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你這是要逼宮嗎！
“放肆！”
皇後被氣得火氣直衝腦門。
以往除了聖上也就洛景風姐弟敢如此和他說話，如今竟是連個小小武將都能指著她鼻子罵了？
徐鳳來見皇後顯然有些失控了，立刻站了出來，“章鵬，你口口聲聲說李少統領通敵賣國，你可有證據？”
皇後也是被這一瞬間打擊得失了分寸，若是換了死的是別的子弟，她又如何會這麽緊張。
眼下李崇明還因自焚事件在家養傷，也不知得到消息沒有。稍後若是李誌的消息傳出去，也不知道李崇明會氣成什麽樣！
章鵬昂著頭，一臉的義正言辭，“末將奉將軍之令追查、斬除奸細，自然是有切實的證據在手的。再者李少統領也是朝廷命官，末將豈敢隨便汙蔑殺人。”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了一些信件，還有一小塊金屬牌子。“這些，都是李誌資敵的證據，除此之外，末將還在他身上搜出老毛子普大帝親製的密令。”
見狀，徐鳳來將信將疑拿起東西看了看，卻是是一些書信往來。不過畢竟他與李家晚輩並不太熟，所以也不知道這信件的筆記是否是李誌親手所寫。
皇後已經做回到位置上，見徐鳳來不開口了，盡力穩住了情緒，大聲道：“呈上來。”
聞言，立馬有一名小太監跑到章鵬身邊將證物收齊，然後一路小跑遞給了她。
皇後仔細翻閱了幾下，隻見那些信件上，李誌的回信並不太多，大多都是對麵過來的信件。心中內容清楚記載了對方私下的進貢清單，以及李誌答應及透露的種種訊息。
另外，李誌的回信也是有幾封的，但大多數信都比較短，並不是對方的那般詳盡。
她雖然是李誌的親姑姑，但對他的筆記，也一樣不能肯定。她沉默了兩秒，“眾大臣中誰人與李少統領交好，識得他字跡的？“
眾人麵麵相覷，李誌年紀尚輕，朝中這些老臣能與之交好的倒是有點難。過了好一會，這才有個年輕的小侍郎站了出來，“皇後娘娘，臣與李兄從前稍有來往，能認得出來。”
皇後聞言揮揮手，小太監立刻將信件遞交了過去。
徐鳳來皺著眉，看著依舊淡定的章鵬，心頭又是沉重了一分。對方既然敢如此堂而皇之殺人，又直接捅到金殿上，顯然是做足了準備的，自然不會那麽好打發。
果然，那年輕小侍郎執著信看了半天，這才不大確定出了聲，“回……回娘娘，這似乎……確實是李少統領的字跡。”
皇後等了半天等來這種答案，自然是相當不滿。
“皇後娘娘，既然驗證無誤了，是否可以下令宣判李誌的罪行了？”章鵬朗聲開口，“另外，這來往信件中還提及對方向李誌行賄的大批金銀眼下尚未找到，娘娘是否下令徹查，看看這大批金銀究竟是流向何方了！若真是李少統領，那麽末將倒是佩服他的氣魄了。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天大的膽子，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李家的培養能力著實叫人刮目相看！”
“住嘴！”
對於他這得寸進尺，步步緊逼的作法，皇後氣得直抖。
就這麽隨便瞧了瞧就算確定了？再說了，他話裏話外的意思誰聽不懂，不就是暗示真正資敵的不是李誌，而是後麵的李家！
眾大臣又不傻，如何聽不出！
一時間，背地裏與李家有來往的那些官員坐不住了，紛紛站了出來。
“此事善待查證，又如何靠尤侍郎一人之言斷定。你不過是張錯將軍手下小小統領，竟敢如此大言不慚，在這朝堂之上大放厥詞。你家大人就是如此管教你們的嗎？”
“沒錯！你們未得命令便擅自做主斬殺朝廷命官，現在還敢如此蠻橫，簡直不知死字何寫。”
“正是正是！我看這書信就是你們偽造的，故意來汙蔑李家的。”
“還望皇後徹查，還李家一個公道。依下官所見，真正勾結北方賊寇的，極有可能就是這個章鵬。他不僅勾結賊人，還謀害李少統領進行嫁禍，簡直其心可誅！”
有一便有二，張口向李家討要清白的官員越發增多，皇後見眾人的態度，又稍稍冷靜了下來。
李家在朝中的地位已經根深蒂固，與他們想關聯的勢力也是盤根錯節，哪是這小小一個章鵬能撼動的！
徐鳳來和南宮正一直默不作聲著，二人均是心有所思。
章鵬頂著這麽多人的指責，冷冷一笑，大聲道：“末將所言句句屬實，字字都有證據為證，何來大言不慚大放厥詞？章鵬十五歲從軍，如今跟在張錯將軍身邊已經整整十六年，所行所言皆是以張錯將軍為標榜，眾大人是對張錯大人有意見嗎？再說了，將軍當時下令此事全權交由我等處理，末將認為，此等大奸之徒不當即斬殺，如何對得起北境死去的弟兄，如何平息百姓的民憤？”
說著他冷冷轉過眸，“另外，幾位大人口口聲聲指責是我勾結外敵、陷害李家，你們可有證據？若是沒有，你們在金殿之上如此公然喧嚷，難道不是真正的汙蔑朝廷命官？”
他一口氣不停，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竟是將那些個大人堵得啞口無言。
徐鳳來皺著眉，一陣的若有所思。
心道這章鵬小小一個張錯手下的小統領，又是哪來的膽子如此在金殿上作出此等事的。他這可不僅僅是抓了資敵奸細，他這根本就是杠上整個李家勢力了。
難道……
他眯了眯眼，抬眼看向皇後的眼神逐漸變深了。事情，絕不會如此結束的！
皇後也是一陣頭疼，自然是不可能下令徹查的，可這章鵬又不依不饒的！正頭疼，沉默了一早上的南宮正忽然慢慢站了出來。
“啟稟娘娘，臣有事要報！”
皇後心頭一跳，隻見他行了個禮，沉聲開口：“昨日午後，下官下令整理府邸時，在犬子南宮行書房中發現了一些東西，似乎與前丞相陸遠密謀爆炸案有關。”
說著，他也從懷中掏出些東西，“還望皇後娘娘查證清白。”
眾人微微一愣，紛紛看向他。陸遠都已經死了，爆炸案也算是告一段亂了，這南宮正此時跳出來說這些，到底是想做什麽？
皇後坐在位置上，擱在椅背上的右手倏地抓緊了。
南宮正！這個老匹夫這是打算親自賣了南宮行替陸遠翻案！？
為什麽！事到如今，陸遠都已經人頭落地了，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她要緊了牙，見殿下眾人還在盯著自己，隻能讓小太監呈上證物！
南宮正見她著手翻著東西了，又沉沉開了口，“這些東西，字字句句都是陸遠密謀進行爆炸案的證據，看起來確實同犬子沒有一絲關係。可是，奇就奇在……這種東西，不該出現在京兆衙門嗎？為何會出現在本府宅中！所以，下官還要狀告京兆衙門擅離職守、保管證物不力之罪！”
文武百官聽他如此說這才紛紛變了臉色，他們是不是聽岔了，這禦史大人可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麽？
京兆府尹周大人聞言邁出了列：“禦史大人，下官今早上朝前還翻閱過爆炸一案的案宗，絕不會有丟失證物的可能性！”
他轉過了身，對著皇後行了個禮，“回稟娘娘，下官也有一事稟報。之前聖上下令微臣調查禦史大人之子，南宮行南宮大人綁架毆打菁華長公主一事，已有新進展。巧的是，那新進展，似乎也有關陸大人爆炸一案。本來下官還有所疑惑，如今禦史大人這麽一說，下官倒是確定了。”
若是隻有南宮正出言，眾人或許還不肯定！眼下京兆府尹如此開口了，哪還有不懂的。
這分明就是南宮正在‘大義滅親’！
由他親口提出南宮行有嫌棄，再加上京兆府尹的配合，一起聯手洗清陸遠的罪證了。
皇後一張端莊高貴的容顏早已結成了冰，同時又覺得嘲諷到了極點。
為了一個死人，南宮正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他是不是瘋了？
她藏著眼底的冷鋒，緩緩開了口，“此事聖上早有定奪，而且罪犯陸遠也已伏誅，你們此刻提及，是在質疑聖上的抉擇？是在譴責聖上殺錯了人？你們可曾有絲毫顧慮過朝廷的顏麵？”
“回娘娘！”南宮正抬起頭，“爆炸案受災麵積甚廣，受害群眾甚多，引起的影響也甚為惡劣，下官認為眼下有了新進展，還是徹查清楚為好。因為此事不僅關乎聖上英明，我們還應當還給百姓一個清楚明白！早前證據有限，確實所有證物都指向陸大人，可眼下已有新發現，我們為了朝廷的顏麵，便置真相於不顧，這又如何對得起信賴我們的百姓？”
“更何況，此前聖上也曾命令周大人調查，如今聖上未親口宣布結案，我們做臣子的又如何假裝不知你？如此敷衍拖延下去，倘若下次再發生此等大案，是否也是這般草草了結？娘娘！有了眼下的先例，隻會助長朝中敷衍了事之風，助長眾人欺上瞞下徇私舞弊之風！”
他的聲音滿含沉痛，卻是異常的堅定，著實叫人無法忽視。
眾人不再作聲，紛紛垂著頭，不敢表態。
大臣們心知護著陸遠是聖上之意，如今禦史大人忽然開這個口，自然是站聖上那邊的。聖上如今隻是身體有恙，不是已經駕崩，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哪敢頂風站隊啊。
“南宮大人！”皇後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了，“那麽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呢？”
南宮正俯首回道，“自然是根據最新證據，再跟蹤追查下去！”
皇後眯了眯眼，追查下去？南宮行眼下已然是不保了，難道他們的目的，是要順著南宮行，然後揪出背後指使的她？這南宮行還真是個大麻煩，李家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動手，真是無用至極！
她冷冷勾起唇，“大人言之有理！”她頓了頓，“隻是此案一直都是聖上親自督促的，眼下聖上龍體微恙，本宮也不好越俎代庖。依本宮之見，還是等聖上先好起來再說吧！”
但到那時候，南宮行還能不能活在這世上，就誰也說不清了！
隻見南宮正聞言點了點頭，“娘娘說的是，依臣之見，也是覺得請聖上親自審理妥當些。敢問……聖上如今龍體狀況如何？”
皇後聞言僵了僵，雙眸倏地一眯。
這個老匹夫！兜了半天背後之意竟然是想拉出聖上！
“多謝南宮大人關心，隻不過很遺憾，聖上依舊還需靜養，不得隨意分神處理政務！”她冷冷的回絕道。
“是嗎？”南宮正沉默了兩秒，“聖上已經修養了數日，卻一直沒有起色，看來宮中太醫的醫術著實有待提升。”他頓了頓，“正巧臣下昨日遇到菩薩托夢，給與微臣一道良方，專治中風之症！皇後娘娘可否讓微臣見見陛下，將那良方試上一試呢？”
皇後冷冷出了聲，“南宮大人糊塗了！夢中之事豈可當真，聖上乃千金之軀，若是被你這莫名其妙的藥方害了龍體，這罪名你可擔待的起？”
“既然宮中禦醫束手無策，那麽微臣鬥膽一試也並非未嚐不可吧？”南宮正依舊沒有讓步。
皇後重重一拍椅背，“南宮大人！我看你是真的糊塗了！你當聖上是什麽？此等輕率之言也敢隨意說出口！”
自剛剛舌辨群臣後一直沉默的章鵬此時開口了，“回娘娘，國不可一日無君，這麽多日以來，既然聖上的病情都無絲毫起色，那麽末將認為，由禦史大人一試為何不行呢？難道娘娘您根本不希望聖上好起來嗎？”
“我等將士在外出生入死，眼下聖上病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聖上如此耗著，豈不是有失臣子指責？忠君報國、守衛家園、保護百姓是我等軍人天職！還望娘娘允許禦史大人替聖上治病！否則，即便是末將一人答應，宮外我那些弟兄們也不會答應枉顧陛下生死的！”
皇後顫了顫，倏地瞪大眼，終於明白了對方今日出現的目的！
“混賬！大膽章鵬！你這是要逼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