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要麽痊愈,要麽歸西(二更)
陸妱愣了愣,一臉的惡毒,她還去探望陸笙?她能忍住不去殺了她已經很不錯了。
大姨娘從容看著她,“雖說老太太下了禁口令不然人告訴你爹,可不讓說不代表不知道。做戲可得做足,明麵上,你還是背著害她出事的鍋,眼下知道她回來了,卻還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到時候你爹知道了,可就難解釋了。”
陸妱皺了皺眉,不太樂意。
大姨娘沒給她拒絕的機會,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別不樂意,怪就怪在自己下手沒處理幹淨。要除掉的人,除非你親眼看著她血流幹,沒了呼吸,否則,決不能掉以輕心。”
說完,李氏轉身徑自朝祠堂而去。陸妱莫名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剛剛的話冷的像冰,更或者……其實她娘此刻比她更惱怒她沒將陸笙徹底除掉的事,隻不過對方心機更深,掩藏得更好。
她繞開眾人,索性蘭園偏僻也沒多少人看見她。見她說要探望陸笙,門口四名下人都麵麵相覷。誰都知道現在二小姐水漲船高地位不一樣了,可畢竟是老夫人交代的不許探視,他們也好生為難。
陸妱看了他們一眼,還是有些虛弱的身子輕咳著,“爹爹平日裏最疼我姐姐了,日後肯定是會知道的。你們關得越緊,哪日他知道就更加暴怒。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通融一些,把姐姐照顧好了,你們也少受些責怪不是?”
經她這麽一點撥,下人連忙感激放行。事實上,陸笙在府上口碑甚好,他們也不願如此苛刻。
進屋時,陸笙正休息。畢竟風寒未愈,昨晚歇息的又不好,一早又起來趕路,身體還是有點吃不消。
瑾心看著她,有些意外,瞬間又了然,是來做戲的。“小姐正在休息。”她低聲道。
陸妱一臉關心,輕手輕腳入了屋內,在陸笙床邊站了站。看了看破舊的擺設,和單薄的棉絮,搖了搖頭,“姐姐也是受傷歸來,這環境怎麽行。”
瑾心不說話。陸妱又低聲絮絮叨叨了一會兒,這才紅著眼出了院門,對守門的下人道:“這環境怎麽住人,姐姐也是大病初愈,哪經得起。你們等著,等等我讓人安排一床新被褥送過來。平時我姐姐若有什麽吩咐,你們也好生聽著,知道了嗎?”
守門的下人連忙點頭,待她走了這才交頭接耳討論起來。
“看來二小姐是真的關心大小姐呀。”
“看來大小姐遇匪,真的和二小姐無關呢。”
“誰知道呢,哎,攤上這差事也是倒黴。”
陸妱躲在轉角聽了一會,這才滿意回了祠堂。當然,她也沒忘差柳兒送去一套新被褥,話說出口總得做到。
陸遠今日過了許久才回府,一回來便被下人請去了祠堂。看著滿屋子的陣仗,他真心覺得頭疼的很。
原本老夫人是打算趁著扶正的時機,一並將陸於淮長子的事情給解決了的。結果因為陸笙回府,她怕二姨娘臨時添亂告訴陸遠,所以又找了個借口將人送回了海棠院,倒是讓二姨娘撿了便宜逃過了今日。
“遠兒回來了,那就拜托你們了。”老夫人沒看他,徑自對三名白須老者道。
陸遠皺著眉,實在是覺得累,“娘您又想做什麽?”
“我做什麽?”老夫人轉頭看他,“難道你忘了和我的七日之約了?你忘了你當著列祖列宗的麵答應過,今天將秀敏扶正的?”
眾人皆不說話,不是低著頭當沒聽到,就是偷偷看著陸遠,眼下誰都不想主動去摻和這對母子的爭執。
“母親!您能不能就別給我添亂了。”陸遠都不明白了,母親願意恢複母子關係是好事,願意搬來同住他更樂意,可為什麽就非得插手管那麽多呢。
“砰”!老太太聞言狠狠將拐杖敲了敲地麵,“你說我這是在給你添亂?我看你這十幾年過的是真糊塗了。府裏府裏沒有女主人,立嗣立嗣又沒有,你這些年到底在想些什麽!你對得起咱們陸家的辛苦栽培你的長輩麽,對的起列祖列宗嗎?”
“我明白您老的意思,可您為什麽就非得急於一時呢?”陸遠也是不懂,“您知不知道今日兒子為何如此晚歸,那是因為睿親王克妻的謠言都傳進皇宮了。聖上如此重視睿親王,他能讓他擔下這名聲嗎?他老人家就差開口派人幫著我們去找了!您這麽火急火燎地立正,是想向全京城老百姓宣告,笙兒已經沒了。您這打的是誰的臉?打的可是當今聖上的臉麵!若是真的怪罪下來,我又如何向陸氏祖宗交代?”說罷,他一把在邊上坐下,也是糾結的很。
老夫人臉色一沉,也是沒想到竟然驚動了聖上。看樣子,陸家還非得把陸笙平安交出來不可了。
陸妱臉色發白,也不知是本身就虛,還是氣的。
陸玥聞言一喜,剛想說什麽,卻被陸純一把拉住了,隨即附贈了一個惡狠狠的瞪視,徹底打消了開口的念頭。
幾位老者有些尷尬,此時也不知該說下什麽。大姨娘替老夫人捏著肩,垂著臉看不清神情,隔了半晌才關心抬頭,“老爺,您這麽遲回來,吃過了嗎?我去吩咐廚房給您準備些吃的吧。”顯然,是隻字不提扶正的事了。
陸遠擺擺手,歎口氣率先出了祠堂。
老夫人端坐著,一張臉陰沉的嚇人,待大家都走了,這才狠狠拿起身邊的點心碟子一把摔個粉碎。
宋嬤嬤跟了她幾十年,深知老太太心思,隻得寬慰。“老夫人,咱還是從長計議吧。”
“從長計議?”雍容卻刻薄的麵容滿是怨怒,“還怎麽從長計議!這死丫頭今天回來,肯定瞞不了遠兒多久。本想趁他發現前把事給辦了,居然連聖上都給扯進來了!好啊!真是好!雲清這個賤人,死了還留這麽個禍害,看來不把陸笙這個麻煩給解決了,我是沒有舒心日子過了!”
入了夜,瑾心便趁著月色潛出了府。陸妱來過的事,陸笙已經知道了,也明白對方的用意。所以這新被褥,她也用的放心。隻不過,用的沒問題,可這吃的,她就不敢保證了。
她眼神幽幽望著桌上的飯菜,在沒確定之前,可是不敢動分毫。這陸家,巴不得她死的人太多了,陸遠又是個重情義的,若是除了那些不安好心的姨娘,倒也不算費工夫。可眼下最大的麻煩,卻是這個親祖母,這,可就不好辦了。
陸笙發著呆,門卻被人輕輕推開了。
她微驚,瑾心剛出去,這個點會來的還有誰?若是被發現瑾心不在,可就麻煩了。
她起身,卻看見一抹修長的白色身影端著一碗藥湯進了屋。
她看著他,有些意外。“公子?”
禦辰將藥湯遞上前,“喝。”
陸笙驚訝接過,側過頭望了望外頭,“外頭的人呢?”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放倒了。”
她有些無語看著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湯藥,無奈笑了,“公子真是執著。”
“這不是執著,是原則。”禦辰不同意,“我手下的病人,要麽痊愈,要麽歸西。你選哪個?”
陸笙聞言乖乖喝了藥,還特地拿碗在他麵前晃了晃,表示非常幹淨!
他接過擱在桌上,纖手有力的手指微微一扣,再次搭在她的脈搏上。“昨晚露水濕氣重,你睡了一夜,看來藥白喝了。”
她無言聽著,已經感受到對方勢要將她看好的決心。隻是鳳眸一轉,眼神落到藥碗邊上的飯菜上,隨即端起吃了兩口,然後遞到他手中。
禦辰皺眉,然後看了看她。
“有毒嗎?”陸笙問。有個神醫在此,不利用不是浪費了?
他淡淡掃了她一眼,“既然想知道,為什麽吃了才問。”
陸笙笑眯眯坐下,“既然送飯之人希望我吃,那我便如了她的意。即便是這飯菜有問題,有公子在,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不是?您可是個有原則的人呀!”這話,可是他自己說的。
禦辰沒話說,端著菜飯聞了聞,然後擱下。“慢性藥,下的劑量不大,一時半會死不了。”
她看著藥,歎了口氣,顯得楚楚可憐,“我剛回府,也不知誰要害我。多虧了公子在此,不然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禦辰沉默了許久,這才淡淡開了口,“你不必拿對著南宮行的那套對我。”
陸笙依舊笑眯眯著,溫柔得好似可以掐出水,心中卻是一沉。“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他端起藥碗走到門邊,轉過頭看著她,眸光很淡。語氣卻是一貫的篤定,篤定得讓她連一絲辯解的餘地都沒有。“我是大夫,我看的出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又或者,是真的從斷崖上摔下來,還是假的。”
“夜深了,早點休息。”他退出屋子,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
陸笙望著那緊閉的房門,心口微微一緊。
既然他知道,那麽南宮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