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請哥哥成全我
一個西洋棋棋盤隻有64個格子,隻能容納64個字。紫櫻就從一堆碎紙中撿出她需要的,然後重新擺在棋盤上,棋盤上的字陣一換再換。
這種溝通方法很麻煩,也很耗時間。但是我心中卻沒有任何的焦躁與不耐煩,我的心裏麵隻剩下悲戚與痛苦。
「哥哥,怎麽辦啊」
「這個東西,是戒不掉的吧」
「哥哥,你知道麽?長期吸食毒品的話,身體會很容易感染HIV的,到那個時候,我……」
“什麽屁的HIV!!”我一把將棋盤掀翻,死死地抱住了紫櫻,號叫道:“我,我用樹葉……什麽艾滋病都不用怕!”
“沒有用的。”紫櫻露出了蒼白的笑容,無力地道:“你這樣,反而是在縱容我(吸毒)。長此以往,我會拖累哥哥你,致使傾家蕩產……”
“沒關係,傾家蕩產我也養你!你別再什麽喪氣話了啊!”我用力摟著她嬌弱的身體,大喊起來。
而紫櫻聽到我的話後,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推開我,重新將棋盤擺好,然後再紙上寫出了又一串編碼。
我咬著嘴唇,在腦海中將編碼與漢字一一對應。
「就算哥哥你用樹葉能治療掉我的疾病,但你這樣縱容我吸毒,總有一我會因為吸食過量而暴斃,救都來不及救」
「沾上這種東西,我就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你知道這段時間裏,我已經吸食了多少阿芙蓉麽」
「這個毒癮……已經戒不掉了。我已經……沒有希望了」
寫到這裏,紫櫻放下筆。她直視著我的眼睛,忽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臉。
“哥哥,還記得嗎?”紫櫻開口著,眼神陷入到追憶之中,“你十二歲生日的時候,我向你表白了。”
“提那種事情做什麽。”我的語調中透露著無能為力。紫櫻得對,毒品這東西一旦染上就戒不掉了。就算我能用樹葉除掉她身體裏的隱疾,但她總有毒癮發作喪失理智的時候,總有因為過量吸毒而暴斃的時候。
想到這裏,我禁不住鼻頭發酸,眼角流出了淚水。
“我的後半輩子,已經是個未知數了。”紫櫻輕輕地抹掉我的眼淚,“唯一一個能支撐著我保持不崩潰的心靈支柱……那就是哥哥你了呀。”
“……”我咬著牙關,不知道能什麽。
“我對你的愛意,一點都沒有變淡哦。”紫櫻撫摸著我的臉,柔聲道,“哥哥,還記得我是因為什麽而愛上你的嗎?”
我點了點頭。
記得,當然記得。
怎麽可能會忘掉呢。
為什麽當初我得知鶯鶯筱筱遭到家暴時,心中暴怒不止。
原因,自然是在紫櫻身上。
紫櫻她,家在內蒙古。
在她四五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在外麵偷漢子,被發現後淨身出戶。紫櫻就由她那有暴力傾向的父親一手養大。
她的父親脾氣暴戾,動不動就會對紫櫻拳腳相向,尤其是他還酗酒,醉酒之後他打女兒就更沒有輕重分寸了,因此,時候的紫櫻身上滿是傷痕。
在我的母親還沒去世的時候,紫櫻一家就經常到我們家來做客。當然我用腳丫子想都知道,紫櫻的父親是對我母親動了意思,而且我那滿世界跑的父親經常不在家,就給了紫櫻父親可乘之機。不過也正因為紫櫻父親對我母親動了花花心思,我才能和紫櫻的關係如此之好。
我和紫櫻同歲,但我比她早一個月出生,她便要叫我哥哥。
我清楚她的父親總是打她,所以平日裏我就很關照紫櫻,有什麽好東西都會分給她。雖然時候的我也不是什麽好鳥,但我並沒有對長得可愛的紫櫻抱有什麽壞想法,畢竟她身上的傷實在是過於觸目驚心。
可以,我對紫櫻的關照,遠遠超過當時還處於嬰孩時期的陳燈。
過了幾年,在陳燈七歲、我年滿十歲的時候,母親因車禍去世了。紫櫻的父親直到那時候都沒有得手,遺憾惋惜之餘,氣急敗壞是免不了的。為此,他酗酒更重,更是每都將心中的不愉快化為拳頭加在紫櫻的身上。
我看紫櫻父親臨走前,情緒很不穩定。所以我們家在辦好葬禮之後,我因為實在掛念紫櫻,就讓我爹帶我們去了趟內蒙古。我爹把我們送到紫櫻家裏之後,接了個電話,火急火燎地離開了。我和陳燈就在紫櫻家暫時住了下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紫櫻的射箭和蒙古摔跤可都是她父親教她的,換言之,他打起人來可都是帶著殺氣的。眼睜睜地看著紫櫻父親毆打紫櫻,我和陳燈卻無能為力,畢竟戰鬥力差距實在太大。何況很多時候那老癟犢子喝多了之後,連我們兩個外人都打。我和燈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直到有一,紫櫻父親喝醉酒之後,嘴裏罵罵咧咧,似乎想把他那股沒得到女人的氣急敗壞之情,發泄到紫櫻的身上——他一拳把紫櫻打翻在地,粗暴地撕著紫櫻的衣服。
這個人竟然想奸汙自己年僅十歲的女兒!
老子忍不了了!!
我讓陳燈拿著手機躲在角落,然後我拎著紫櫻父親喝剩的啤酒瓶子就衝了過去,狠狠地朝紫櫻父親的下麵踢了一腳。
這下子紫櫻父親可就火了,也不管衣服被扒得僅剩一半的紫櫻,他轉過身就開始打我。
那差不多是我這輩子受過的最重的一次傷,真的就差點嗝屁了。
畢竟,在過程中我還有意繼續激怒他——用啤酒瓶子把他的鼻子砸出血,我要的就是讓他把我往死裏打。因為在我衝過來之前,我就囑咐陳燈將紫櫻父親毆打我的過程給錄下來。
後續情節就很簡單了。
紫櫻的父親,蓄意謀殺我。
我吞喝敵敵畏那件事,發生在我八歲的時候。時間過於久遠,難以取證。而且那件事隻不過是我自己犯蠢造成的事故而已,公安局裏自然也沒有備案。但同樣的,正因為難以取證沒有備案,我們製造偽證也相對容易許多。恰好那段時間紫櫻一家就來到龍陶市參加武術比賽,而且就寄居在我家。這樣一來,我們捏造一個陰謀論也並非難事。
動機是因為嫉恨我們家生了兩個男孩,而他們家卻隻生了女孩,沒辦法傳遞香火,所以他因妒而動了殺念,想要將我們家的兩個男孩除掉。這是一種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的扭曲心理。
他在我的水杯裏倒上敵敵畏,想要毒死我,然而我卻因為洗胃保住了一命。而這次我去內蒙古,他就想趁著我在他的地盤上,想把我打死殺人埋屍。
我那不靠譜的父親,也難得地派上了一次用場。父親因為常年在世界各地進行所謂的考古工作,所以他有著一個極其巨大而又極其奇怪的人際關係網。
我爹的朋友做偽證做得很漂亮。他按照我的意思,將紫櫻的父親告上法庭,成功地把紫櫻的父親送進了大牢裏,一判就是二十年。又讓有交情的熟人運用司法手段,取得了紫櫻的撫養權。自那以後,紫櫻就住在了我家房子裏。而且因為這起事件,讓本身就對我抱有強烈好感的紫櫻徹底愛上了我。她在我十二歲時向我表白,但我以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為由拒絕了她。
為什麽我會拒絕呢?
這孩子……想必是為了與我親近吧。
在我麵前表現的像個受虐狂一樣,不斷地撕裂著自己的心傷。到底是為了讓自己銘記對我的喜歡,還是想讓我回憶起對她的同情憐憫,將這份同情當做愛情來看待。
相處了這麽多年,我怎麽可能不喜歡她啊。
雖有血緣關係,但是我們兩個是血緣相當淡薄的遠親了。就算是真的在地球結婚,也是完全合法的。
但是啊……
我不忍心看著她這樣揭自己的瘡疤啊。
想靠著被我粗暴對待來鞏固對我的愛意,這種事情,我看不下去。
一方麵,我想讓紫櫻離我遠一點,不要再往自己的傷口上撒鹽,另一方麵,我又不想讓她投入到其他男人的懷抱裏。
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紫櫻正摟著我的脖子,深情地和我接吻。我沒有反抗,隻是靜靜地感受紫櫻的氣息。
許久之後,她鬆開了我,緩緩開口。
“我的時間,可能不會太多了。”
是啊。
癮症發作的話,就會完完全全地失去理智。
什麽愛。
什麽恨。
什麽自尊。
什麽人格。
毒癮會把一切都摧毀掉。
“所以……哥哥……”紫櫻的眼睛裏漸漸浮出水汽,輕語道:“……請你,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