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因果報應,輪回不爽
拿著槍的蔣斌也沒有想到,林行遠居然會為夜瀾安求情。
當他意識到夜瀾安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的時候,腦子裏湧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將她當場擊斃。不料到,林行遠居然會擋在她的麵前,甚至開口求自己不要開槍。
所以,蔣斌遲疑了,按著扳機的手指,一直沒有扣下去。
但是站在他麵前的林行遠忽然一動不動了,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古怪。
蔣斌愣了一下,剛要上前,猛聽見夜瀾安爆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他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大步衝過去,一把推開林行遠。
果然,夜瀾安的手中是那支磨得尖尖的銀簪,上頭滴著鮮血,簪子上全是血。
“我死了,你死了,我們就一起走了……再也沒有狐狸精了……沒有狐狸精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麵目猙獰,手心裏都是血。
林行遠捂著後腰,額頭上冒著大顆大顆的冷汗,一張臉已經白得可怕。
“別管我,先把她拉上來……”
他用餘光瞥見榮甜還在用牙齒咬著手上的繩子,上半身已經有一半懸空在欄杆外了,不由得朝蔣斌大聲喊道。
蔣斌猶豫了一秒,還是聽了林行遠的話,先不去管他,先去救榮甜。
榮甜的潔白牙齒都沾染上血漬了,她用牙齒拚命拽著一截繩子,總算把它解開了。手腕已經被勒紅了,血液流通不暢,連手指尖都是麻酥酥的了,她勉強活動了幾下,然後想要慢慢地從欄杆上爬下來。
蔣斌剛要衝上前,夜瀾安看見他,冷笑一聲,用力地把手中的銀簪扔了出去!
她瞄準的是榮甜的腳背。
榮甜吃痛,簪子已經紮進了她的左腳腳背,她一腳踩空,身體快速地向下一滑!
“抓住!”
寵天戈狂吼一聲,下巴頓時挨了艾利克斯的一記重拳,打得他連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風聲在耳畔呼嘯而過,榮甜本能地向下看了一眼,隻一眼,她就有種暈眩的感覺,太高了,實在太高了,從這裏掉下去,一定粉身碎骨。
而她現在,隻能用兩手拚命地抓著欄杆,左腳上還插著一根銀簪,血流不止。
林行遠摸著同樣不停地在流血的後腰傷口,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的嘴唇有點兒發麻,兩隻手似乎也有些不聽使喚了。
“覺得身上發麻?那就對了,我在強效麻藥裏泡了三天三夜呢,你就等著一會兒眼睜睜地看著她是怎麽掉下去的吧,哈哈哈哈哈!”
夜瀾安斜著眼睛,盯著臉色慘白的林行遠。
他大驚,急忙向蔣斌喊道:“快!她支撐不了多久了!簪子上有麻藥!”
眼看著寵天戈落於下風,蔣斌本想去幫幫他,哪知道居然還有這樣的突發狀況,他急忙抓住榮甜的肩膀,把她往自己這邊用力地拖了下來。
榮甜倒在地上,喘著粗氣,下嘴唇已經開始有些麻酥酥的。
她有點兒口齒不清地說道:“蔣斌,我的腳好麻,好像腫了一樣……”
如果他剛才沒有把她拉下來,她毫不懷疑,自己根本抓不住欄杆,一定會掉下去。
蔣斌看了榮甜一眼,輕聲安慰了她幾句,然後把她交給酒店的保安,轉而去幫著寵天戈一起製服了艾利克斯。
他們兩個全都掛彩了,寵天戈更嚴重一些,因為艾利克斯畢竟是專業雇傭兵出身,普通人根本近不了身,而寵天戈甚至還能和他對打了幾分鍾,已經實屬不易。
趕來的保安和警察,數人合力,將艾利克斯扣下,而且他們也找到了他的另一個同夥。
榮甜坐在陽台的角落裏,麻痹的感覺已經從腳麵傳到了小腿,她試圖在別人的攙扶下站起來,但是努力了幾次都失敗了。
她並不怎麽擔心自己,而是更擔心寵天戈。
蔣斌迅速地給寵天戈檢查了一下,發現他的右肩膀已經脫臼了。
“咬著。”
他隨手抓了一條不知道是誰遺落在地上的手帕,疊了幾下,塞進寵天戈的嘴裏,然後手上用力,一抬一墊,幫他把脫臼的手臂又接了上去。
寵天戈咬著手帕,發出一聲悶哼。
“好了,起來活動一下。急救車馬上就到。”
蔣斌見他沒事了,急忙和還在直升機上的同事聯絡,讓他們稍微拉高高度,不過暫時不要離開,還要繼續在空中進行巡視。
聞訊趕來的警察已經將整個宴會廳圍住,在進出口都拉上了警戒線,禁止其他酒店客人進入這裏,暫時封鎖現場。對此,蔣斌也對寵天戈表達了歉意。
“我知道你不想把事情弄大,不過,我也是按照規矩辦事。所以,請你理解……”
他指了指那些不斷在宴會廳內進行拍照取證的警察,一臉抱歉地說道。
這麽一來,消息一定是壓不住了,就算天寵集團肯出高價,讓公關出麵擺平媒體,可也難以避免風聲走漏出去。而且,作為一家知名的高級酒店,發生這種醜聞,對形象的負麵影響很大,不隻是靠金錢就能完全解決的。
“我知道,我不會多想的。”
寵天戈的下巴上都是血,眼眶也又青又紫,都腫起來了。
他現在完全顧不得酒店的情況,隻想確定榮甜沒事。
“放心,她沒事。”
蔣斌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低聲安撫道。
混亂之中,並沒有人注意到林行遠。
他的傷口一直沒有停止流血,失血過多,令他的臉頰和嘴唇都呈現出一種駭人的慘白,他搖晃了幾下,一把抓住夜瀾安的衣領,幾乎將她從輪椅上提了起來。
“你滿意了是吧?你是不是想看到有人真的死掉,才會開心,啊?”
林行遠晃了晃發沉的腦袋,惡狠狠地衝她大聲質問道。
夜瀾安隻是得意地笑,也不說話。
她的思維現在已經徹底混亂了,不僅分不清現實和幻想,而且連幻想也是脫離實際的,就連剛才發生的事情,她都覺得,她差一點就殺死的女人,是夜嬰寧,這令她覺得很解氣。
“我做到了,不對,我沒做到。我差一點就做到了……我看見她掉下去了,你看,她真的掉下去了!啪!好大聲音啊!她摔得都成一灘血水了哈哈哈哈哈!她的頭好像一顆摔爛的西瓜哈哈哈哈哈哈!好多血,好多蒼蠅飛啊,飛啊,飛……”
夜瀾安胡言亂語個不停,雙眼失去焦距,不知道在看向哪裏,一隻手也在眼前晃動著。
林行遠也被她的話狠狠地刺激到了,他明知道,夜瀾安現在不正常,她愛說什麽都隨她去,可他按捺不住心頭的憤怒,以及這麽多年來的委屈。
他兩步衝過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頭。
“你告訴我,你是真瘋還是假瘋!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其實你毀了我!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你一直抓著我不放,我也不會像現在這麽可悲可笑!我承認,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是你呢?你為什麽一定要去害我喜歡的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你為什麽還要她死!”
林行遠覺得自己也快瘋了,從他答應和夜瀾安結婚的那一刻起,他就比誰都清楚,自己這一輩子已經作為賭注,全都賭出去了。他也比誰都清楚,他和夜嬰寧不可能有結果,就算她和周揚離婚,自己也不會離婚,他注定隻能躲在暗處注視著她,卻不能真正擁有她。
但即便是這樣,夜瀾安也不能接受。
“哈哈,我為什麽要容忍你的心裏有她?她死了,我看你還能怎麽著!哈哈哈哈哈!可惜她命真大,不過她到底還是死了,哈哈哈哈哈!老天都在幫我,你看,我還活著呢,她已經死了!”
她洋洋得意,笑聲恐怖。
林行遠隻覺得夜瀾安已經變成了一個惡魔。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猛地放開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力的作用,夜瀾安坐著的輪椅,忽然向後快速地滑去。
她原本離陽台邊沿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輪椅滑得太快,眼看著,那輛輪椅就已經衝到了欄杆前。
“你……”
林行遠快跑幾步,想要抓住那快速滑動的輪椅。
他的手一空,沒有抓住。
輪椅的四個輪子猛地卡死在欄杆的底部,終於停住了。
林行遠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甩出去。
他站在原地,看向夜瀾安,大聲喊道:“把輪椅推過來,別靠著那裏,太危險了!”
輪椅上的夜瀾安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是微張的狀態。
幾秒鍾後,她的嘴角邊流出一縷鮮血!
林行遠懵住,反應過來之後,他急忙跑過去。
“發生什麽事了?”
聽見聲音的蔣斌也急忙趕過來,和林行遠一起走近夜瀾安。
兩人湊近,蔣斌伸出手,在夜瀾安的人中處探了探,驚愕道:“她死了?”
林行遠聲音顫抖道:“怎麽會?她的輪椅向後滑了一段距離,我沒抓住,結果她、她就不動了……”
蔣斌也感到一陣不解,他剛才一回頭,就看見夜瀾安的輪椅好像失靈了一樣,一個勁兒地向後滑動,然後卡住了欄杆,終於不動了。
等到走到夜瀾安的身後,他終於弄明白了她的死因。
“真是因果報應。”
蔣斌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