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而是故作不懂
白起寧撫著頭，一想到昨日早上那些畫麵，曆曆在目，就忍不住頭疼：“我，我有些不適，先回房間睡了。”
“可這飯菜，你還沒吃上幾口。”李昭平想伸手抓住她，可她前先一步走開。
“現在吃不下。昭惠王，勞煩你準備下明日清晨見無止大師，我……我先回房。”白起寧隻覺得頭疼欲裂難忍，匆匆離開。
她一定有事瞞著他，明明洗漱後剛睡了兩個時辰才起床，怎麽會又想睡？李昭平想追去問個明白，可又意識到，她可能是刻意躲著他。
既然她現在不想見他，他又何必執著逼迫，念及此，李昭平便沒有再追去。
回到房間後，白起寧坐在榻上，緊緊閉眼，強迫自己不去再想那些淩亂的畫麵。
椅子上還搭在那件黑色袍子，是她醒來後，裹住她身體的外袍，是他的外衣。
她當時中了藥，如果不是他趕來相救，後果不堪設想……可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惠遠小和尚的聲音：“白大人在裏麵嗎？”
白起寧緩緩睜眼，走過去開了門：“小師父，你有何事找我？”
“是江雲公子，明日就要離開佛山，說是有幾句話想與白大人單獨聊聊，不知大人可否有願意？”惠遠和尚雙手合十作揖道。
“他在哪兒？”白起寧想到沒有想變答應了，這是在佛山上的十多天來，江雲第二次主動約見他。
也許明日一過，她與他就不會有再見的機會，所以她必須去，把有些事弄個明白。
月色如水，惠遠師父帶白起寧走向後山的竹林中，作揖欠身道：“白大人，江雲公子就在前麵，小僧還有別的事兒，就不奉陪了。”
“好。”白起寧點了點頭，惠遠和尚回身離開。
白起寧繼續前行，在點點星光照耀的竹林中，看到了一身飄逸白衣的影子，江雲就在那兒。
江雲喜歡穿淺色的衣服，而那個麵具男子卻隻穿黑色的衣服，白起寧的步子停在他的後方。
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凝視著江雲的背影，似乎卻發現，江雲的氣質，與那麵具黑袍男子的氣質是不一樣的。
江雲知道她來了，轉過了身，淡漠寧靜的目光看向白起寧。
白起寧來到這兒，目的隻是想證實，江雲是不是那個男人，她繼續走近他。
“我摘下了他的麵具，看到的臉，應該就是你。”在三尺之外，白起寧停下了腳步，“如果不是你，你為何要約我來此？”
他輕輕看著她，長發披肩，瀟灑俊逸，骨子裏透著無與倫比的冰清傲骨。他大概是這天底下，最與世無爭，最不會卑躬屈膝的男人。
“你真是個很奇怪的女人，一見麵又說起那些，我聽不懂的話。而你和我之間，似乎根本無法溝通。”江雲悠悠道，“我真是不懂女人的心裏，究竟在糾結些什麽。”
“你不是不懂，而是故作不懂。”白起寧語氣冷淡，“我對你也沒有興趣，所以你不用想著那些拒絕別的女人方式，來拒絕我。我隻是想知道一個事實罷了。”
有句話白起寧沒有說出口，是不想傷了他，大概就是他這種天性善良卻感情涼薄的人，才會傷到身邊那些愛過他的女人。
“一念離真，皆為妄想。有些事情已然過往，真真假假有那麽重要嗎？”江雲緩緩道，“如果你還執著於，要把我當成別的男人，我無話可說。”
“難道盜聖江雲沒有聽過一句話：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白起寧目光嚴峻，“很多事情本來很簡單，卻被人詮釋得複雜了而已。”
她的眸子尤為明亮，燦若星辰，江雲對視上她的雙眼，已經很久沒有這麽仔細凝注過一個女人好看的眼睛。
這一刻，江雲甚至在想，也許多年後再看到這雙澄澈迷人的雙眼時，他依舊會心弦怦然。
今夜的圓月，特別清亮，空氣中飄溢這竹葉氣息的芬芳。
星辰閃爍的夜空下，一陣涼風襲來，江雲眼前的這個女人，顯得特別颯爽英美，不是傾國傾城，勝似傾國傾城。
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炙熱，燦若火色玫瑰，有些太過刺眼，白起寧微微凝眉，收回了與他對視的視線。
“你找我來，究竟有何事？”白起寧嘴角蕩起一抹冷凝，“該不會是因為，昨天中午，我闖入你的臥房，撞破你和女人的奸情。不管你如何生性風流，天香居畢竟是佛山聖地，你在房中做那樣的事，有失體統吧。”
“其實今夜我找你，僅僅是想提醒你，盡快離開佛山。在回蓉城的路上，千萬小心，一定會有人對你不利。”江雲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眼中卻一閃而過的是擔心。
“你怎麽知道，有人對我不利？”白起寧冷傲挑眉，“一個不肯坦誠相待的人，我不會把他當做朋友。今夜之後，便是後會無期。”
聽到白起寧這話，江雲忽然捂住心口，咳嗽了幾聲，臉色略顯蒼白。
“你怎麽了？受傷了？”同為習武之人的白起寧看出了端倪。
江雲咳完這一陣，冷冷抽了口氣，微微動了動嘴唇，像是有話要說，可終究沒有開口。
“你我之間，也沒有什麽再說的話了。”江雲丟下這話，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語氣變得溫柔，“你是個比我想象中強大的女子，你所努力想要得到的東西，會實現的。”
白起寧怔住了，沒想到他淡淡的微笑會那麽明媚耀人，也沒想到他會語氣溫柔對她說這麽一句話。
在她的眼簾中，他的背影逐漸消失。
她和別的普通人都一樣，在芸芸眾生中成長，而這個男人卻不像是個人。平凡的人入不了他的眼，他也融入不了別人的世界。
白起寧曾以為，這是見到他的最後一眼，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看到他了。在他的影子徹底消失在眼中時，她的心裏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但冥冥之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她的心裏閃爍，告訴她，他們還會再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