的危害,所以,對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寵天戈很難生出同情來。
“所以她付出代價了,但是更該死的人還活著,而且這種人還不少。”
李長安握緊拳頭,他花費了不少精力才找到這麽一個線索,不能輕易斷了。
就好比地上躺著的這個女人,別看她隻負責出貨,入行時間也不長,但她上手很快,據說上頭非常看好她,甚至在考慮把本地貨源正式交給她。
李長安正是想要通過她,順藤摸瓜地將當年害死榮甜的凶手給揪出來。
沉默了片刻,寵天戈才啞聲道:“這不是憑你一個人就能做到的,即便你拿出全部身家也不行。那些人比你能想到的更加猖狂,更不要命。”
他曾親自和鍾萬美、伊凡·洛維奇等人打過交道,知道連“亡命徒”這種詞語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他們簡直不是人,是變態物種。
李長安算什麽?
他最多算是頭腦聰明,眼光獨到而已,所以才能成為上流社會的一份子。
然而要論起不要命,他卻差遠了。
而且,很多事情也不是豁出性命就能做到的。
就好比複仇。
“聽我一句勸,那不是你能管的,就連我也不行。”
寵天戈誠心實意地勸著。
不是他小看人,隻是事實就是這樣。
“隻是你瞻前顧後罷了!對啊,你如今有老婆有孩子,你當然怕死!我什麽都沒有,我什麽都不在乎!”
李長安偏不信邪。
寵天戈冷笑,指了指自己的膝蓋。
因為出來度假,他穿著寬鬆的運動褲,褲管寬鬆。
寵天戈索性將褲管提高,讓李長安看得更清楚一點。
“如果不是事先準備充足,我早就沒命了,但就算這樣,我還是受傷不輕。李長安,你要查的那條線,我早就知道連到哪裏,你如果真的想送死,我現在就告訴你。”
之前他臉上掛著的譏笑,此刻已經完全成了冷笑。
李長安不說話了。
連寵天戈這麽驕傲的人都能說出這種話,他還能說什麽呢?
半晌,他才長出一口氣,滿臉無奈。
“真的……就隻能這麽看著,什麽都不做?”
最後,李長安頹然開口。
“當然不是。”
寵天戈收斂了神色,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
李長安一怔。
這是什麽意思?
“靜待時機。”
寵天戈緩緩吐出四個字。
沒有什麽是永恒的,就連一個帝國都會在某一天轟然瓦解,何況是一個利益組織?
而且,他相信欒馳和尹子微等人的努力不會白費。
隻是這些話就不必告訴李長安了。
二人分開之後,李長安去處理那個女人,至於他究竟做了什麽,寵天戈並不在意,沒有過問。
假如李長安還不死心,他也不會再阻攔。
寵天戈繼續回到沙灘上,和大家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真的就是一副來享受假期的樣子。
眾人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但臨睡前,榮甜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卻狀似不在意地問道:“你吃飯的時候不是回來一趟嘛,怎麽那麽久,遇到什麽事情了?”
寵天戈苦笑,不愧是老夫老妻,就知道瞞不過她!
他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了他的話,榮甜也久久沒有出聲。
她能理解李長安的想法,但不讚同他的做法。
太危險,很容易連複仇的邊兒都沒摸到,就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
寵天戈同意榮甜的話。
“其實他不是一個愚蠢的人,隻能說這一次是太衝動了,大概這就是人家常說的,一旦事情攤在自己的頭上,人就很難保持理智。”
榮甜很客觀地評價道。
雖然知道她說得對,但聽到妻子誇別的男人聰明,寵天戈聽起來也有那麽一點別扭就是了。
“不說他了。”
他主動轉換話題,卻沒有成功。
“李長安的話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換成是我,我也要求個心安。”
榮甜蹙眉。
可她親身經曆過險境,無數次命懸一線,再不能不把自己和身邊人的性命不當成一回事。
“一切都交給時間,還是那句話,靜待時機。”
寵天戈從她的手裏接過毛巾,為她一點點擦拭著濕濕的發尾。
他當年可不是灰溜溜滾回中海的,離開之前,寵天戈已經給每個棋子都安排好了合適的位置。
當然,這些棋子不一定都能派得上用場。
而那些派得上用場的,也不一定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能展現出來價值。
“全世界恐怕也沒有幾個比我更有耐心的人了。”
榮甜半是無奈半是得意地對他笑了笑。
可不是嘛,她遭遇的那些事情,都是著急也沒用的。
“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我可不想再說他了。”
說完,寵天戈一把丟了毛巾,將榮甜一個公主抱,共赴海景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