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遲來的道歉

  安靜的咖啡廳，淡淡的音樂聲環繞。


  時念望著窗外的街景，卻不知道要和對麵的夫婦如何開口，指尖捏著咖啡勺，似乎回憶占滿大腦。


  時父許久不見似乎蒼老許多，哆哆嗦嗦喝了口果汁，渾濁的雙眼望著對麵若有所思的時念，緩緩開口，“念念，很久不見，你又漂亮了。”


  時念收回神，時小姐落在對麵老人身上，輕輕歎口氣，“時睿的事我知道了，我不會像你們那麽沒良心，會為他提供以後所有治療所需要的費用。”


  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就像君逸飛說的，不讓自己下半生為那種人愧疚。


  時母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不滿的扁扁嘴，“難道那不是你應該的，現在到我們這衝好人，睿兒一定是因為你才會……”


  “你閉嘴！”


  時念手中的咖啡勺“啪”的一聲拍在桌麵，憤怒的盯著不知好歹的女人。


  顫抖著手硬生生把勺子掰彎，“時睿就是因為有你這種母親才會落得這個下場，那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想想你們當初怎麽對我的，如今我就算不出一分錢也沒人有資格指責我！”


  憤怒的聲音恨不得將童年所有的陰影嘶吼出來。


  緊緊拽著桌子，時念呼口氣緩緩坐下，喝了口咖啡。


  激動的情緒才算緩和下來，望著時父，“你以後得生活費我會按時給，其他人我不會管。”


  時父點點頭，渾濁的雙眼淚流滿麵。


  就算時念不是自己的女兒又怎麽樣，沒有血脈關係又怎麽樣，至少她可以不計前嫌去幫助時睿，去養自己。


  這已經足夠了。


  “有時間你們多去看看他吧，保外就醫應該很快下來，到時候聯係我吧，我會醫院打招呼。”時念的心情總算平靜下來。


  拿起旁邊的包，摸出一萬塊錢放在桌麵。


  “這些錢先拿去給時睿治病。”


  說完，把錢推到對麵時父麵前，麵對那張布滿溝壑的臉，心情複雜，不知道要用什麽心情麵對他。


  “謝謝你，念念。”


  時父望著一萬塊錢，激動又緊張。


  自從時睿把家裏的錢敗光了，他們好像就沒有再見過這麽多錢。


  人活著還真是諷刺，想當初完全可以頤享天年的他，如今卻落得個靠女兒供養。


  還是一直不看好的女兒。


  這巴掌打的臉生疼。


  “行了，沒什麽事，我先走了，以後有事給我打電話吧。”


  時念見兩人不在說話，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緩緩站起來，拎起包就要離開。


  “念念……”


  時父突然出聲攔住她，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朝她深深鞠一躬，“我知道以前的那些都是我和你媽的錯，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和你媽在這裏給你道歉，對不起。”


  言罷，遞給時母一個眼神，見她坐著不動，抬腳踢在她的小腿上。


  時母站起來學著時父的模樣微微彎身，“對不起。”


  雖然不情願，確實三十年來唯一的道歉。


  時念隻感覺心像是被什麽捅了個大窟窿，空落落的疼。


  望著兩個蒼老的身影，收回視線，逃一般的跑出咖啡廳。


  時父直起身望著逃離的背影，知道時念在掙紮，也知道以前是他們一家人對不起姐妹倆。


  她現在不能接受也能理解。


  時父坐下，深深歎口氣，望著桌子上的錢，顫抖著拿起來，揣進懷裏，“苦了那個孩子了。”


  “我的睿兒就不苦嗎？”


  想到兒子命不久矣，時母捂臉痛哭起來。


  “他苦什麽，賣時念的一個億都讓他輸掉了，哪個普通人一輩子能花一個億，他就算死了，也值了！”


  時父說著氣話，想到兒子就要死了，神色變得哀傷。


  他才不到三十歲啊，人生才過不到一半。


  夫婦二人又坐一會兒，便離開咖啡廳，緩緩朝家的方向行走。


  兩人揣著一萬塊錢卻不舍的打車，時父雙手緊緊捂著胸口，這可是他兒子的治病錢，不能丟了。


  “孩他爸，你說……你說，小睿會治好嗎？”久久沒有說過的時母，偏過頭，望著自己老公鼓囊囊的胸口，抱著希望。


  “誰知道，也許有奇跡吧。”


  時父何不想治好細節的兒子。


  可是，這種病得了就要要盼著奇跡了。


  她沒有再說話，眼淚又不受控製的流出來，雙手捂著臉蹲在原地痛哭。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能好嗎？”


  時父哽著聲音嗬斥，眼淚也止不住的流出來。


  車水馬龍的街道，兩人的哭聲被埋沒在車鳴聲中，周圍的路人紛紛投去異樣的眼光。


  有同情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