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且看蒼天饒過誰!
不一會兒,兩個院子的人悉數帶到,甚至連陸純和陸玥都到了,滿滿當當二十多號人,頓時將大廳擠滿了。
老夫人見人都到齊了,便也不再打算浪費時間,朝姚紅點了點她,示意就由她全權負責,可以開始了。
姚紅見狀仰起頭,眼中得意一閃過而過。先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複述了一邊,這才道出來意。如果你們拒絕,那麽你們就是做賊心虛,暗害了二姨娘。當然,為了以示她們海棠院的坦蕩,會率先做出表率。
她如此說了,再加上老夫人既然都把人喊到這兒了,肯定是已經默認的,誰敢拒絕啊。
瀟湘院的下人們一臉的莫名其妙,機靈的心思活絡的早就明白,這是針對輕容園的,和她們沒有關係,隻要配合著然後看戲便可。搜身進行的很順利,約莫小半個時辰,丫頭們便已經全部挨個搜查完畢,並沒有什麽發現。
由此,便隻剩下陸笙、陸純、陸玥,以及三姨娘了。
姚紅站在四人麵前,轉頭看向老夫人,在得到她點頭示意之後,這才假惺惺道了句,“夫人小姐請莫怪罪。”
她先是搜了一臉莫名的陸玥,自然是一無所獲。接著又是輪到陸純,當然也並不會有所發現。
在場的幾個人精心知肚明,這一切不過就是走個過場,重點在陸笙身上。她們等了半天,也不過就是看這姚紅怎麽把這事漂漂亮亮辦好,讓陸笙永無翻身之地。
陸詩披麻戴孝站在一邊,一雙紅腫的眼沒什麽變化,隻是隱約間閃過一絲痛快的暢意,隻要再過一會,一小會,這個害死娘的惡毒女人就能得到報應了。
陸於淮半撇過頭,不敢看陸笙。他知道,是陸詩栽贓嫁禍的,大姐並沒有做上詛咒人偶。
姚紅忍著內心的激動,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仿佛搜查的特別認真,不放過一絲細節,然而她早已知道東西被陸詩藏到哪,果不其然,在抖動衣袖的時候,一小團錦鑼緞製的小布團,掉了出來。
這個指甲蓋大小的小布團,仿佛讓一切都蓋棺定罪了。
陸遠緩緩閉上眼,心中堵得無以複加,如今這東西從陸笙的衣服裏麵掉出來,她還能如何解釋?
老夫人看著戲,看著東西出來了,心中大定。近些日子與陸遠的關係有所緩和,有了這個證物,姚紅自然會出來死死咬住陸笙,她壓根沒必要再去淌這趟渾水,把和陸遠的關係再弄僵。
大姨娘也是不動聲色,心中冷笑著,可惜陸妱最近都跟著陸誠學習,並無緣看到這場好戲。
丫頭們開始議論紛紛,海棠院的下人們紛紛怒目而視,眼中的憤怒和仇恨若是能變成火,恐怕分分鍾能將陸笙燒成灰燼。而輕容園的下人們情緒激動,可原因卻完全相反,各個瞪著姚紅一臉的鄙夷和憤怒。
太卑鄙了,竟然陷害她們家小姐!
還是瀟湘院的下人們心最大,反正事不關己,好好看戲。
陸詩緩緩上前,彎腰撿起了布團,神色淒涼,“大姐……你可還有話要說。”
陸笙瞥了瞥眾人,隨後從容自若接過湊近看了看,隻是淡淡道了一句,“不是我做的。”
“大小姐!”姚紅顫抖著,已是慷慨氣憤至極,“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您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證物都從您身上搜出來了,您竟然還敢否認!難道就仗著老爺寵您,您又是嫡女,便可無法無天咒死姨娘也瀟灑脫身嗎?若是對姨娘都是如此,那對我們這些下人呢?不是更視如草芥,隨意糟踐?若是如此,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她的一席話讓眾丫頭心有戚戚然。
是啊,大小姐都敢害死姨娘了,又怎會將她們這些下人的性命放在眼裏呢。
秋若聽著她的話,氣得臉的紅了。“你胡說八道!我們小姐根本就沒有做過,什麽還死姨娘,什麽隨意糟踐,我們小姐什麽時候糟踐你們了?你們說啊。”
“住嘴!這裏是你們吵架的地方嗎!”老夫人皺了皺眉,看向了陸遠,“遠兒,你怎麽說?”
陸遠搖搖頭,神色複雜隻是看著陸笙,“爹想聽你怎麽說。”
二姨娘如此病逝,他心中對陸詩有所愧疚,可這不代表他相信這一切是陸笙做的。然而姚紅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已經不能再幫她說話了。
“爹,此時並不是女兒所為。”陸笙還是淡淡道了這句。
姚紅冷笑一聲,剛想開口,又聽見陸笙輕輕開了口,“若說剛剛女兒還有些猶豫,那麽如今,女兒已經不得不說了。”
陸遠聞言雙眼一亮,笙兒的意思是,她早有辦法解釋,隻不過一直沒說?
陸詩攥緊了雙手,卻什麽也沒說,隻是心中下意識有些慌了。而姚紅則壓根不信,一雙眸子死死盯住了她,“大小姐,你不要再嘴硬逞強了。”
陸笙笑了笑,彎下腰撿起那小布團,又踱步走至陸詩跟前,將她拿在手中的人偶取過,隨後遞到陸遠的鼻子下邊,溫溫開了口,“不知爹爹可聞出什麽氣味沒有。”
陸遠看著她,微微皺了眉,這人偶被埋進土裏,此刻已經是各種味道混到一起了,著實不知她指的是什麽。
“是不是,有一點泥土味,青草味,還有一絲桃花味?”陸笙問。
陸遠點點頭,不知她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然而陸詩,卻是驀地神色一變,瞪向了陸笙手中的人偶。
她看見陸笙精致溫柔的臉帶著笑,就是般若地獄裏的魔鬼,又輕輕開了口,“或許,還帶了一點點特殊的,熏香。而這熏香是用來做什麽的,爹,您心裏也清楚吧。”
陸遠臉色也變了,一同變了的,還有姚紅。
二姨娘離世已是多日,陸詩為了等到陸於淮回來,硬生生得拖了這麽多日,屍體早已腐爛發出陣陣惡臭了。為了壓住這份惡臭,海棠院特地點了味道極重的渠香,而這人偶上便有渠香的味道。
海棠院的人平時聞慣了,習以為常,有時候身上帶了渠香的味道,她們也不知。可外人卻是一聞便可分辨,沒辦法,味道著實重了點。
陸笙看了看廳上的老夫人,“祖母您想檢驗下嗎?”
老夫人淡淡看了姚紅一眼,聽陸笙如此說,心裏也明白過來。看來今天這出戲,又是起了個大張旗鼓的頭,換來了毛毛雨一樣的結局。不用指望扳倒誰了。當下無趣擺擺手,“你爹檢驗就好。”
陸笙點了點頭,又道,“錦鑼緞本身隻有三匹,一匹在海棠院,一匹在輕容園,最後一匹在瀟湘院。而這渠香卻隻有海棠院有,我最近幾日又未嚐去過海棠院,即便曾經染了點渠香回來,這人偶的香氣也不會留到現在。那麽,答案可想而知了,這人偶到底出自何處。”
姚紅說不出話了,甚至連海棠院的下人們都震驚了。她們無法從剛剛滔天的氣氛中逆轉過來,難道不是大小姐做了人偶咒夫人死嗎?為什麽這人偶會出自海棠院?
陸詩看著陸笙,緩緩這才開口做著最後的掙紮,“最近出入我們海棠院的人那麽多,也未必就一定到。許是別人留下的味道,帶回去了呢?”
陸笙安靜看著她,神色有些難以言喻的憂傷,過了許久這用另一隻手捏著拿小布團道,“是啊。這人偶有可能是沾了別人帶回去的味道。那這小不布團呢,這麽濃鬱的渠香味,怕是隻有海棠院的人,還會有的吧。”
陸詩動了動唇,再也說不出話了。
她說的沒錯,人偶早些時間埋著,又淋了水,味道自然是淡的。可為了嫁禍陸笙,這個小布團陸詩卻得隨時帶著,好借機放到對方身上,所以渠香的味道,自然是重了許多許多的。
“那麽,這個本該隻有海棠院的人才會有的小布團,為什麽會在我身上搜出來呢?”陸笙轉過頭,淡淡看向姚紅。
陸遠也是轉過頭,神色肅穆淩厲。
“隻有一個可能,有人想要嫁禍我!故意將這布團藏我身上,然後當眾找出,讓眾人誤以為我真的是真凶。”陸笙垂下眸,眼神從陸詩臉上掠過。“自進來到現在,隻有兩個人碰過我,一個是三妹,另一個便是姚紅。能達到條件的,也就隻有這兩個。”
陸於淮神色複雜到了極點,他知道姐姐算計陸笙不對,可眼下眼看著陸詩要被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望向陸笙,眼神中滿是祈求。
陸笙神色極淡看了他一眼,輕歎了一口氣,上前摟過陸詩,用從未在眾人麵前出現過的嚴厲語氣對著姚紅開了口。“說!是不是你做了這人偶咒死二姨娘,還妄圖嫁禍於我的!”
姚紅僵在原地,對上了陸詩紅腫的雙眼,已經百口莫辯。
“說!你是不是利用我三妹的善良,惡意欺騙她,她才誤會我的!”
陸詩抿著唇,這一刻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說!你是不是早就對二姨娘懷恨在心了,如今這一切,都是你一人密謀策劃的。”
陸詩的眼淚瞬間滑落,陸笙這是要逼死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