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兩者都是！
洛景風一陣若有所思，“去看看吧，請徐閣老來賠罪，也算是有誠意了。但僅僅是這樣，可不夠啊。”
“賠罪？”瑾心愣了愣，明白了過來。當初事發，徐家幫皇後帶走了徐清晨，顯然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如今皇後被監禁，洛景風可能重新起勢，徐家自然是要示好的。
她看了眼院門，輕聲道：“爺，他們現在人就在院外，奴婢已經讓秋若去收拾了間屋子出來了。”
洛景風嗯了一聲：“你去屋內守著，保護王妃安全，我這你不用擔心。”
說罷，他便從容朝外頭走去。
徐閣老和徐清晨已經被秋若請進了屋，當洛景風推開門時，徐閣老正在煮茶。
他眼前的茶具很是簡陋，顯然是秋若一時找不到好的，隨意先拿來湊合的。但他卻很專注，像是在拿著一套絕世珍寶，每一步驟都行雲流水，有一股獨特的韻味。
這是真正的茶道高手才有的境界！
洛景風在他對麵坐下，等著他煮好茶遞上，這才端起聞了聞，挑挑眉開了口，“徐閣老果然是茶道大家，這麽劣質的茶葉，也給您煮出這番風味來，也是它機遇好，能有幸在您手中烹煮。”
就像那徐鳳來，資質各方麵都算不上上層，如今竟也爬上丞相之位了，倒也是他命好，出生在徐府。
徐閣老聞言淡淡笑了笑，“王爺過譽了，這京中的茶葉哪會有太劣質的，是王爺眼光太高了，見多識廣才瞧不上這粗茶了。”
說罷，他又是輕輕咳了起來，很快臉上便出現一絲病態的潮紅。
徐清晨站在一邊，眼底雖然滿是複雜和壓抑，但最終還是忍不住，走上前給他順了順氣。
洛景風看著他們，手中輕輕搖著茶杯，並沒有打算喝。即便煮出上等茶葉的香味，粗茶依舊是粗茶。
細長的黑眸含光，他淡淡擒著玩味的笑，從容回道：“也是，本王能入目的，一貫都是極品。即便這粗茶煮出上等的茶香，也依舊是入不了本王的眼。”就好比那徐鳳來！
徐閣老聞言不意外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徐清晨，“把帶來的東西給我吧。”
徐清晨聞言從身後的桌子上，取出帶來的黑木盒遞到徐閣老手中。老人家接過東西，不甚在意地將剛泡好的茶推向一邊，重新動起了手。
隻見那黑木盒共三層，整齊擺放著一組茶具。而盒子邊緣還有兩個暗鎖，一個扣著類似竹筒的東西，另一個扣著一個小盒。
徐閣老重新將茶具擺好，然後打開暗扣上的小盒，取出裏頭的茶葉。又打開了竹筒，倒出裏頭裝盛的清水，再度烹煮起來。
老人家滿意盯著眼前放在小火爐上加熱的差距，笑眯眯開了口，“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上不少，雪也下得厚實，徐府裏大部分花草都沒挨過去，隻有梅園的梅花開得格外絢爛。這灌雪水就是那些最貼近梅花的位置采的，自帶一股冷冽的清香。”
“也是二十多年沒這麽冷過了。”他盯著開始隱隱有些沸意的茶壺，老邁的臉上緩緩露著感慨而又欣慰的神情，“倒是成全了難得一見的好景致，還有這壺好茶。”他說著又頓了頓，和藹看向徐清晨，“你也好好學學，煮茶這門手藝，甚是注重心性。你爹雖然自小跟在我身邊，但至今為止不過也隻學會了點皮毛。”
“你在我身邊時間不多，但天賦卻比你爹高上不少。好好琢磨琢磨，再有人指點指點，還是能領會其中奧義的。睿親王或許不是愛茶之人，但總有需要喝茶的時候，你跟在他身邊，總得好好學會伺候才是。”
洛景風勾著唇，似笑非笑，卻沒有開口。
活到這個年紀，輔助了這麽多名君主，徐閣老說的話不會有一句是廢話。
即便他不過說著很平常的話，深思之下，裏頭也肯定是暗藏著含義的。
以徐清晨的天資，又如何聽不出徐閣老話裏的暗示？他神色有些複雜，點了點頭“是”了一聲。
徐閣老聽見他回答，微微笑著，隻是眼神裏多少有一點點落寞。
盡管如此，他的動作卻沒有停，依舊是那般從容自信。
洛景風怡然自得等著，直到對方再度奉上茶，他這才端起聞了聞然後嚐了一口。
“是好茶。”他點點頭，沒有吝嗇給與肯定。
但是，這遠遠不夠。
他擱下茶，悠閑往後一靠，緩緩道：“徐閣老的茶，是由在西域行走的貨商帶進京，再經過京中的天煙茶樓加工後，送進徐府的吧？”
徐閣老看著他，沉默了兩秒，平靜點了點頭，“睿親王果然見多識廣。”
洛景風“嗯”了一聲，應得十分理直氣壯。然後開口道：“因為那是本王的產業。”
徐閣老臉上無波無瀾，並沒有太驚訝。
又見他很平靜得補充了一句：“兩者都是。”
老人家這才微微一驚，拱了拱手，道了聲：“佩服。”
這句佩服，是發自真心實意的。天煙茶樓是洛景風的產業，他不意外。畢竟睿親王權大勢大，有這麽一項產業，一點都不稀奇。
可西域那一塊呢？
洛景風年紀輕輕，或許有那麽一兩次去過西域的經驗，可如此不顯山不露水地就就把西域茶園都給私下包了，著實讓人吃驚不已。
爺他坦然地又“嗯”了一聲，極其順其自然。
別人佩服他，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有什麽需要驚訝了？
他十分從容開了口，道：“您如今拿著本王手下的茶，來請本王品嚐，這情義是不是也太輕了一些。”他勾著唇，似笑非笑，“要知道，您不盡的，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的烹煮之舉罷了。”
徐閣老沉默了許久，最後緩緩站起身，轉頭對著徐清晨道：“清晨，跟祖父回吧。祖父年紀大了，這烹茶手藝，也教不了幾日了。”
徐清晨聞言微微皺了皺眉，下意識看了眼洛景風。
見對方點頭了，這才跟到了徐閣老的身後。
徐閣老見狀，無雙歎口氣，緩緩離去。隻是那道自信且睿智的身影，在歸去時刻，顯得又是蕭索了幾分。
瑾心看著二人漸漸離去的背影，輕輕進了門。“爺，宮裏又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