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H市東南分局。
“王小柱,你過來,看看這個!”喬菲微笑著朝王小柱喊道。
王小柱走過來,接過喬菲遞過來的一張文件。
“王小柱,你現在可是正式被任命為東南分局的前敵部部長了,同時兼任‘獵手’小組的組長。雖然現在你的級別和我一樣,但你可不能任意妄為,不聽指揮哦。”喬菲笑道。
王小柱仔細看著文件,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喬亦生率隊擊退異界人,居功至偉,由西北分局代理總長升職為西北分局總長。西南分局原‘瓦爾基裏’小組組長千諾及隊員竹秋內通外敵,臨陣脫逃,免除一切職務……”
喬菲看到王小柱臉色難看,拍了拍王小柱的肩膀,安慰道:“有些事是你不能左右的,別難過了。”
“不,有些事是能改變的,隻是願不願意豁出一切!”王小柱恨恨地說道,將文件遞給喬菲。
喬菲臉色沉了下來,不滿地說道:“王小柱,你自從回來以後就像個氣壇子,你在生什麽氣?還有,你和羅參謀不是關係挺好的嗎,怎麽現在搞得像陌生人一樣?”
“你最好離羅仕年遠一點。”王小柱冷冷地說道,轉身就走。
喬菲聽了王小柱的話,愣住了,等反應過來王小柱已經走遠了,“喂!王小柱你給我回來!你到底什麽意思?”
H市鴨子山半山腰的一間小木屋內。
“你醒了?”竹秋聽到屋內有動靜,輕輕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千諾躺在床上,慢慢地看了看四周,虛弱地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四天。”竹秋低聲說道,走到灶台旁,端起一碗米湯,走到床邊,“喝點東西,你已經四天什麽都沒吃了。”
千諾看著竹秋,突然想起了發生的一切,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不讓我死在戰場上。”
“別說傻話了,你還這麽年輕,來吧,喝一點。”竹秋低聲說道,把碗湊近了一點。千諾用手撐在床上,掙紮著想爬起來,竹秋看到千諾臉色蒼白勉力支撐的樣子,急忙按住千諾的胳膊說道:“你的傷還沒好,別亂動啊!千諾。”
“你別碰我!”千諾怒道,猛地將竹秋的手甩開,隻聽哐啷一聲,盛著米湯的碗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竹秋麵紅耳赤地退後了兩步,看著地上的碎片,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我再去盛一碗。”
千諾默默地看著竹秋拘謹的背影,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對不起,竹秋……”
H市東南分局臨時指揮部。
“喬部長,恭喜了。”葉繼高看著春風得意走進會議室大門的喬亦生,笑著說道。
喬亦生大大咧咧地走過來靠在桌子上,大聲說道:“嗨,葉總,有什麽可喜的,還不是幹一樣的事情,隻不過說出去好聽一點,不用掛著個代理總長的帽子了。”
葉繼高冷笑了一下,沉聲問道:“那件事怎麽樣了?各處關卡都沒有匯報,說明千諾和竹秋肯定還躲在H市。”
喬亦生楞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說道:“啊,葉總您也知道我這兩天忙著應酬,這升職令一下,那些狗崽子們天天巴著我請我喝酒,趕都趕不走,您說這有什麽辦法。”
葉繼高臉色沉了下來,沉聲說道:“喬總長,這事要是耽誤了,你可擔不起責任。”“葉老,我敷衍誰都不敢敷衍您啊,其實我有難言之隱。本來吧,我和嚴一山是很好的朋友,按理說‘白百合’小組會很配合我,可是現在嚴一山重傷一直在醫院養傷,我這有時候說的話,‘白百合’裏的那些異界人不怎麽聽啊。”喬亦生大笑起來,看了看葉繼高的臉色,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葉老,我看嚴一山這傷怕是好不了了,到時候‘白百合’的那些異界人群龍無首搞不好要出什麽亂子,您要不把‘白百合’交給我算了。”
葉繼高不動聲色地看著喬亦生,微笑著說道:“喬總長,‘白百合’那邊我會打招呼,誰敢不配合你,就地正法。至於接管‘白百合’一事,還是等辦完千諾的事再商議吧。”
“嗨!我就隨口一提,葉老你還認真了,有您這句話就夠了,我這就下去讓他們加快進度找人。”喬亦生笑道,大大咧咧地朝葉繼高行了一禮,走出了會議室。
葉繼高眯著眼睛看著喬亦生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門口,笑容慢慢從臉上消失。
H市,東南分局前敵部長辦公室。
“王部長,恭喜了。”羅仕年走進王小柱的辦公室,笑著說道。
王小柱站起身點了點頭,指著沙發說道:“多謝,羅參謀,請坐。”
羅仕年坐在沙發上,看著王小柱,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這次衝動,反而弄巧成拙,要不是來這一出,你也官也升不了這麽快。”
“那又如何?拚死作戰的千諾成了罪人,渾水摸魚的喬亦生反而升官了。如果這升官是這樣的,我寧願不升。”王小柱冷冷說道。
羅仕年笑了笑,拿出一隻煙點燃,低聲說道:“這世上沒天理的事太多了,何必太在意,重要的是千諾得救了,你也洗清了幹係。哦,對了,喬菲來找我了,關於劉東轉移的方案。”羅仕年說著停了下來,看了看王小柱的臉色,接著說道:“為了把剩餘的狼騎兵引出來,必須假戲真做,到時劉東必然會離開東南分局,這時候隻要……”
“不用說了!”王小柱冷冷說道,“羅參謀,我不會放走劉東的。我還會告訴喬菲,你提議的方案一概不能采用。”
羅仕年微笑著看著王小柱,吸了一口煙。
“就算劉東是為了她的妻子,可是因為他,那麽多兄弟死在了城牆上;喬菲這麽信任我,我更不能和你一起坑她。羅參謀你對我有恩,你的謀劃我不會告訴喬菲,但是,隻要有我在,我就不會劉東逃走!”王小柱盯著羅仕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羅仕年笑了笑,把煙頭按在煙灰缸裏,抬起頭,看著王小柱淡淡說道:“你知道嗎,王小柱,這麽多年來,我羅仕年想辦的事還沒有辦不成的。”
“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但是這麽多年來,我王小柱說過的話就他媽沒有不兌現的!羅參謀,你想救人,隻管來試!”王小柱大聲說道。
羅仕年挑了挑眉毛,笑著站起身來,拍了拍王小柱的肩膀,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幾日後,H市鴨子山半山腰的一間小木屋內。
“竹秋,好香啊,你在鍋裏煮了什麽?”千諾躺在床上,聞著滿屋的香味,對屋外的竹秋說道。
竹秋聽到千諾的聲音,放下手裏的斧頭,拿起剛砍好的木柴,走進屋裏,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前幾天在大山裏摘的蘑菇,我怕有毒前天先吃了幾個,這兩天沒啥反應應該是沒毒的,所以今天想著給你熬個湯補補。”
“想不到你廚藝這麽好。”千諾笑著說道。
竹秋走到灶台前添了兩根木柴,低聲說道:“小時候家裏窮,大人們都出去忙農活了,我六歲就要給全家人做飯,總算是積累了一些經驗,做出來的菜至少能讓人下咽了。”
千諾愣了一下,不禁仔細打量起麵前這個男子來,樸素的麵容,不高的身材,和秦楓和嚴一山自是完全不能比,就算走在大街上,也隻是個其貌不揚的普通人吧。“不,你太謙虛了,這幾天你每天換著花樣做菜給我吃,再這麽下去,我的嘴都要被你喂刁了。”千諾笑著說道。
竹秋笑了笑,不再說話,用碗盛了一碗湯,慢慢端了過去,低聲說道:“稍微有點燙,你慢慢喝。”
“謝謝!”千諾接過碗,喝了一口,轉頭看著竹秋,柔聲說道:“你這麽年輕就當上了東北方局的組長,你的家人一定為你感到驕傲吧?”
竹秋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竹秋,你能陪著我照顧我,我很感激。可是我是身患絕症的人,說不定明天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你為了我這樣的人,舍棄自己的家人,舍棄自己的前程,真的值得嗎?”千諾放下碗,看著竹秋的眼睛,淡淡說道。
竹秋愣住了,看著千諾,慢慢說道:“你是想趕我走嗎?”
千諾愧疚地小聲說道:“我從小就沒有父母,餓了冷了也沒人管,從小我就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你現在對我這麽好,我……我真的很不習慣。”
竹秋歎了口氣,看著千諾,柔聲說道:“千諾,你放心吧,等你的傷完全好了,我自己會走的。”
“你別誤會,竹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千諾看到竹秋黯然的樣子,心中不忍,急忙說道,可說著說著,牽動了傷口,咳嗽起來。
竹秋連忙拿來濕毛巾,遞給了千諾,看到千諾臉色慢慢緩和下來,竹秋輕聲說道:“千諾,你不用說了,好好休息,我出去小溪邊打點水回來。”
走到門前,竹秋背對著千諾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竹秋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說道:“為了你,我什麽都能舍棄。”
聽了竹秋這句話,千諾的臉瞬間紅透了,急忙看去,竹秋早就走出門去,不見了蹤影。
深夜,大山,雨。
聽著屋外淅瀝瀝的雨聲和嗚嗚的風聲,屋內被燃起的爐火烘得暖烘烘的,千諾躺在床上,歎了口氣,對門外喊道:“竹秋,外麵這麽冷這麽大的雨,你進屋裏來吧。”
門外傳來陣陣雨聲,良久,傳來竹秋低沉的聲音,“沒事的,我就在外麵好了,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聽了竹秋的話,千諾皺起了眉頭,說道:“我睡不著,你進來陪我聊聊天吧。”
“那我在外麵給你唱首歌吧,說不定就能睡著了。”竹秋笑著說道。
不等千諾回答,竹秋就站在屋外自顧自地唱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竹秋的歌聲在雨聲中,仿佛有種奇異的磁性,觸動人心。千諾聽著聽著,不禁微笑起來,眼睛慢慢地閉上了。
此刻的溫柔,像夢一樣美好,也許這就是個夢。
不變的是,夢裏依然環繞的歌聲:
沒有永遠的年輕
沒有唱不完的歌
當所有人都離去
我也將要離去
這生命正值春光
別裝作刀槍不入的模樣
別錯過年輕的瘋狂
時光很匆忙
別錯過日落和夕陽
不論在哪裏呀
來不及認真地年輕過
就認真地老去
又一次和你擦肩而過
一毫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