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勸釋兵權
白戩帶著楊琉璃到了書房單獨會見,白戩關上門,示意侍衛任何人不準打擾。
“小姨。”白戩喚了一聲,聲音有些顫抖,屈身而拜,“不,是婉儀夫人,臣見過婉儀夫人。”
一聲婉儀夫人,楊琉璃眼眶泛紅,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酸楚。仿佛,他們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麵了。
“戩兒不必拘禮,現在沒有外人,我也是喬裝出宮來找你的。”楊琉璃眸子黯然,現在沒有時間讓他們想那些傷心過往,白家還處於危機之中,姐姐和起寧還被獨孤皇後軟禁著。
白戩在楊琉璃口中得知娘親和二妹被軟禁一事,目光閃過淩厲,握緊了拳頭:“他們,欺人太甚!”
“戩兒,他是君,他再多不適,你也不能心懷恨意。”楊琉璃忙勸道,“我來這兒,正是擔心你會被憤怒衝暈了頭腦,劍走偏鋒。”
“小姨如今是婉儀夫人,是皇上的女人,所以事事都要以皇上為重。”白戩嘴角蕩起一絲冷凝。
“戩兒!”楊琉璃走到白戩的麵前,嗬斥道,“你說的什麽胡話!”
小姨很少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訓斥他,白戩也自知一時情急,說錯了話:“是我唐突了,婉儀夫人見諒。”
“我是擔心,大將軍和你血氣方剛,一步走錯,而步步錯,難以回頭啊!”楊琉璃蹙眉道,“皇上其實並不算特別狠心的人,戩兒勸大將軍交出兵權,皇上不會為難白家。但凡大將軍有一絲猶豫,姐姐和起寧,還有大將軍府所有人可能都會沒命!”
“小姨,你看輕了我,也看輕了父親!白家一門忠烈,身為蜀國將領,從來沒有半點不軌之心。”白戩正色道,“就算李崇昱要殺白家滿門,父親大人和我,也是不可能造反的。”
楊琉璃滿眼心疼地凝視著白戩:“不,戩兒,我沒有懷疑過什麽……小姨隻是很擔心,擔心你們的安危。”
白戩淡淡一笑,冰冷的語氣多了一絲溫柔:“小姨,你該回宮了,若是被人看到你私自出宮,可就麻煩了。我明日就會啟程去邊關,在宮中,勞煩小姨多多照顧娘親和起寧。皇上暫時不會動她們,她們是安全的。”
楊琉璃點了點頭,她將宮中的消息送到,該說的話都說了,也是該走了。
“戩兒,好好照顧自己。”千言萬語,楊琉璃都說不出口,她眼前高大威猛的戩兒,是八公主的夫君,輪不著她來關心。
“小姨也是,珍重。”白戩露出動人的笑容,他很少笑得這般燦爛迷人。
兩束目光再次相撞,依舊是無語凝噎。
楊琉璃走了,白戩還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臉上的笑容早就煙消雲散,一滴淚從麵頰畫過,落在了地上。心口一陣揪心的痛蔓延開來,白戩退了一步,險些沒能站穩身。
……
翌日,白戩準備妥當之後,便與連玨一同啟程去邊關。
而白戩剛剛動身離開蓉城後,接到皇上密詔,榮國公就調動侍衛包圍了大將軍府,將府中所有人囚禁,不準出入。
李昭平得知父皇這一係列的舉動,擔心白家安危,入宮請求麵聖,闡明要害利益,請皇上千萬勿信小人讒言,將蜀國置於大困境中。
“皇上容稟,白崛大將軍得知皇上心意之後,自當會交出兵權,絕無貪戀之心。”李昭平跪拜道,“蜀國正是用人之際,皇上也一再表示求賢若渴。大將軍是功臣,皇上身為明君,萬萬不能錯殺功臣,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隻要白崛並無二心,朕自然不會對他怎樣。”李崇昱示意隻有計較,他拍了拍李昭平的肩膀,“起來吧,別跪著呢。朕雖然算不上你口中的明君,也分得清是非對錯。”
白崛在三軍之中聲望過高,李崇昱雖擔心大將功高蓋主不敢用白崛,可還是很看重白起寧、白戩等人。
“皇上宅心仁厚,明辨是非,可是兒臣擔心……有些人借皇上之名,做出些難以挽回的事情來。”李昭平憂心榮國公會私下對白家出手,“請皇上恩準,把白家暫時交給兒臣,兒臣以性命做保,絕對不會出任何亂子。”
李崇昱略有猶豫,原本並不信任李昭平,而四公主李長樂每次見到父皇,都會給李崇昱洗腦,李昭平是父皇的心脈,父子親情骨肉連心,比榮國公那些外臣值得信任。
“好吧,這件事就依你的意思去做。”李崇昱鬆了口,答應李昭平所請。
“多謝皇上,兒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李昭平唏噓,心中大石落下。
“說吧。”說到底李崇昱與長子即便以前多有隔閡,但這個父皇一直是欣賞李昭平之才能的。
“兒臣將楊夫人和白起寧,從青鸞殿送回大將軍府,一並看守。”李昭平道,“她們被強留在宮中,不合禮法,怕是會被朝臣非議。”
“一並準奏。”李崇昱應聲,看出李昭平對白起寧有些情誼,送個人情給他。
“多謝父皇!”李昭平臉上露出微微笑意。
……
白戩、連玨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先一步抵達邊關,而皇上的聖旨以及賞賜還在途中,尚有幾日才能到邊城。
白崛得知朝中形勢後,萬念俱灰,歎息不已,白戩與連玨皆勸他遂了皇上的心意,交出兵權,實乃上策。
“哈哈哈,當日薛相被砍頭時,我白崛就想過自己的下場。我應當高興啊,我還有機會得以善終,比薛相的下場好太多。”白崛不怒不惱,反而是放聲大笑。
連玨不再多語,他從白崛的臉上看出來的隻有一句話形容,哀大莫過於心死。
“父親大人,戎馬一生,已為蜀國鞠躬盡瘁。從今以後卸下兵權,混個閑差,何樂而不為?”白戩違心勸道,知道父親心裏難受,他的心裏又何嚐甘心。
“混個閑差?”白崛笑著搖了搖頭,那些名頭對他而言再無意義,“戩兒啊,這些年為父奔波沙場,滿身是傷,隻想在家中好好養傷。”
白崛轉過身去,眼眶泛紅,坐在書桌前,提起毛筆,手不停在哆嗦。他寫下了書信,稱病辭去大將軍一職,主動交出兵權,隻望能在家中陪伴夫人,安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