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雷雨之夜
白起寧臉上洋溢著輕柔的笑意：“可皇上也覺得這的確是出兵楚國的好時機，所以皇上才會煩惱。三年前，楚逸遊說四國合縱攻蜀，險些置蜀於危境，皇上為此事耿耿於懷。”
“起寧，朕豈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你以為朕想報複楚逸嗎？”李昭平肅然道，“朕隻是覺得，丞相的一再堅持有他的道理。如今以蜀國之力，要攻打楚國最為有把握。”
“可是蜀國要攻打楚國，就必須向梁國借道。蜀、楚雖接壤，可山險重重不宜近攻。這也就是為何百餘年來，蜀國與楚國交好，從未有過爭端的原因。”白起寧道。
“不錯，丞相的意思，就是連橫梁國，一起攻打楚國。”李昭平猶豫不決，總覺得如今不宜開戰，所以想聽聽白起寧的意見，“皇後以為如何？”
“出兵交戰，乃是國之大計，皇上因與重臣們商議，也聽聽大將軍的意見，再做決意不遲？”白起寧並未正麵回答李昭平的話。
李昭平握住拍了拍白起寧的手背：“朕想聽聽皇後的意思。”
“既然皇上問起來了，我也就說想法，若是說得不對，皇上也不必放在心上。蜀國向來不主動向別國宣戰，還是靜待時機吧。蜀國若想對楚國出兵，別忘了，齊、晉非弱國，他們對蜀國虎視眈眈。”白起寧道。
“不瞞皇後，朕也是這麽想的，蜀國若主動出兵楚國，楚必定會像他國求救，他們懼怕蜀國變強就一定會救楚國，那到時候我們的境地也就尷尬了。”李昭平認為沒有絕對得利的把握，貿然出兵隻會是得不償失。
上一刻李昭平還仍舊猶豫不定，在聽了白起寧的話後，便有了決定，打消了出兵楚國的念頭。
白起寧聽聞楚國的變故，不免有些為楚逸擔憂，楚逸想要一力支撐起楚國，必定要付出很大的心血吧。作為朋友，白起寧幫不了他，甚至隻能站在他的對立麵。
……
在雷雨交加的這個夜晚，楚璋感到心口無比煩悶，他自知大限不遠了，立太子之事不能再拖下去。
“去，把靖王和丞相叫來，朕有話說。”楚璋虛弱地對宮人道。他決意今夜就當著楚逸與丞相的麵，讓禦史寫下立皇長子為太子的詔書。
麗妃聽說楚璋深夜急召重臣，覺得事有蹊蹺，便先一步來到楚璋的麵前，勸皇上有什麽要事明天再說，今夜太晚了，先好好歇著。
“朕的身體自個兒知道，怕是撐不了幾天了，該把這個皇位交出去了。”楚璋遲遲未立長子為儲君，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楚璋非常迷戀皇位，擔心立下太子會對他的皇位有所覬覦。
因為楚璋曾為太子的時候，就無比惦記著那至高龍座，甚至盼著父皇早日歸天，他便能成為一國之君。所以楚璋答應麗妃，她若生下皇子便立為太子，不單單是因寵愛麗妃，還有太子年幼，他便不用擔心太子對皇位的癡迷。
麗妃聽說楚璋急於要立太子，心口一緊，極力收斂起情緒，佯裝平和問：“皇上是打算立哪個皇子為太子？”
“唯有楚獻能擔大任，他十六歲了，聰慧機敏，做事也算沉穩。”楚璋緩緩道，其他皇子年紀還小，也看不出什麽來，理應立長子為儲君。
麗妃聽了這話，如同冰水潑了一身，僵了身體，若是楚璋立了長子，那她豈不是再沒有機會了嗎？
不，不行，她怎麽甘心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麗妃壯了壯膽，讓宮人們退下，說是皇上累了，需好好休息，不許任何人打擾。
“皇上，臣妾有個不請之求，請皇上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答應臣妾的請求。”麗妃眼中閃爍著淚花，坐到床榻邊兒上，雙手輕輕握住楚璋的手。
“愛妃，你怎麽哭了？有什麽請求，愛妃開口，朕一定會答應的。”楚璋忙道，想來自己也為麗妃做不了什麽，他也給麗妃安排了後路，所以答應了六皇子過繼給麗妃。
“皇上，立瑛兒為太子吧！臣妾對瑛兒視如己出，瑛兒也非常孝順皇上，臣妾希望皇上改變心意，讓瑛兒做太子。”麗妃懇求道，到了這個節骨眼，她也必須硬著頭皮懇求，為自己爭取機會。
楚璋怔了下，明白了麗妃的心思，麵露為難之色：“愛妃啊，瑛兒年幼，又不聰慧。讓他做未來的皇帝，隻會害了他，他隻合適做個親王。”
麗妃的請求遭受了楚璋的拒絕，麗妃頓時心口一涼，淚如雨下：“皇上不是說愛臣妾，無論臣妾提什麽要求，皇上都會答應嗎？”
楚璋深深歎了口氣，除了這件事，麗妃的其他要求，他的確會盡量滿足。見麗妃滿眼失落，楚璋又安慰道：“朕已經想好了，封瑛兒為英王，給他封地。朕去世之後，留下遺詔，你為英太後。朕知道，愛妃想做皇後，做不了皇後，朕許你太後之名。”
“臣妾在宮中伺候皇上好些年了，皇上就不能為了臣妾……讓六皇子做太子嗎？”麗妃哭著哀求，以前隻要她流淚撒嬌，楚璋都會對她千依百順。
可立儲之事關係國之命脈，楚璋再寵愛麗妃，不至於糊塗到拿這事兒戲：“愛妃，別的事都行，唯獨這件事朕心意已決，不會再變了。”
楚璋語氣堅決，閉上眼扭過頭去。麗妃悲痛高聲道：“皇上，你怎能對臣妾如此狠心絕情啊！那皇長子的母後敬妃與臣妾素來不和，她的兒子要是當了皇上，她一定不會善待臣妾的啊！臣妾到時候，隻有死路一條，皇上……”
“愛妃啊，朕不能因你幾句話，就把楚國的江山交給一個什麽不懂的孩子。別說了，你下去吧。”楚璋沉色道，隻覺得麗妃的哭聲令起心口更加煩悶。
“皇上！你這是要逼死臣妾不成嗎？”麗妃手裏的錦帕拭去臉上的眼淚，語氣變得冷冽，“這些年來，臣妾盡心盡力伺候皇上，皇上連條活路都不給，著實讓臣妾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