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王老六的兄弟們
普通的聊天，隻需要準備茶水和香煙就夠了。但今天聊的肯定不普通，所以簡友德準備了羊角錘、老虎鉗、鋼鋸等等整套的木工工具。
胡楊看著簡友德準備的一堆東西，心中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這段時間對他的影響是不是有些問題。
如果說是為了逼供的話，這些工具其實都不算太好用的。製造肉體和精神上疼痛的方式有很多種。簡單粗暴的摧殘皮肉骨骼，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尤其是外行人在使用這類方法的時候，經常會造成過量的傷害，從而引發人體自身的保護機製。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昏迷。
而如果是以恐嚇為目的的話，這些工具又不是那麽有視覺上的衝擊性。這些加在一起都不如一根燒紅的鐵棍。
簡友德會有這樣的反應，的確是因為胡楊。他曾經說過南邊戰場上審訊敵方間諜的事。胡楊當時並沒有說的太詳細。現在看來這個問題引發了簡友德興趣。
看來是需要和他仔細的聊聊了。畢竟這是一項非常專業的活。一個外行單靠自己摸索是很容易跑偏的。這不光有技術和手法，還有很多心理上的揣摩和自我建設。
嘩···
不需要嗅鹽那麽高級的東西，一舀子帶著冰碴的水潑臉上，隻要沒死的都會跳起來。
就像這兩個人這樣。
這個屋子是沒有任何取暖設備的。12月份東北，即便是靠海的營口，晚上也會降到零下十幾度。
這個溫度下，人是很容易冷靜下來的。
這兩個人醒過來之後，甚至都沒有站起來，就已經哆哆嗦嗦的喊：“你們是誰，你們想幹啥！我們是老六的人，王老六的人知道不.……”
胡楊看了一眼簡友德，眼神中的意思是，你這些東西都白準備了。
拉過一張椅子放在兩人麵，老薛大馬金刀的坐到上麵。
他的手裏擺弄著一把老虎鉗，冷著臉說道：“知道你們是王老六的人，說說吧。”
“說……說.……說什麽？”
五分鍾，真的隻用了五分鍾，這兩個人就把所有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這種一拳頭打進棉花堆裏的感覺，其實還真有點讓人不爽。
但這才是真實的世界，真實的普通人。普通人中的壞人，沒有那麽講義氣，更不會寧死不屈。
這倆人的確是領頭的，而且是兄弟倆。哥哥王明，弟弟王亮。都是王老六的堂兄弟。算是最早跟著他的那批。
王老六這個名字一再被提起。他就是整件事背後的主使者。王老六大名兒王大全，是一個非常有鄉土味道的名字。人如其名排行老六。過去大家都叫他大全子，現在則叫六哥。
正如胡楊想的那樣，王老六的確是在搞最早的房地產開發。當然這個時候“地產開發”這個詞大家還陌生。所以王老六注冊的公司叫龍口鎮建築工程公司。
但看上他們這塊河邊地的原因，並不是想在這裏蓋房子。而是和胡楊他們一樣，通過水路走貨。
直白的說，也就是走私。
據說王老六搭上了一個韓國那邊的線，能從那邊走私電器進來。這是個很賺錢的買賣。當然，王老六也很清楚風險非常大。
這個上岸的地點必須選擇一個安全穩妥的地方。而最重要的是，這個地方必須在自己能夠控製的範圍內。也就是自己的地盤裏。
找來找去，龍口鎮就當初邢鵬和孫福生他們挑的這塊地方好。看到有人已經建好了碼頭和倉庫，王老六一開始還挺高興的。他覺得這還是省了他的事兒。但接觸過之後，老薛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他。
第一次受挫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畢竟王老六是打算白占。正常來說沒人會主動把自己的東西送給別人。所以王老六第二次就按照他們的習慣來了。
但這次真的讓他感覺意外了，他們一幫人竟然沒占到一點便宜。這個時候另一個重要人物出現在這兄弟倆人的描述中。
那個長臉的男人叫王進，是王老六身邊最厲害的打手，也是王老六一個遠房的表弟。據說曾經是部隊裏的偵察兵，而且還是一個軍官。犯了紀律才被迫轉業回了地方。
本來王進已經當上了副連長，是很有前途的。但因為他好賭，輸了錢之後挪用了連隊的公款還賭債。
伸了手，被發現也就隻是時間問題。很快連隊就發現了他的行為，立刻就停止了他所有的職務。
再之後，雖然連隊並沒有進一步追究王進的責任。但條件是要求他必須把挪用的款項還回來，然後才能轉業。
不得以，王進隻能和家裏人四處借錢，把這些窟窿都補了回來。
部隊雖然也讓王進轉了業。但他做的事都留在了檔案中。所以地方上並沒有什麽正經單位願意接收他。
再然後王老六就找到了王進。一個出錢，一個辦事，合作就此達成。
按照王明王亮的說法，王進的賭癮並沒有因為這些事情而降低。正相反，王進現在比以前賭的更厲害。自然也就輸的更多。
他們平時隻要不是王老六吩咐做事，也都不願意靠近這個王進。幾乎所有他認識的人，都被他借遍了。而且基本上都是有借沒有還。活脫脫就是爛賭鬼。
因為前兩次都沒有任何效果，所以王老六決定來一次狠的。不光派出手下最能打的，還派了二十多個人跟著他。
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就非常明確，就是放火。說到這，這哥倆還是特別強調。他們就是看今晚下雪才要放火的。因為這火肯定燒不大。
對於他們這些貼心的想法，胡楊很想上去踹上兩腳予以回報。
除非雪下的特別大，否則對於已經燒起來的火來說並沒有任何阻礙。
而且大火在燃燒的時候，會形成一個很強的上升氣流。這會讓自然飄落的雪花的根本落不到火的中心。如果風足夠大到，能將雪花吹進火焰。那同樣也能幫助火燒的更大，蔓延的更快。
而最可怕的是。雖然他們的出發點很無知。但燃燒瓶卻做的很專業。毫不意外的，這些都是出自王進的手。如果胡楊他們的警覺性稍微差一點，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需要知道的，大約也都知道了。胡楊看了老薛一眼，示意他問最後問了一個問題，王老六現在在哪兒？
哥哥王明有點猶豫，因為這基本就等於徹底出賣了王老六。但弟弟王亮卻沒有，他很痛快的說道：“應該是在公司裏。晚上他還要等我們回音。”
老薛冷笑道：“好，帶我們去找他，我們好好聊聊。”
兩個人立刻被分開，然後被分別帶上了不同車。老薛很認真的警告他們，不要耍任何小心思。如果一會他們倆指的路不一樣，那這些工具都還是會發揮一些最用的。
發誓賭咒自己肯定不會說假話的兄弟倆被綁住了手腳。包括孫福生和邢鵬在內，一共八個人開了三輛車，去龍口鎮上找王老六。
胡楊和戚楊則留在碼頭的倉庫裏，看管其他流氓還有那個司機。
去找一個流氓頭子談判，並不需要胡楊出麵。而且他這張年輕的臉，還有可能產生反效果和不必要的聯想。
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身邊的戚楊。和王老六聊天的過程，必然會使用一些暴力。而戚楊畢竟是有身份的人，胡楊不想冉他參與其中，也不想他看到自己參與其中。
很多事情，吩咐別人去做與自己動手做，性質是完全不同的。
胡楊拉過兩站個椅子放在爐子旁邊，招呼戚楊坐了下來。
雖然他們倆要看守的是二十多號人，但顯然這並沒有他們感受到任何壓力。
胡楊問戚楊：“今天的事，你怎麽看？”
戚楊秉承著一貫的風格，回答道：“嚴打還應該繼續。”
胡楊微微搖頭，好像並不太認同這個看法：“如果受了傷，化了膿，皮肉壞死之後要怎麽辦？”
戚楊說道：“要把爛肉割掉。”
胡楊這次點了頭：“沒錯，清創是第一步，但還得有第二步，要消毒，第三步才是閉合傷口，最後才是包紮。”
戚楊很快便抓住了胡楊的思路：“你的意思是，不能一直隻割肉。還需要後續的治療手段一起施行才能治好傷口。”
胡楊點頭：“當然。任何一個事物出現都其必然性。想要消滅一種東西，首先就應該先去了解這件事物產生和存在的條件。”
這並不是什麽複雜高深的道理。隻是看你願不願意多花一點心思去思考。
而胡楊思考的結果是，“第二步”和“第三步”一定會出現，但並不是在短時間內。
在這短時間內不會出現的空白期內，如果類似今天這種情況經常會出現怎麽辦？以後當他們的企業規模變得更大，需要保護的東西變得更多的時候要怎麽辦？
似乎是時候把一個構想提前拿出來了。
於是胡楊問戚楊：“你覺得我們成立一個保安公司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