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搶救一下
午夜，一個陌生人出現在自己的屋子裏，還聲稱自己是沒有惡意的。坦白說，這並不是很有說服力。
但很有意思的是，沃特博士似乎並在意胡楊這個沒什麽說服力的說法。
“這裏沒有現金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麵對一個午夜登門的不速之客，這種冷靜的反應著實在胡楊意料之外。
胡楊盡量讓語氣平和說道：“我是為您而來，請看下這個。”說著拿出早先得到的兩張的紙，走過去遞給了沃特博士。
沃特博士沒有用手接，隻是隨意的瞟了一眼，就說道：“是我以前寫過的，但好像被什麽人拿走了。”
胡楊說道：“這個算法很讓人驚豔，所以我很想認識一下它真正的作者。”
沃特博士依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回應道：“很抱歉，你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東西。”
被拒絕，對胡楊來說並不意外。這個時間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是需要花點時間建立信任的。對此胡楊也是有準備的，包括軟的和硬的。
然而，當胡楊見到這位沃特博士的時候，他發現情況並不在他的預計範圍之內。這位博士給他一種死氣沉沉了無生趣的感覺。
胡楊本就是一個擅長偽裝的人，所以他很清楚這種狀態是非常難裝出來的。胡楊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對麵這個男人的肉體還活著，但精神卻正在枯萎。通常有這種表現的人，都不會活太久。
這是胡楊的專業範疇，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沃特博士在說完之後，就沒有再管胡楊這個陌生人，轉身又開始盯著那塊幾乎寫滿的巨大黑板。
有兩個問題立刻出現在胡楊腦中。
問題1：胡楊今天來找沃特博士是為什麽？
答：從他身上發掘更有價值的東西。
問題2：從一個死人身上還能發掘出他想要的東西嗎？
答：概率不大。即使能，後續也會有很多麻煩。
基於以上兩個問題的問答，胡楊接下來需要想辦法避免那種糟糕的局麵出現，至少是在胡楊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前。
在今天之前，胡楊對於沃特博士並沒有充分的了解，所以他需要在這裏現場解決這個問題。
這裏是沃特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在這裏一定能找到些什麽。
胡楊走到屋子中央環顧四周，用他們專門的一套方法將所有可見的東西進行分類。然後篩選掉那些肯定無用的信息，便可以將注意力集中到剩下的部分。
和記憶力一樣，這也是通過後天訓練加強的天賦。在原本就有不錯的觀察力的前提之下，再經過特殊的訓練而來。
而配合胡楊那優秀的記憶力，更是事半功倍。
這是一個典型的理論科學家的工作室。除了一個極小的用來睡眠和解決衛生問題的空間之外，其他都算是工作區。
剩下的空間，一半擺滿了書，另一半被巨大的黑板和辦公桌占滿。
以胡楊對於這類人的了解，搞文科的通常會把“秘密”藏在書裏，搞理科的應該就是在他的桌子或者黑板上。
胡楊走到了書桌旁邊。這個過程中，沃特博士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在看著他麵前的黑板。
書桌上堆滿了手稿，但整體看來還是很整齊的。隻有一件和工作無關的東西，那是一張三口人的照片。照片是兩年前拍的，沃特博士沒有笑但看起來很放鬆，和現在這種死氣沉沉的狀態完全不同。
兩年是可以發生很多事的，家庭關係有若幹種可能都能導致一個男人意誌消沉。但像沃特博士這樣的人還有他們的研究。通常隻有當家庭和研究都出現危機，才會導致他們失去生存的欲望。
想到這裏，胡楊也轉頭看向了黑板，沃特的博士的工作就應該.……咦.……
當胡楊把注意力放在黑板上之後，立刻就發現了問題。他可以肯定，寫滿了黑板的公式肯定不是沃特博士的研究內容。
如果不是之前在北清補了課，今天還真就看不出這黑板上的公式有什麽問題。
黑板上寫公式大多都是除了數學和物理專業之外，其他專業都不太胡接觸到的。主要是描述各種不同運動狀態的公式。像是鍾擺移動、圓周運動，還有更加複雜的複核公式等等。
胡楊也隻能大約判斷出大概方向，要說完全看懂那還真不是普通水平能夠做到的。
不過好在，胡楊應該已經推斷出他是為什麽而寫了這些東西。現在他隻需要丁點的佐證。
通常人們會把重要但不想麵對的東西藏在距離自己很近卻不會一眼就看到的地方。胡楊在這堆資料和手稿的“死角”中有了發現。
沒錯，這就是全部的根源。
胡楊走到沃特博士的身旁，安靜的站了幾分鍾之後，緩緩開口道：“關於您女兒的事，我很遺憾。她叫麗薩是嗎？”
有了反應了！
沃特博士終於有了反應，他看向胡楊的眼神中多了些許的疑惑：“是的，我的女兒她是叫麗薩。你怎麽知道她已經.……”
有反應就是個好的開始，胡楊走到最左麵的黑板下麵，說道：“我剛好看到了那份文件的，而且我也看到您在黑板上寫的這些……這是麗薩？”
沃特輕輕點頭：“你能看懂？”
作為一個資深的理論物理教授，沃特博士有充足的理由提出這種疑問。即便黑板上寫的這些，明顯並不是他真正的研究。這些對他來說都應該是基本常識一級的。但對一般人來說基本等同於天書。
所以沃特博士才會問胡楊能看懂嗎。
胡楊則回答：“小部分能，像這個是在描述一個周期性的活動……麗薩是一個活潑的小姑娘。”
沃特博士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放鬆的狀態：“是啊，麗薩小時候每一兩個小時就會醒來一次。”
胡楊繼續他的閱讀：“這個鍾擺運動是……搖籃對嗎？”
沃特博士輕輕點頭。
胡楊繼續道：“接下來是.……爬行，然後這個變量我看不懂？”
沃特博士語氣很平淡接口道：“變量代表重心的偏移和修正係數，是稍微困難一點。”
胡楊心說，這何止難一點。這可是日後老美開發“機器狗”時，遇到的第一個核心技術難點。
順便一提，“機器狗”是一種多功能、全地形的機械運輸係統。通常是四或八個支撐機械腿。能夠跟隨士兵在複雜地形快速移動。幾百公斤的負重能力，能夠分擔士兵的負重。必要的時候也成為自走擔架。
這一類自動機械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讓機械掌控“重心”。常人能走能跑，都是靠身體對於重心以及平衡的判斷。對於我們來說這就是本能，但這種本能想要讓機械學會，難度之大超出所有人所有的想象。
胡楊的印象中，至少在二十一世紀的第一個十年裏，這個問題依然沒有被很好的解決。
回到當下，胡楊繼續和沃特博士一起閱讀他女兒的一生。
“.……平滑，勻速，在一個平麵上，漸增的曲線運動，這個是？”
“想象一下，這個並不難。”
“滑冰，是滑冰。”
沃特教授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微微的笑意。
越是往後，胡楊閱讀的困難就越大：“我隻能看出，這是關於加速和扭轉的.……”
沃特博士輕聲說道：“是翻滾、這是平衡木、屈體、跳躍、高低杠……”
此刻，胡楊內心受到了很大的觸動。作為一個的父親，沃特博士用他特有的方式，描繪了女兒短暫的一生。
而胡楊剛剛在那份資料上看到，沃特博士的妻子，就是照片上那位女士，在一年期也去世了。
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放在沃特博士身上，再合適也不過了。
但，胡楊還是想搶救一下。
這個點就在最後一塊黑板的最後一行字上。
胡楊指著最後一行：“似乎，您並沒有完成。”
沃特博士陷入了沉默中。
胡楊上前拿起粉筆，在最後一行的空位加上一個∞符號。
“死亡代表永遠的靜止。你並沒有讓她安息。所以我認為現在也並不是您安息的時候。”
沃特博士依然沉默著，胡楊此時大氣都不敢喘。這是胡楊在這麽短時間裏，找到唯一的一個突破點。如果這個點突破不了沃特博士心坎，那就隻能執行B計劃。
B計劃概括起來非常簡單，就是四個字：“殺雞取卵”。
在任何時候，這都不是胡楊想要的結果。可真的到了不得以的情況，那……
終於沃特博士有了反應，他拿起粉筆擦將∞符號擦掉。
沃特博士眼神中出現了明顯的波動，他看向胡楊問了一個問題：“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胡楊知道自己不用去想B計劃了： “這個先不急著談，咱們先來聊一下怎麽讓麗薩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