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計劃之外
胡楊已經想好了，如果弄出這麽大動靜饅頭還不走，那他就自己先撤。這可不是拋棄隊友，隱蔽戰線有隱蔽戰線的規矩。
其中有一條很重要叫做：不要做英雄。
不管小說、電視和電影裏是如何演的。孤膽英雄從來都是不受歡迎的。當然也是死得最快的。
一戰之後全世界的情報組織，都開始完善並擴大的自己的係統。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減小個人對整個係統的影響。
就算是影視作品裏的超級特工，在他們強大個人表現背後也少不了一個完善係統的支持。現金和護照，武器和稀奇古怪的裝備，情報和偽裝等等。
而任何一個特工，從培養到可堪一用都需要付出極高的成本。無論是時間還是資源。
對一個在一線活動的特工來說，犧牲從來都不可怕，他們在任務中每時每刻都有犧牲的覺悟。
而真正可怕的是犧牲的毫無價值，犧牲的沒有任何意義。
在兩個軍人徹底失去耐心之前，胡楊及時結束了這次小衝突。他並沒有再向咖啡館裏看一眼，而是第一時間消失在人群中。
走出這條街之前，他丟掉了墨鏡、帽子和外套。在監控並沒有普及的八十年代，想要在人群中消失的難度真的不高。
三個街區之外的另一個咖啡館，是他們的匯合點。
為什麽又是咖啡館？
因為大多數本地人並不喜歡喝咖啡，所以咖啡館裏的外國人居多。而外國人多的地方，胡楊他們在裏麵就不顯得突兀。
因為和對方接觸過，所以胡楊很謹慎的多繞了一下才來到集合點。一進門他就看到了饅頭，還有另外兩個人。而且其中一個，就是饅頭在咖啡館裏見的人。
不對勁！
饅頭能有資格到海外執行任務，那就不應該是不知輕重的新手。到匯合點還帶著這個人，情況肯定有了變化。
胡楊走到饅頭他們旁邊的那張桌子，背對著饅頭坐了下來。叫了一杯咖啡，胡楊就像個普通遊客一樣，掏出旅遊指南翻看了起來。
侍應生的走遠之後，胡楊的用隻有他們之間能聽到的聲音問饅頭：“為什麽改變計劃，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撤離？”
胡楊的聲音雖然輕，但語氣絕對是毫不客氣的質問。
雖然被質問，但饅頭並沒有便顯出其他情緒。甚至示意另外一個同事也不要說話。
饅頭說道：“時間不多，不重要的以後再說。這有一份東西你看一下，你隻有兩分鍾。”
說著饅頭靠牆的一側，把幾張紙悄悄塞給了胡楊。
胡楊接過之後，夾在了旅遊手冊中間，放到了桌麵上。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胡楊看到文件內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會感到驚訝。
快速瀏覽玩這幾頁文件，這是一份清單，一份設備清單。涉及的領域很多，幾乎涵蓋所有基礎工業領域。雖然沒有高精度數控加工設備這種尖端設備。
但稍差一點的數控加工設備，車床、銑床、龍門鏜等等，卻基本上都有。關鍵是這些設備都不再是二手的，也不是落後十幾二十年的老型號。
胡楊看完這些隻用了一分鍾。接著他的立刻在腦中搜尋，關於八十年代土耳其以及周邊地區的記憶。十幾秒後，胡楊想起了一件大事，確切的說是一場局部戰爭。
是發生在伊朗和伊拉克之間的一場長達8年的邊境戰爭。戰爭因何而起眾說紛紜，但這也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場發生的時候，伊朗和伊拉克兩國雖然都很富裕，卻也因為非常富裕所以的重工業都不發達。
戰爭打得就是軍備，兩國手裏沒有足夠的武器裝備，自然就隻能大量向世界各國購買。賣家之中也包括中國。從步槍到大炮，從坦克到飛機都在出售之列。
現在是1985年年初，應該是兩伊戰爭處於膠著均勢的階段。雙方此時都應該急於打破這種均勢。對軍備的需求應該是最迫切的時期。
土耳其同為兩個國家的鄰國，自然是非常合適的交易地點。那麽這一份，很有可能就與這種交易有關。
胡楊把文件連同旅遊指南一起送了回去，很謹慎的選擇了措辭：“都是好東西。雖然不是最好的，但對我們都有用。”
饅頭輕輕點頭：“明白了，謝謝你胡楊同誌。接下來……交給我們。”
這話說的很委婉，但胡楊知道這就是逐客令，或者也可以理解成是命令。對於還在被招募的人來說，根本沒有什麽安全等級可言。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都高度機密，胡楊是沒有資格知道。至少不能從饅頭這裏知道。
胡楊轉過身端起咖啡，不慌不忙的喝了兩口，才起身結賬離開。他沒有立刻回酒店，而是正兒八經的去參觀了一下最近的清真寺，還買了幾樣紀念品。
到了晚飯時間，胡楊才回到酒店。回到房間，饅頭已經回來。對於白天發生的一切，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隻字不提。就好像白天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饅頭還是那個笑眯眯的白胖子，胡楊自然還是那個胡楊。
在土耳其第二天，全體都有工作任務。胡楊和饅頭差不多，都是翻譯會議的發言稿。不過饅頭根本沒有做，他的那份工作都是胡楊替他完成的。
饅頭這次離開之前，和胡楊簡短的做了一下解釋。這次任務原本真的是一次危險度極低的招募體驗任務。
饅頭隻需要和接頭人接觸，得到對方手裏的情報，然後就結束了。但問題就出在這次接頭人送來的情報上。
原本我方隻是想在兩伊戰爭中分一杯羹。向雙方出手各種武器裝備。
按照計劃，這次傳遞的情報內容，應該是兩國國內的軍事裝備的具體需求的情報。得到這個情報之後，就可以有的放矢投其所好的，通過官方和各種非官方的渠道，向兩國推薦我們的各種武器裝備。
這種情報並不是現有武器部署這類敏感情報，所以保密等級不算高，很容易就能得到。所以才會認定這次交易的危險等級很低，也才會讓胡楊參與進來。
然而，就是這個人，這回卻帶來了不在計劃中的情報。給胡楊看的隻是其中一部分，還有更敏感的東西因為胡楊的身份沒有交給他看。
這一趟這個線人過來，並不是單純的交易，而是變成了一個中間人。他們希望用這些中國急需的工業設備，換到一些可以打破現在僵局的東西。
而胡楊在外麵發現的那四個軍人，就是另一個國家派來阻止這次交易的。他們在追蹤的就是與饅頭接頭的人。從他們的反應上看，或許也可以把阻止變成消滅。
說道這裏饅頭就停下，胡楊也沒有追問任何問題。對於饅頭的點到即止，胡楊是非常理解的。換做是他，可能根本不會做任何說明。饅頭這麽做，更多是基於胡楊未來可能成為同事。
饅頭離開之後，胡楊就帶這資料去和翻譯組的組長打了一個招呼。說為了不和饅頭互相幹擾，他去下麵餐廳找個地方工作，讓大家以為饅頭還留在房間裏。
這個理由倒是沒問題。組長隻是特別叮囑幾句，下麵餐廳的東西不要隨便點，東西可不是一般的貴。
雖然滿口了解明白，但最後胡楊還是走進了昨天來過的餐廳，點了昨天一樣的蜂蜜套餐。那種蜂巢的口感和味道胡楊非常喜歡。
至於今天兩人份的工作，對胡楊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唯一限製胡楊的，就隻有手寫的速度這一項。每當這種時候，他就無比懷念一種叫鍵盤的東西。
差不多一個小時，胡楊把所有的工作搞定。套餐也吃了七七八八。胡楊揉著酸脹的手指和手腕，決定像昨天一樣追加了一份裹滿了蜂蜜的蜂巢。
胡楊的思緒不由自主回到了昨天發生的事。其實胡楊一直在隱藏自己的真實感受。饅頭並沒有發現，其實胡楊是很享受這些的。
這種在異域他鄉，需要時刻繃緊神經，與危險相伴的生活，真的讓胡楊再次感受到了上輩子的自己。
記得上輩子，胡楊曾經在天津聽過一個矮胖的人說相聲。其中有一段讓胡楊的印象很深刻。在老行當裏麵有這麽兩種說法。一種叫祖師爺賞飯吃，一種叫老天爺賞飯吃。
都是賞飯吃，但意思卻差非常多。
祖師爺賞飯吃，是說你是這塊材料，能進這一行。勤學苦練將來會有成就。
老天爺賞飯吃，說你天生就是幹這個的。你的天賦是與生俱來的。
胡楊聽這段的時候就問自己，他自己算是哪一種？
練一秒鍾猶豫都沒有，胡楊就肯定的告訴自己，當然是後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