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唯有執愛人之手
李昭平坐在逍遙椅上，手裏拿著一卷書，餘光瞥了一眼李隆，肅然問：“你非連千羽不娶，倒是說說她有什麽好的？你喜歡她什麽？”
李隆怔了下，他就是喜歡連千羽這個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父皇對母後堅貞不渝，當懂兒臣的心意。兒臣此生隻願娶千羽為妻，望父皇成全！”李隆跪在地上，磕得額頭都破了。
“行了，你先起來吧。”李昭平苦思冥想對策。
“父皇若是不允，兒子不起！”李隆紅腫著雙眼。
“朕也沒說不允啊，快起來，你這樣子要是被你母後看到了，又要氣你不成大器！”李昭平瞥了李隆一眼，強勢把他扶了起來。
李隆心中不服氣地道：“兒臣聽說，父皇以前也是跪求過先皇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昭平眼珠子瞪圓了：“所以當時先皇和你母後都說朕沒有帝王風範，沒出息啊！”
李隆可憐巴巴地望著李昭平，這麽英明神武的父皇竟然被嫌棄過？聽父皇的語氣，好像是支持他的，李隆迫切道：“唯有父皇能說服母後改變心意啊。”
“行了，你也得給父皇一點時間吧，別催得這麽緊！”李昭平伸出手指戳了下李隆的額頭，這小子的倔強勁兒跟當年的他是一模一樣。
“父皇可知，母後為何不應我與千羽兩情相悅？”李隆問出心中困惑。他與連千羽從小就被大家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可為何長大後反倒是被母後強烈反對。
“以後你自會明白的，你母後這樣做，是為了你，為了蜀國。”李昭平眉宇間憂愁濃烈。
李昭平渴望自己與連玨這一對君臣能永遠和睦下去，他需要連玨，惠帝需要丞相，蜀國需要這個治國奇才……
李隆也陷入了深思，母後是喜歡千羽的，那她的反對隻可能是因為一個人，那就是丞相。千羽是丞相的女兒，所以母後才不允。在李隆看來，丞相勞苦功高，為蜀國立下汗馬功勞，母後沒有理由排斥丞相啊，除非是不可抗拒的緣由！
“朕會找個機會，和你母後好好說，你先回東宮去，別再惹事啊！”李昭平囑咐道。
“父皇是答應了麽！”李隆不禁狂喜，“是，兒臣絕不惹母後生氣！”
李昭平看到兒子這股為情執著的勁兒跟當年的他一模一樣，怎忍心拆散這對有情的孩子。
……
今夜的月色很美，朦朧星光，初秋圓月夜，習習涼風。
李昭平執著白起寧的手，兩人在禦花園散步，園子裏開了不少冷豔的百合花、月季花。白起寧心緒淩亂，與太子冷戰快僵持三個月了，她放了話，若李隆不肯聽從父母之命，就不得踏入乾寧宮。
“你們都下去吧，朕想和皇後單獨走走。”李昭平對身後的宮人道，隨手接過張路手上的一盞燈籠。
“天色晚了，皇上也累了，該早些歇息。”白起寧輕柔道。
“朕就想和皇後這麽走走。”李昭平暖暖而笑，皎潔的月光下，笑容依舊是明媚的。
白起寧不再推說，既然皇上有這麽好的興致，那她就陪他走走也好。
李昭平左手提著紅燈籠，右手牽著白起寧的手，兩人從花園緩緩走向水池邊兒。
“朕與皇後的幸福來之不易，甚感珍惜。皇後還記得二十年前麽……”
“皇上為何如此感慨？”
二十年前？白起寧思緒飄忽到很久之前，那個時候，她為蜀國第一女相，仕途讓羨煞所有人，可卻是她最辛苦最無助的日子。她有太多事情要做，日日操勞不完的政務，她不敢也不願停下來，因為一停下來她就會痛苦，會想到和李昭平沒有未來。
“皇後那時是丞相，拒絕了朕的求婚……朕說不管天下人怎麽想，都一定會等你。”李昭平微微而笑。
“是啊，所有人都反對我們，皇上卻從來不肯放棄。”白起寧眸光微閃，所以才有了現在。
“先帝有他的顧慮，可朕和皇後情比金堅，都沒有錯。”李昭平握緊白起寧的手，“起寧，朕很慶幸當初的堅持。”
“好好的，皇上怎麽會提這個。”白起寧擰了擰眉，他是要告訴她，李隆和連千羽這兩個孩子的感情沒有錯麽？
李昭平停下了步子，將宮燈輕輕放置在地上，雙手搭在白起寧的肩上：“將來種種是千變萬化的，我們何須因顧慮而眼下為難？”
白起寧凝重的目光對視上李昭平，語氣略微僵硬：“所以皇上究竟想說什麽？我不該為難隆兒，讓他如常所願娶到心愛的女子？我提醒過皇上，丞相權柄滔天，今後再做了國丈更是如日中天，皇上大限之後，連玨若還好好的，誰能牽製他？！”
她的聲音雖強勢，卻無底氣，其實在心底裏白起寧又何嚐不希望隆兒能和喜歡的姑娘在一起，做母後又怎忍心故意刁難。
“朕相信丞相不會成為第二個獨孤靳尤……”李昭平道。
“先皇也是很信任獨孤家的，才死於獨孤之手。”白起寧別過臉去。
“可朕不是先皇，起寧，你不相信丞相，也該相信朕！”李昭平用不容置疑的目光望著她。
“可是……”白起寧心中有萬般猜測，那些也不過是揣測，沒有真憑實據。
李昭平雙臂一攬，將白起寧擁入懷裏：“朕希望多年後，隆兒也能執愛人之手，就像我們這樣。唯有如此，他才是快樂的，不枉過此生！”
隻有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才是快樂的，活著也才有意義。白起寧目光微斂，還沒開口，又聽他的聲音響起：“起寧，成全隆兒的真心吧！他和千羽，很般配。”
白起寧濕潤了雙眼，喉嚨像是被哽住了似得，再也說不出話來。她沒有辦法再鐵石心腸地毀掉兒子的幸福，她不是個冷酷無情的女人。
這場母子的衝突冷戰，最終以皇後讓步妥協告終，白起寧同意指定丞相之女連千羽為太子妃。
除了白起寧暗暗擔憂之外，一切似乎皆大歡喜，很快選定了良辰吉日，太子與太子妃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