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東北是一家人
照慣例，兩人談事的時候喝茶，而胡楊負責泡。不管是不是本意，但羅鵬程這裏的茶肯定都是好茶。今天喝得是福建安溪的鐵觀音，是今年的上等秋茶。
一般來說，鐵觀音素有春水秋香之說，也就是說鐵觀音春茶茶水口感比較好，香氣並沒有秋茶好，鐵觀音秋茶比較香，品質也更加上乘。
燒水的同時，胡楊一邊開始簡略的介紹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牟望北這個名字，胡楊也曾經跟羅鵬程提到過幾次，但每次都隻是寥寥幾句而已，當時並沒有引起羅鵬程太大的重視。
而如今聽聞這個牟望北竟然從北麵帶回了這麽大一個“商機”。羅鵬程應該會認真的記住這個名字。
上等鐵觀音的湯色金黃，香氣純正、滋味厚重，回甘明顯。是一種對剛開始喝茶的人來說很友好的茶。即便不喝茶的人，也能很容易接受這種香味突出，入口也不苦澀的半發酵茶。
胡楊剛剛已經確認過羅鵬程這裏的存貨數量，離開的時候一定要打一點秋風回去。
關於北方那邊的情況，胡楊曾經給了羅鵬程很多次的暗示，所以羅鵬程對北麵的情況都有格外的關注。而到了他這個級別，是能看到一些“實情”的。所以他對那邊的了解，還要比管衝更多一點。
對於胡楊的判斷，羅鵬程是認同的。北方現在不缺飛機大炮和潛艇航母，最缺的就是普通的民生用品。用這些東西作為交易的主要內容，的確算是雙贏的一種方案。
胡楊放下茶杯說道：“這個和黑龍江接壤的阿穆爾州，主要資源就是木材和鐵礦石。這兩樣我是都想要的。國境線那邊都是寒帶針葉林的硬木，用途非常廣泛，附加值也非常高。最關鍵的是，那不是咱們國家的林子。不過這條路不能隨便搞，要找真正的專家設計方案。凍土帶築路會有很多問題需要特別考慮，另外對於環境的影響也需要慎重。盡量控製對環境的破壞程度。”
羅鵬程說道：“專家需要我幫你找嗎？”
胡楊禮貌的表示拒絕：“找專家的事兒，我還是自己來。關於專家的事兒，以前咱們也談過了。不過這次我真不是質疑那些專家的業務能力。凍土施工和針葉林環境影響，對咱們的專家來說恐怕還是空白。這方麵蘇聯也好北歐也好，應該都還是有一些相對成熟的技術和解決方案。這次我準備在那邊搞一個方案投標，從裏麵挑一個最好的來用。”
羅鵬程說道：“這樣的話，我沒什麽意見，但施工隊伍的選擇……”
胡楊立刻接口道：“凍土帶築路和架橋一定要咱們自己的隊伍來搞。我知道這些經驗很寶貴。”
羅鵬程滿意的點頭說道：“修好路對一個地區經濟的提升是有巨大定的意義的。未來咱國家一定會開發西部。而青藏高原上有大麵積的凍土帶。所以這個凍土帶施工的技術對咱們來說很重要。”
胡楊說道：“這個我明白。所以我打算連凍土帶鐵路鋪設的方案也一起搞出來。”
羅鵬程親手端起公道杯給胡楊續上了茶湯：“你有這個心，那真的是非常好。木材這塊你還有什麽想法？”
胡楊繼續說道：“木材運回來之後要怎麽利用，我還沒仔細想過。但大體上我準備就近消化掉。木材的粗加工和深加工項目，再加上從黑龍江當地雇傭的伐木工人和普通工人，應該可以給當地創造不少的GDP。”
羅鵬程點點頭說道：“這個想法很好。我還真怕你會把東西都拉回遼寧來消化。”
胡楊立刻表態：“東三省是一家。能稍微拉動一點黑龍江的經濟，對整個東北也都是好的。”
羅鵬程說道：“沒錯，東三省真的應該當做一個整體來看。你這次如果真的把木頭和鐵礦都弄回來，還真的可以創造相當可觀的價值。這對黑龍江來說，還真是一個好消息。那礦石呢？有沒有具體想法？”
胡楊說道：“這個要看北麵粉碎和分離處理的設備情況。我估計那邊應該是有這些設備的，就是規模和維護情況還不確定。如果有，那就在當地處理低品位礦石，變成礦粉或者礦砂之後再運回來。運輸成本是低很多。如果將來能建成鐵路，那運輸成本會進一步降低。”
羅鵬程說道：“低品位鐵礦處理之後的礦砂和礦粉，能滿足螺紋鋼的鍛造要求嗎？”
胡楊點頭說道：“理論上是沒問題的。一是要看粉碎分離的效果，二就是在冶煉過程中根據情況調整工藝。這部分我是很有把握的。鞍鋼和本鋼那邊都有能力完成。”
羅鵬程點點頭，端起茶湯抿了一口，示意胡楊繼續。
胡楊給茶壺續上水，繼續說道：“最重要的環境成本也都留在了那邊。當然，對環境的汙染同樣是要控製在一定範圍內。不能說在別人家裏，那就不顧後果。上麵的環境是個大係統，可不會因為一條人定下的國境線就全停在北麵。不過客觀的說，北麵的森林麵積更大的，相對而言對於汙染的消化能力也的確比咱們這邊強。”
羅鵬程說道：“這麽算下來，成本怎麽樣？”
胡楊說道：“如果是運輸礦石，那算上修路成本之後，應該是保本或者略有盈餘。如果是礦砂和礦粉，那就算把所有人成本都加上去，也七、八成以上的利潤。”
其實在這裏胡楊還是有所保留的，稍微用了一點點話術。
九成是七、八成以上，十成也是七、八成以上。按照胡楊的估計，五成基本上就是最差的收益率。而最樂觀的估計，他們會有差不多兩倍以上的利潤。作為鐵礦來說，這已經算是暴利了。
即便隻是五成，也已經讓羅鵬程驚訝了。這可是鐵礦啊，礦產總利潤率最低的一種。
羅鵬程沉思片刻之後說道：“如果是這樣，那會有很多人眼紅這些礦砂和礦粉。”
胡楊輕輕點頭說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除了留下一部分足夠自用，再給鞍鋼和本鋼爭取一部分之外。其他全都賣給部裏。至於部裏怎麽分配，就都由部裏來決定。”
羅鵬程說道：“想法是好的，但怎麽個賣法？”
胡楊說道：“這個我倒是早就想好了。我和部裏商量一個價格和調價周期。在這個周期內，我都會以這個固定的價格把礦石和礦粉出售給部裏。至於之後要怎麽分配，以什麽代價分配，那就和我們無關了。”
路鵬程說道：“這個壞人讓部裏當，你倒是好算計。”
胡楊說道：“我給部裏的價格肯定不會高。這會給部裏留下很多的利潤空間。這好處可不能白拿。”
羅鵬程說道：“可是部裏直接收購礦粉和礦砂，好像不太合適。”
胡楊說道：“這我也想好了。讓部裏指定一個單位，我們把礦粉和礦砂賣給這個單位就行了。而且也不需要部裏出錢。第一批礦粉和礦砂可以先不結算。等到第二批一起。隻要那個單位賣出的第一批礦砂和礦粉是收現金的。那這個單位自己就能把資金循環起來。”
羅鵬程比了一個大拇指：“這個點子不錯。我在想，要不幹脆建議部裏成立一個專門的單位，就專門做大宗工業原料的統購統銷。”
胡楊以便給領導倒茶，一邊說道：“我建議您不要怎麽做。我們和部裏的合作應該是個案，而且是有時效的，不應該成為常態。市場經濟下，經營活動還是應該遵循市場規則。政府的力量應該用於對抗風險，而不是更多的插手具體的經營活動。這次我會主動提出，也隻是為了給自己減少麻煩。以後應該就不會再這樣了。”
羅鵬程微微一笑，語氣略帶調侃的說道：“你的意思是，統購統銷不符合市場經濟規律？”
這個大帽子胡楊可是不敢接的，立馬澄清道：“可不敢這麽說。我的意思是，統購統銷在某些特定環境中，還是非常有必要的，但並不適合所有環境。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您說對吧。”
羅鵬程說道：“算你小子反應快。你準備一下資料和數據，下周跟我一起去部裏匯報這件事。”
胡楊小心翼翼的問道：“您不用先探探上麵的口風？”
羅鵬程斜了胡楊一眼：“我做事，還用你教？”
胡楊趕緊給領導續茶並附上一臉的諂媚：“不敢不敢，不用不用。”
羅鵬程笑罵著說道：“我不信你小子不知道國際上鐵礦石正在調價。有消息稱，調價主要針對的就咱們國家。現在國內對鋼材的需求這麽高，增長得又這麽快。無論價格增長到什麽程度，咱們都得捏著鼻子繼續進口。”
胡楊當然知道羅鵬程說得這些。他怕的就是羅鵬程和部裏的那些領導不知道。
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那這件事基本就已經成了一多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