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憐未老頭先白
聽到北冥文燁的聲音，林婉月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隻是在進門的時候，林婉月的動作有些輕慢，似乎知道裏麵有什麽事情等著自己似的。
屋內燃著上好的龍涎香，銀絲碳絲絲的燃燒著，偶爾發出“絲絲”的響聲，屋內很暖和也很安靜。
北冥文燁坐在書桌前，一身月白色的長袍，外麵套著銀白色的狐狸大氅，細長的手指裏拿著一本書，因為剛剛醒來，北冥文燁的身子還是消瘦的。但是那雙眼睛有了神采，抬頭看見林婉月進來後，將書放下，微微笑著。
北冥文燁的笑容就像是寒冬裏的暖日，每次看見北冥文燁的笑容，林婉月都覺得十分的溫暖與平和，這樣陽光幹淨的笑容隻有北冥文燁擁有吧，可是這樣的人，居然……
看見北冥文燁此時的樣子，林婉月頓時覺得眼眶有些發酸，那滿頭的銀發深深刺痛了林婉月的雙眼，這就是枯歿的後遺症麽？北冥文燁大好的年華，滿頭的白發，他心裏是不好受的吧。
不知怎麽的，林婉月突然想起《射雕英雄傳》裏瑛姑一夜白頭的情景，還有那悲傷婉轉的《四張機》“可憐未老頭先白”。
此時的北冥文燁安靜如斯，沒有抱怨沒有沮喪，就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
“對我來說，頭發的白與黑並不是那麽重要，你不用自責，將我從鬼門關拽了回來，我就很高興了。”北冥文燁說道。
林婉月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誰能忍受自己年紀輕輕就有一頭白發呢，明明知道北冥文燁是在安慰自己，林婉月也不想繼續矯情以免傷了北冥文燁的心。
“知道是誰下毒的麽？”林婉月轉移話題說道，隻是眼眶裏發澀的感覺依舊還是存在。
“如曦，你可知曉？”北冥文燁朱唇輕啟，吐出“如曦”兩字，臉上不見波瀾，但是眼睛裏似乎透著一絲狠厲，見林婉月目光望了過來，北冥文燁連忙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雙眸又變成平靜如水的樣子，北冥文燁不想在林婉月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另一麵。
在皇室傾軋了這麽多年，若北冥文燁隻是一個溫柔瀲灩的公子的話，早就被那些暗流殺害了，所以北冥文燁亦是有著自己的陰暗麵，遇見林婉月之後，北冥文燁發現了林婉月的美好，所以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呈現在林婉月麵前。
剛才說出如曦兩字，也是想起如曦對林婉月所做的事情，所以北冥文燁差一點兒就暴露出自己的另一麵了。
林婉月瞳孔一縮，說道：“自是認識，還有不淺的淵源呢？”
“這個女人不容小覷，可以與我的二弟沆瀣一氣，也是有些本事的。”
“是啊，從南疆到東皇再到北冥，她的觸角伸的如此之長，我懷疑如曦的背後還有其他人。”林婉月如實的說道，憑著如曦一個小小的女子，就可以攪動四國麽？不是林婉月看不起如曦，而是若沒有一個強大的組織，一個人是無法操縱這麽多事情的。
如曦的底牌究竟是什麽呢，林婉月心裏也是有些好奇，忍不住想要去東皇，與她攤牌較量一番。
“如曦買通了我的內侍，中毒之後我命人調查後知曉的，北冥的杏林高手被我找了個遍，沒想到除了隻是延緩我中毒的速度，但是並不能完全解毒，我不知曉夜闌去找你了。”北冥文燁目光溫柔，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給林婉月帶來一絲一毫的麻煩。
“若不是夜闌來找我，估計你早就見閻王去了，我的醫術你還不放心麽？”林婉月有些抗拒北冥文燁溫柔的目光，於是避開了北冥文燁的目光。
北冥文燁將目光收起：“這個女人有些本事，之前我就派人調查過她，南疆王中毒也與她有關，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我查出她似乎和端木家族有關。”
林婉月心中一怔，端木家族，那不是東皇前朝麽，端木氏為君暴力，導致東皇百姓民不聊生紛紛起義，最後端木氏被赫連氏推翻，赫連氏坐上了皇帝的寶座，據說端木氏沒有人了。
或許當時形勢複雜，逃出一兩個端木氏的人也難說，但是如曦究竟和端木氏有什麽關係呢？
或者如曦是端木家族的幸存者？後人？看不慣赫連氏奪了他們的江山，所以來報仇了？這些都需要暗中調查，雖然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蛛絲馬跡也許可以尋找到。
“如今東皇內閣一片混亂，赫連明華遲早被趕下龍椅，你早做打算才好。”北冥文燁說道。
林婉月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北冥文燁知曉自己的心思，東皇動亂赫連宸風回了東皇，林婉月心裏也惦記著赫連宸風，北冥文燁言外之意就是讓她多為自己打算打算。若是赫連明華下台，寧王造反一事也會隨著真相大白，赫連宸風正名之後，她這個掛名的寧王妃該如何做呢，是回到寧王府繼續做王妃還是逍遙自在的暢遊江湖呢？
一想到這些問題，林婉月突然感到心中一陣亂。
“世間之大，或許我翻翻藥典可以將你的頭發恢複如初。”林婉月岔開了話題，此時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不用如此，左右不過是外貌罷了。”北冥文燁笑意溫柔，像是暖春裏的一汪湖水。
“你如今身子還未完全複原，一會兒我擬個藥膳，你按時服用就好。”
“恩，好。”北冥文燁說道。
“對了，夜闌……”林婉月試著說道。
“我都知曉。”北冥文燁看了一眼窗外，自己的貼身暗衛背叛了自己，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北冥文燁都不想提起，既然夜闌已經死了，就當他是為忠而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