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孤身探南山二十五
戲,是要演給人看的,看戲的是不是會為戲中的角色所打動,完全在於演戲人的技巧和對角色的把握。戲的情緒不夠就顯得虛假,戲的情緒太過又顯得做作,就是要在一顰一笑間,一怒一悲中,讓演戲的人的投入,讓看戲的人癡迷。
相對於宇文明誌和若蘭這演戲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而這看戲的觀眾,現在卻已經慢慢的進入夢鄉。這一天經曆的事情,比若蘭到南山五天來經曆的都要多,尤其是耄耋居士的死,若蘭甚至覺得耄耋居士是不是對自己的不幸有某種預感。在剛和自己沒有說幾句話的就已經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這也算是在他是之前幫助若蘭完成了蕭巋小冊子上的第二件事,而若蘭在夢中還在想的是,那小冊子上的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不過這最重要的一件事,僅僅就是一句話“欲取南山殿,先得藍玉譜。”
蘭玉譜究竟是什麽?是一本書,還是一本樂譜,或是指的拿著藍玉譜的人。若蘭第一次覺得遠在大都的蕭巋,這一次不是在幫自己,而是在坑自己,如果真的是有心要幫自己的話,那為什麽不簡單直接的說出究竟要做什麽呢?
想著想著若蘭的眼皮開始打架了,她是真的累了,或者說是精神過度緊張後的疲憊。她今天第一次見到了真真實實死在她麵前的人,她可以對著所有人保持鎮靜,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有多恐懼多害怕。
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新的一天終究還是會來的,清晨當若蘭想來的時候,勁草其實已經在屋門外等了一段時間了。
“勁草?怎麽不進來?”若蘭見勁草在門外躊躇,卻不進來。若蘭招呼道。
“小姐,是這樣,今天早上素心帶信回來了,說讓我們放心,霧隱婆婆沒有事,宇文家的大哥也已經醒過來了。”原來勁草是來告訴若蘭這個消息的。
“哦,我知道了,那我們今天就去宇文家看望一下吧,告訴李永乾準備一點滋補品。”若蘭吩咐道。
“小姐……”勁草欲言又止。
“怎麽?有話進來說吧。”若蘭知道勁草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是這樣的小姐,我覺得您不應該去,當然我知道宇文家裏出了事,我們不去不合適,但是我還是覺得您不應該去。”躊躇再三,勁草才把自己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怎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了?”若蘭知道勁草話裏有話。
“是素心,她昨天在路過南山殿大廳的時候,隱約看到一個與宇文明誌很相似的身影,所以她特別提醒我們說……。”
“提醒我們說,這可能是一個圈套,叫我們不要去對吧。”沒等勁草說完,若蘭已經接過她的話了。
勁草見若蘭明白她的意思,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可是如果真的宇文家的全套的話,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勁草認為我們能夠躲得開嗎?”若蘭倒是沒所謂的淡淡一笑。
“就是這樣,所以我知道我說了你應該也不會不去。”勁草訕訕的說。
“你倒是了解的我的,明說了吧,之前我就知道這是一場演給我們的戲,隻是我們作為唯一的觀眾沒有不去看戲的理由和權利。走吧,我們還得趕緊,讓人家等著急了可不好。”若蘭詭秘的一笑,就已經挽起勁草的手出門了。今天朗豪已經去打探了,所以勁草也可以解放出來。
踏上李永乾備好的車,三個“觀眾”就踏上了去看戲的道路,而讓人尷尬的是這場戲的主導是在演戲的一邊,而看戲人的表現直接關係到他們的人身安全。
到了宇文家的時候,宇文家的南山殿一掃之前的大氣磅礴,變得有些壓抑低沉。物隨人情,人的情緒直接就體現在南山殿整體的氣勢上。
“姐姐,你們來了?”宇文延雲少有的在門前迎接,跟在她身後的自然是素心。
“我怎麽能不來呢?來到南山多受宇文家的照顧,更因為是妹妹你的家人,這和我的家人又有什麽分別呢?”若蘭說著說著眼中已經有晶瑩閃動,情真意切之感,動人不已。
“姐姐……那快隨我來吧,大哥……大哥他剛剛醒了過來。”宇文延雲見若蘭要激動落淚,自己情緒變得也激動起來,不知是受到若蘭的情緒感染,還是為了配合這場演出。
若蘭三人就跟著宇文延雲和素心進到內宅偏室。這裏是宇文明誌居住的房間,進到屋內見霧隱婆婆和宇文述也在,宇文明誌躺在床上,身裹紗布浸染血色,正依著枕頭和他們說話。
“若蘭皇妃到了。”宇文延雲輕聲提醒一句。
“若蘭皇妃?!若蘭皇妃怎麽來了?宇文明誌給皇妃見禮。”宇文明誌掙紮著就要從床上下來。
若蘭見裝趕忙給了李永乾一個顏色,李永乾當即撲到前麵將宇文明誌扶住
“明誌將軍,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若蘭趕緊寬慰道。同時走到霧隱婆婆的麵前“若蘭見過婆婆。”若蘭明白不管到了什麽時候,禮數的事情是不能放下的。盡管直到對方再給自己演戲,作為一個好的“觀眾”,自己一定也是要配合好這個演出的。
“若蘭你客氣了。”霧隱婆婆回了若蘭一句,本應該在此刻又更多的話對若蘭說,但是若蘭今天是來看宇文明誌的,明誌才是這場戲的主角。
“大哥,明誌將軍,你是延雲妹妹的大哥同樣也是我的大哥,大哥你現在覺得怎麽樣?!”給霧隱婆婆施過禮,若蘭就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宇文明誌這一邊,今天他是這場戲的主角,自己應該配合主角的“演出”。
“勞皇妃您掛懷了,我……沒有什麽大礙,就是上了年紀,如果再年輕個幾歲,那刺客斷然是傷不了我的。”宇文明誌從蒼白的臉上,強擠出微笑。不過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和氣息已經明顯的虛弱。
“大哥!你怎麽能說這是沒有大礙呢?!那刺客的刀傷入胸口三寸,如果再深一點,可能真的要傷及性命了,嗚……!”
宇文延雲搶著爭辯了一句,就已經忍不住哭出聲來,她哭的很傷心很無助,若蘭聽的出來,她的哭是發自真心,在這個房間裏,可能隻有她一人相信,宇文明誌是真的受了重傷。
“小妹,你……你不要這麽說,你這麽說不是讓若蘭皇妃擔心嗎?你也看到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見自己的小妹哭泣,做大哥當然要安慰一番。不過他的話,從另一個方麵,已經把自己重傷的事情做實了。
“大哥,那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若蘭急切的問道,若蘭知道這場戲的主演,現在最希望他問出這一句。她也應該問出這一句。
“誰做的?這也是我最想要知道的呀!在這南山,還有誰真的敢對我們宇文家動手呢?!沒有,絕對沒有,所以唯一的可能就隻有他們壓根不是南山的人!”宇文明誌說出了他要說的話。他的話再明白不過,就是將整個南山的都排除了。
“這……,大哥你的意思是這是南山以外的人?!”若蘭已經能從宇文明誌的話裏感受到深深的惡意,因為在這個房間裏能稱得上是外人的,應該就隻有自己帶來的人。宇文明誌的話已經將自己和自己帶來的人全部包括在裏麵了。
“對,就是這樣,若蘭皇妃,你認得這個東西嗎?”宇文明誌說著已經拿出一塊像是腰牌的東西。之間腰牌上刻了兩個燙金的篆字“內衛”。
“這是……?!李督尉你上前看一下!”若蘭之前已經預想到,宇文明誌是要給她演一出戲。但是這個時候她卻發現這出戲,已經變得愈發不收控製,並且已經逐漸要把自己,和自己帶到南山的人全部都吞噬了。
“這是內衛的腰牌!明誌大哥這個怎麽會?!怎麽會落到你的手裏?”李永乾看著眼前的腰牌,無比詫異的問道。單純的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到一場處心積慮安排的陰謀當中了。
“你承認這是你們內衛的腰牌,就再好也沒有了,這是我在和那個刺客打鬥的時候,刺客掉落的。剛開始我還懷疑這個有假,但是我看到腰牌遇水顯現的麒麟紋,我就知道這並不是假的,剛才李督尉你也承認,這是你們內衛的腰牌。那問題就簡單了。李督尉現在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呀?”宇文明誌語氣瞬間改變,他說的每一個字就像是刀子,直插在李永乾的心裏,讓他沒有任何逃避,任何躲閃的可能。
“這……這不是我們內衛做的,我一直跟在若蘭皇妃的身邊,述賢弟可以作證的,我帶來的內衛都守在禮賓館,並沒有人員離崗呀!”對宇文明誌的懷疑,李永乾剛忙為自己辯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辯解。在宇文明誌的強大氣勢麵前,居然變得如此的軟弱無力。
“你也說了,你和述在一起保護若蘭皇妃,那你又怎麽能保證你帶來的那三千內衛,沒有人離崗呢?李督尉你說的話你自己也不能確信對吧。”李永乾氣勢上的削弱,被城府極深的宇文明誌當即就抓住了。並且說出一句讓他無可爭辯的話。
“明誌大哥,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們給您一個交代嗎?就僅僅憑著一塊腰牌,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有人竊取了我們內衛的腰牌,故意栽贓陷害呢?!”一直保持克製的若蘭,見如果再不說話,真就要將這莫須有的“黑鍋”背實了。實在忍不住終於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