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隻恨未胎死腹中。
“笙兒？”陸遠不解。
“也是怪我沒及時向大家交代清楚。”陸笙含著淚，依舊柔柔的，憔悴的嬌豔越發惹人憐，“當日我失足落崖，僥幸掛到一棵樹枝上，有了緩衝，所以傷得並不是太重。或許真是菩薩保佑，正巧遇到名采藥的姑娘，正是她救了我。這些天我一直同她住在崖低的竹屋內，如果大家不信，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絕沒發生什麽有損清譽之事。”
她的話真假摻半，卻又完全解釋了為何傷得不重，以及養傷地點和關鍵人物。瑾心告訴過她，當日陸妱的人已經被另一波黑衣人殺死，如今誰都不知她摔下去的情況，死無對證自然以她的為準。
陸遠滿心的愧疚，老夫人隻是冷哼了一聲，“話都由你說了，誰知道是真是假。”
陸笙憂傷垂下眼。
陸遠搖了搖頭，轉頭吩咐了丫頭去福壽園收拾屋子，帶著陸笙便走，不再做糾纏。
大姨娘看了看兩人離開的背影，輕輕歎口氣，“娘，我知道您關心老爺，可您又是何苦呢。笙兒她打小沒了娘，老爺心疼她多過心疼自己，您何必一直揪著她的事壞了你們的母子感情呢。”
老夫人轉身在椅子上坐下，狠狠拍了把椅背。可憐？她隻恨雲清這賤人沒在生產時讓這禍害胎死腹中！
陸妱靠上前，輕撫著老夫人的背，“奶奶，您別生氣啦，氣壞了身子怎麽辦，娘您就別提姐姐了。”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還是這丫頭讓她順心。
陸遠帶著陸笙等丫頭們打掃完了，這才拉著她坐下。本想先安慰一番，誰知陸笙卻搖了搖頭，“爹，先不說這個。剛剛人多，有些事我不便明說，所以隻交代了一半。如今隻有您在，笙兒才敢向您坦誠。您知道是誰救了我，又是誰送我回來的？”
他愣了愣，若不是女兒回來一事在百姓間傳開來，他都不知道陸笙已經回來了。至於誰送回來的，就更不要提了，隻能搖搖頭。
陸笙看著他，平靜道。“對方複姓南宮，單名一個行字。”
陸遠皺了皺眉，“南宮行？”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沉，“禦史府上那個？”
陸笙點點頭。
見她特地提出，想來事情並不是隻為感謝那麽單純了。他沉下心，有些疑慮，“笙兒，你的意思是？”
陸笙替他倒了杯茶，緩緩說道：“女兒的意思是，這次女兒遇匪的事情和他有關。您想想，女兒是落崖，又不是摔在山間大道上，怎會那麽巧，被他所救呢？”
陸遠的眼神有點深，“理由呢？”
“女兒猜，怕是……和太子那邊脫不了幹係吧。”她停了停道，“爹您一向為國為民，不介入這些爭權奪利之事，自然不向任一方靠攏。可女兒聽說，自出事後，百姓盛傳一切皆因睿親王克妻。您若真因一時情急，對睿王爺有了怨懟，豈不是就更容易偏向太子一係嗎？而您看，他又救了女兒，不是容易讓您因感激產生親近之心？”
聞言，陸遠皺了皺眉，“太子？可自開朝以來，一直都有戒律，臣子不得涉入黨爭。我看南宮德一直以來，也並未有什麽偏向太子的舉動和傳聞啊。”
前世，陸遠便是如此，一直恪盡職守，也以為他人如此。卻不想最終卻落了個涉入黨爭，自己身亡，陸氏舉族被驅的下場。她費了心提前散布謠言，就是要給自己引導對方正視黨爭問題一個合理的理由。
陸笙搖搖頭，“爹，禦史大人沒這個意向，不代表他的兒子也沒有啊。”
陸遠靜靜想了一會，緩緩開口，“笙兒，此事罪名過大，若沒證據，不可輕易下判斷啊。”
“爹，若女兒說，南宮行和京兆府尹劉澤均有私交呢。”她又道，這也是這些天來瑾蘭回饋的消息之一，“劉澤均的另一重身份，您想必比我更清楚吧。”
太子尚未有正妃，卻不妨礙有幾個心愛的側妃，這劉澤均的姐姐，正是太子府正受恩寵的側妃——劉若言。
有了這一層關係，陸笙的推測就變得不再是捕風捉影了。
陸遠的神情有些嚴肅，然而看向她的眼神卻又有些複雜，曾幾何時，他單純善良的女兒，都已經變得如此有想法了。
陸笙明白他眼神的含義，隻是也有些惆悵，“爹爹有心栽培，又有人盯著我們陸家虎視眈眈，女兒若不趕緊成長起來，也太辜負您的良苦用心了。”
陸遠聞言歎了口氣，“也罷。是好事啊。”
她卻搖了搖頭，這還不夠，她必須要讓對方有足夠的危機感。“爹，不僅如此，太子那邊，似乎對我們家所發生的狀況都了如指掌。在接女兒回來時，對方甚至還很隱晦得提出了，家裏有變故。恐怕，咱們這陸府，早已有了對方的眼線。”
陸遠愣了愣，徹底皺起了眉，他沒料到，對方的手已經伸的那麽深了。
陸笙在椅子上靠了靠，身體有些耗不住，已經有些疲憊。
陸遠看著有些心疼，想到她雖輕描淡寫帶過了，卻也畢竟是重傷初愈，便吩咐她好好休息，先離開了。就連晚飯，陸遠也是吩咐人特地命人準備了，送進福壽園，又是多添了幾名伺候的丫鬟，待遇比老夫人都還好些。
陸笙雖換了住處，禦辰依舊來的風雨無阻，明明上上下下將近七八人的福壽園，他卻出入自由，宛入無人之境。照例診斷了一番，他才施施然離去，也不多說什麽。
瑾心進房伺候時，陸笙已經吃完，一臉平靜坐在邊上飲茶。
見她進來，陸笙淡淡一笑，“咱聽話服了這麽多天的毒，也該是時候敲敲她們，看看怎麽應對了。”
瑾心看了看她，明白點點頭。
陸笙無聲笑笑，從容起身往地上一趟。瑾心取過桌子上的碗筷一摔，巨大的動靜嚇到外頭伺候的丫鬟，還沒進屋，便見瑾心一臉驚慌衝出屋外，聲嘶力竭喊了起來。
“來人快叫大夫！小姐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