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並州妖禍八
對案件的調查永遠是從外圍先開始的，因為如果直接接觸當事人的話，很可能會起到事倍功半的結果。不但案件沒有任何進展。還可呢被當事人引入歧途，甚至毀滅證據。這對於一向有著斷案傳承的狄方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去犯的錯誤。所以他帶著李昭和李世民先去探訪的是秦家前後左右的鄰居。
“誒？狄方，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探訪秦家的鄰居嗎？怎麽把我們帶到這個河邊，這裏好像距離秦家越來越遠了。”
李昭似乎一直都對這個叫狄方的人心存懷疑。尤其是他的做法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的時候。
“是啊，我這正是要帶你們去探訪秦家的鄰居。不過相比較與到她們的家裏。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就是在這裏，不過還需要大小姐你的鼎力相助相助才可以。”
狄方詭秘的一笑，然後眼睛盯著李昭。他在等著李昭點頭。
“如果真的對查案有用的話，我會去做的。不過你可不要想著耍我！”
李昭警告道，說到底李昭對這個狄方還不是很信任，尤其是這個男人的笑，這個男人似乎一直有意無意的衝著她笑。這讓李昭覺得這是一個很輕浮，很靠不住的人。
“不會，不會，我怎麽敢呢？可能你會覺得為什麽我沒有直接帶你去秦家附近鄰居的家裏，而是帶你到這樣的一個河邊。其實這是有我的一點心思在裏麵的。我們和秦家的鄰居並不是熟識，如果這樣貿貿然的登門，一定會引起對方的警惕。這樣就算他們的心裏，對這秦氏有什麽意見。應該也不敢對我說出來。不過這裏應該就不一樣。這條河每過午後就這附近的婦女，都會到這裏來集中漂洗衣物。所以這裏倒是一個打聽消息不錯的地方，隻不過我們這樣的男子，混在這婦女中不太合適，大小姐也就隻能麻煩你。”
狄方說完也是尷尬的一笑，其實從他的內心來說，他是非常想要自己去調查的。但是這一次他隻能拜托李昭。
“好吧，我明白了。你和世民先去那裏的茶館等著吧，我問到了就去找你們。”
聽完這狄方的解釋，李昭覺得也是有點道理。也就不再多說什麽，自己徑直往河邊去了。也就在她往河邊走的時候，河邊果然陸陸續續的來了許多婦女，而且有幾個還真的讓李昭覺得有些麵熟。應該還真就是住在這秦家附近的人呢。
“哎，這秦氏真是可憐呀，年年輕輕的就守寡了。這以後的日子還那麽長，讓她一個弱女子獨自和婆母如何生活下去呀！”
為了引起眾人的話題，李昭突然很憂傷的在人群中說出這麽一句。她的話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就是為了在眾人中將秦氏這個話題引起來。
“是可憐，可是可憐又有什麽用呢？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呀，女人生來就是被人欺，被人賤。永遠不可能過上自己想要過的日子。永遠不可能有真的好日子，我呀……在等那個姑娘那會，也想著能夠嫁給一個好男人，不求能過上什麽樣的好日子。隻求他能活著，是個全乎人，能夠不讓我變成寡婦，就謝天謝地了。”
“是啊，女人注定就是命苦的。”
“那有什麽辦法，不過好在這秦氏的婆母對她不錯。”
“是啊，那老太太身體還算硬朗，秦家是富戶家底也厚實，就算是隻有秦氏和她的婆母，日子也還過得去。”
李昭的話顯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在這洗衣的婦女當中。一下子就開始接連不斷有了回響。不過這一開始婦女們議論的還是這秦氏如何命苦和如何同情她的話。
“也不盡然吧，我覺得這秦氏可是過的好得很呢？至少那個癆病鬼一死，就在沒有人能擋著她過快活的日子了。”
隻要眾人開始議論，就一定有人發出驚人之語。就在大家都還在感歎秦氏命苦的時候，一個幹瘦的老婆子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讓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張阿婆，您這是在說什麽呢！人家秦氏的丈夫新死了，我們可不好這樣毀了人家的名節。要知道秦氏可是一個從未出過秦家大門的貞潔女子。”
“是啊，張阿婆，您老是不是老糊塗了，這話可是說不得的。”
“是啊，張阿婆，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張阿婆，這話也就是我們聽到了，我們可絕不會說出去的。”
這幹瘦的老婆子剛剛一爆出驚人之語，就有人接連不斷的否定她，和勸她不要亂說。不過這樣的善意，似乎是惹惱了張阿婆，讓她一下子站到一塊很大的石頭上，更加大聲的說起來。
“什麽我老糊塗了！我看是你們！你們都糊塗了！都瞎了，聾了。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把一個這樣不規矩的女人，愣是當做一個貞潔烈女樣的供起來，難道還要讓這樣的人作為我們的楷模，樣板嗎？”
張阿婆顯然是真的怒了，張口就把所有人都怒斥了一遍。不過她顯然是在這群婦女當中年級是最長的，就是被她罵了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麽的。更何況她的年紀已經非常大了，人們都覺得她已經是老糊塗了。她的話就當做是胡話沒有人會真的放在心上的。
“張阿婆，您是不是看見了什麽。否則您怎麽會說這秦氏不守婦道，是一個不規矩的人呢？”
有張阿婆這樣的人，說出秦氏與大家都不一樣的話，李昭怎麽可能讓她停下來呢？她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問了一句。
“是啊，我要是沒看見，我怎麽能這樣去故意毀壞一個姑娘的名節呢？可我偏偏是看見了，我看見了但我卻不能說，因為我說了就對不起我那孤苦無依的秦姐姐。可現在真的是不能不說了，因為這歹毒的秦氏已經把秦姐姐唯一的孩子給害死了。秦姐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我不說出來，真就對不起秦家了。”
張阿婆說著居然掉下眼淚來，顯然她嘴裏的秦姐姐，就是秦氏的婆母－秦大寶的媽而從她的話裏聽的出來她一早就知道這秦氏不守婦道的事情，隻是一直隱忍，為的就是想要保護這秦大寶的媽。
“張阿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您還是全都說出來吧。”
李昭見張阿婆已經開口了，就順著她的意思，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那應該還是在這秦氏剛嫁到秦家沒多久的時候，一天夜裏，夜已經很深了。那天正是我老頭子的忌日。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女人呀一個人慣了其實也好，但就是那些特別的日子，當你想起特別的人的時候，你就會……嗨都是人，誰還不能有個念想。可就在那一夜，我突然聽見東邊的屋簷下麵有人影晃動。要知道我家東邊可不是大道，那是沿河的小樹林，這麽晚有人在樹林裏？我可真的是嚇的不輕呀！可是我還是好奇究竟是誰，如果是歹人的話。我也好早一點去報官。所以呀，我還是大著膽子，就從後麵的小門走了出去。我那個小門不太顯眼，一般人都不知道我家還留著那麽一個小門。所以我出去的時候，我想應該也沒有人注意。進到樹林裏，我就聽到有人腳步的聲音，不要看我這麽大年紀。我可是耳不聾，眼不花。有腳步聲我一下子就能聽出是在哪個方向的。不但這樣我還聽出是兩個人，我呀那天還真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膽子，還真就敢跟了過去。”
張阿婆說道這裏，還真的是心有餘悸的樣子，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張阿婆，您究竟是看到了什麽呢？”李昭自然要追問下去，就是不為查案，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她也不可能讓張阿婆停下來。
“我看見了什麽？！我看見了什麽！我真的後悔呀！我怎麽就看見了呢！那林子裏明明那麽黑，我真的不應該看見的。但是偏偏我還真就接著月光給看見了。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他們……，他們居然緊緊的摟在一起。我老婆活了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羞恥的事情。而那個女人我還偏偏認識，就是那剛剛嫁到秦家的秦氏！咳咳咳……”張阿婆可能說的過於激動了，說道最後居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張阿婆，那你看清楚了嗎？你看清楚了，那秦氏又有看到你嗎？”
李昭聽到在林中私會的女子居然真就是秦氏，也是不由的大吃一驚。不過她還是要問清楚，因為她確實要了解當時的情況，好確定張阿婆說的話真的不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我怎麽會看不清楚呢？不光是秦氏那個人，尤其是當時她頭上戴著的那個發簪，要知道那個發簪可是我和秦姐姐一起去給她新媳婦選的，專門找了金匠打造的。全並州城唯一的一個。我怎麽可能認錯。那純金的發簪可是在夜裏閃閃放光的。”
張阿婆說道最後，語氣變得很低落。看的出來如果今天不是給眾人激了。她是斷然不會說出來的。但既然說出來了。她就非常的篤定自己說的，甚至是可以為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做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