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吃肉還是喝湯
邢鵬請客的這家館子叫“金達萊”。是這條街上最好的朝鮮族風味飯店。老板也是延邊過來的，做得是地道的延邊風格菜。
這個延邊菜肯定是源於朝鮮族的風味，但與韓餐卻還是有所不同。硬要分的話，應該算是東北菜的一種，是一個地方特色菜。
整體上延邊菜也有明顯的東北的地域風格。比一般朝鮮風味更加的奔放一點。
咱東北物產豐富，自然食材的選擇非常廣泛，那真是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辣肯定是有的，而且是那種非常直接的辣，而辣味之後還帶點甜。這都是與韓餐不同的地方。
今天這一桌，是飯店老板按照最高規格安排的。但延邊菜的特色是有的，可那種上得了台麵的大菜卻還真沒幾個。
這其中金達萊能做的，也就一個牛排骨火鍋還有點意思。其他的像是辣炒魷魚頭，麻辣雞爪之類也都隻是特色菜而已。
雙方落座之後，邢鵬先開口說道：“這是咱沈陽首屈一指的延邊菜。我聽說和你們韓國的韓餐同源但不同味。來大家嚐一嚐。”
事兒不急著談，菜可是要趁熱吃的。延邊菜的風格是非常適合喝兩杯的。尤其是特色小菜，像肉皮凍，小魚花生還有幹拌明太魚等等，都是下酒的佳品。
一般韓國人是習慣和燒酒和啤酒的。雖然店裏有那種燒酒，但邢鵬還是堅持要喝白酒。對東北人來說，燒酒的度數不光低，而且低得很尷尬，有點不上不下的感覺。
鳳城老窖基本算是遼寧這邊的飯局專用酒。雖然不在傳說中十大名酒之列，但華夏科技上下都是很喜歡這款本地白酒。
今天邢鵬就帶了兩瓶五十三度的鳳城老窖進來。還有另外四瓶都放在車裏。
韓國人習慣喝的是燒酒和米酒，度數都是偏低。這個高度白酒，對他們來說壓力挺大。
大約三十左右的宋民和麵現難色，但一直沒有怎麽出聲的女士金淑順站了出來。
雖然漢語水平略遜宋民和，但一開口的氣場就完全不同。這個時候邢鵬他們幾個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年紀更小的女人才是“主角”。
這就有意思了。胡楊專門給他們“科普”韓國人的一些基本特點。比如，等級觀念比較重。比如普遍的大男子主義等等。
一個年紀小的女性，通常都應該是沒有話語權的。但很明顯，今天的情況稍微有點不尋常。
金淑順的酒量也不是很尋常。三兩白酒下肚之後，依然沒有看到任何喝醉的跡象。
一個微醺，一個微醉，正是合適談事情的狀態。
邢鵬放下酒杯，開口說道：“兩位這次到沈陽來，工作還算順利嗎？”
微醉的宋民和接口道：“這個事情，不太好說。”
微醺的金淑順看了宋民和一眼，說道：“在這裏說工作事情，可能會有點掃興。”
邢鵬怎麽可能讓她隨便的繞過這個話題：“四海電子的張博洋，我還是有點了解的。所以我猜，你們的合作並不順利，對嗎？”
宋民和說道：“跨國的合作項目，遇到一些問題也是很正常的。”
孫福生說道：“恐怕不止是一點問題吧。之前與你們約定的條件是不是有些無法滿足。是不是也要求你們提高出資比例？”
金淑順的臉色微微一變，卻怎麽可能逃過對麵這幾雙眼睛。她這個反應，就等於是默認了孫福生的提問。
看對麵三人的反應，金淑順也知道藏不住了。雖然來之前就知道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卻沒有想到竟然了解的這麽深入。
宇通電工和四海電子的合作談判的確是出了問題。在合作之處四海電子承諾的一些列的條件，現在大部分都做了調整甚至是推翻。而孫福生說的出資比例，也的確是最近這今天爭論的核心問題。
張博洋的最新要求是，宇通電工出資增加50%，但公司股份占比不變。這就等於多花一半錢，但買到的東西還不如原來多。
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同意這種條件。但是，張博洋一方有重要的籌碼。就是因為這個分量十足的籌碼，才讓這個談判走到了現在這種局麵。
就想邢鵬他們發現的那樣，這個金淑順的確是這次談判的實質掌控者。在一個男權社會中，她一個年輕女性能做到這一點，側麵說明她的能力一定是極其優秀的。實際上，這次與中國企業的跨國合作其實也是她努力促成的。
但金淑順現在卻已經開始厭倦了這個談判了。情況的發展已經開始偏離他的預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之前作為中間人的樸政民，給他們帶來一個消息，說有人想約他們吃飯。這人是一個叫華夏科技的公司的負責人。同時還加上關於華夏科技一些信息。
這些信息都是樸政民找人打聽的。因為時間倉促，其實很多都算是道聽途說。但經過他的潤色之後，還是成功的引起了金淑順的興趣。於是就有今天的這頓飯。
而吃到現在，金淑順已經明白邢鵬就是本著他們這次和四海電子的合作來的。這麽核心的信息都知道了，那就沒有必要再繞圈子了。
金淑順說道：“你們對這次合作好像了解的很多。不如直接一點吧，你們也知道我的中文不太好。繞太多圈子我可能會聽不懂。”
幹脆的風格讓邢鵬他們都很欣賞。邢鵬三人以眼神略作交流之後，邢鵬開口說道：“既然金小姐這麽爽快，那我也就直說了。”
金淑順說道：“請說。”
邢鵬說道：“我今天請兩位吃飯，有兩個目的。第一，就是阻止宇通電工和四海電子的合作。第二，就是代表華夏科技表達合作的意向。”
如果說第一條金淑順多少還能猜到，這第二條就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金淑順和宋民和在這一刻，都是有點蒙的。著實是花了一點時間，他們才把這兩條捋順。酒精的確對智商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努力思考之後金淑順說道：“合作的事可以放在一邊。我想先聽一下，你們要如何阻止宇通電工和四海電子的合作。可以嗎？”
邢鵬當然沒有理由拒絕，說道：“阻止的方法有很多。因為你們這次合作的基礎本身就很不穩定。我隻要稍微施加一點影響，就有可能達到目的。不過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金淑順點頭說道：“請問。”
邢鵬問道：“你們認為四海電子在這次合作中扮演的是一個什麽樣角色？”
金淑順稍微一愣，看了一眼宋民和。後者偏過頭，小聲的用韓語說了幾句。原來是金淑順沒有能完全聽懂邢鵬的比喻。
弄清楚問題之後，金淑順思考片刻說道：“男一號。”
這個答案也讓邢鵬他們一愣。原來，還是沒有完全弄懂。
邢鵬有點無奈的笑了笑，還是照著原先的腹稿說：“四海電子在這次合作中所扮演的角色和樸政民一樣，都是中間人。靠左右逢源賺取好處。而這個張博洋更加貪心，他可不止是想要一點點好處。張博洋是想要的是利潤的大頭。”
金淑順又偏過頭，聽宋民和翻譯了一下之後，才回過頭有些疑惑的說道：“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四海電子在這次的合作中，最重要的談判籌碼，就是提供將來生產所需要的技術資料。”
邢鵬帶著幾分不屑的說道：“他們承諾拿出來的技術資料不是四海電子的。而是來自一家德國的公司。但現在他們還什麽都沒有拿到。因為張博洋還沒有從你們宇通電工這獲得資金。張博洋和德國公司談的合作，就像是宇通電工和四海電子合作談判的翻版。隻不過張博洋現在所處的位置，換成了提供資金的一方。”
金淑順陷入了沉思。其實金淑順最近已經隱約有了類似的猜測，但並沒有足夠信息確定自己的推測。而現在聽邢鵬這麽一說，好像很多不正常的事情都能夠對得上了。
其實在金淑順的心裏，已經信了七八成。但她還是要強迫自己，再做一遍“驗算”，畢竟這件事導致的後果太過嚴重。極有可能導致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思考到眉頭都要打結金淑順，抬起頭看向邢鵬：“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我們隻需要拿出資金，就還是可以獲得技術資料。至於這技術資料是四海電子的還是從德國企業手裏弄的，其實並沒有那麽重要。”
雖然這個回答的角度有點刁鑽，但依然在準備的範圍之內。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之間所有的對話和反應，都沒有超出胡楊在電話裏的推演。
今天唯一的意料之外，就是這個金淑順這個年輕女人才是主導的這件事。
邢鵬微微搖頭說道：“你說的情況不可能發生。除非你們天生就是那種，喜歡看著別人吃肉，而自己隻喝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