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道別
“進來。”
聽到聲音,吟安才推開房門,進屋後一眼便能看到段千山倚在床上,手邊拿著一些書信,看樣子是在忙藏閣的公務。
“先喝藥吧,”吟安端著藥走到床邊,在看到那一堆公文的時候,眉頭不禁皺起。
之前看他好像很悠閑的樣子,沒想到忙起來卻是這般沒日沒夜的,自他醒來以後,有空便開始處理穆百接連送來的公文。
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段千山不由皺了皺眉頭,目光落在吟安遞過來的那碗黑乎乎的藥上,倒像是在看仇人似的。
“良藥苦口,喝了藥你的身體才能快點好起來,”吟安自然是知道他討厭喝藥的,以前還以為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沒想到卻是極怕吃苦的東西。
“這裏有些玫瑰幹,你喝完藥吃一點就不苦了,來,把藥喝了。”
穆百一腳踏進屋子的時候,便聽見吟安用哄小孩的語氣在勸段千山喝藥,而那個小孩......呃,他家主子露出了滿臉抗拒的神色,但最終還是把那藥給喝了。
“給,”見他喝完藥,吟安拿了一塊玫瑰幹遞給他。
段千山垂眸看了看,就著她的手就去吃。
手指突然被什麽微涼的東西碰到,吟安的手輕微抖了抖,而後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主子,”見段千山喝完藥,穆百才慢慢走了進來。
“都準備好了?”段千山的眉頭微微皺起,這藥,似乎一日比一日苦了。
“是,東西都準備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出發,”穆百回道。
“出發?要去哪裏?”正要離開的吟安聽到這句,停下腳步來問道。
“哦,與大金國簽訂正式協約的時間就在十日後,到時候主子要親自到場才行,”穆百解釋道,怕吟安不懂這些,還特意又補了句,“大金是上明國的鄰國,這幾年總是派兵騷擾上明國邊境的百姓,今年年中被朝廷派兵收拾了一頓,提出要簽訂兩國盟約的建議,所以皇上就派主子負責這件事。”
吟安聞言沉默了,與大金國簽訂盟約的事之前便聽他們說過,想來也是十分重要的事,可是段千山的身子還沒有好全呢,這會兒上路要是影響到他的傷勢怎麽辦?
“怎麽?不想跟本座去?”段千山將吟安的猶豫看在眼裏。
“不是,我是......”擔心你。
話到嘴邊,吟安還是收住了,轉而說道:“我想跟於泊他們道個別可以嗎?”
看著吟安小心翼翼請求的眼神,段千山眸色深了深,轉過頭繼續看手中的書信,丟了一句“隨便你”出來。
“那我現在就去,”說著,吟安端著藥碗離開了。
“穆百,”段千山看著吟安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突然說了句,“把東西搬上馬車,下午就走。”
“啊?主子你不是說明天走的嗎?”穆百不明白自家主子為何會突然變卦,這種事以往沒有發生過的。
“此去大金還有不短的路程,若是路上出點什麽意外耽誤了行程,導致本座不能及時到達大金與大金王麵談,兩國締結盟約就此破裂的罪名,你擔得起?”段千山輕輕瞥了穆百一眼。
穆百......
的確是擔不起,那改日程就改日程嘛,幹嘛要這麽嚇唬他,而且當初是誰在快要到大金的時候突然轉了方向到這興汮縣來的?要是不來這裏,他們早就到大金了好不好。
不過,想歸想,這些話他是決計不敢說出來的,領了命令後立馬就下去準備了。
......
“什麽?你要走?”司徒珩聽到這個消息,急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相比之下,一旁坐著的於泊和華風便顯得淡定許多。
“不會吧?難道你們都知道了?”猜想可能是這個原因,司徒珩立馬耷拉著腦袋坐了下來。
“大概猜到了,”華風開口道:“吟安那位朋友,想來是特意來找她回去的。”
聽到這句,司徒珩便知道‘那位朋友’是誰了,除了那位傳說中的藏閣閣主外不作他想。
“話說,吟安,你和那位段閣主到底是什麽關係啊?”司徒珩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難不成你是他偷偷養在外麵的情人中的一個?”
吟安沒忍住唇角的抽搐,“你又知道他養了很多情人?”
“哎呀,這些都是江湖上的人傳的,你看他,有權有勢,又不好賭博玩樂,那肯定就是重色之人了,”司徒珩說得頭頭是道。
吟安:“你覺得他長的如何?”
司徒珩愣了一下,不知道吟安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但還是很誠實地說:“氣質非凡,驚為天人。”
吟安:“那你覺得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
司徒珩:“那還用問,自然是長得天姿國色,傾國傾城的美女了。”
吟安:“那你覺得這長得天姿國色傾國傾城的美女是大白菜嗎?滿大街都能找到?”
還養一堆情人,有本事你養啊。
司徒珩......
為什麽他能從這句話中聽出濃濃的鄙視和不滿呢。
“所以你真的不是他的情人?”頓了一下,司徒珩又問了一句。
吟安......
好想拍死他怎麽辦?
於泊在一旁看著,沒忍住便笑了,抬頭見正對上華風的看過來的眼神,頗為不自在地轉開了。
司徒珩似乎沒有察覺到吟安已經想對他動手的心思,接著說道:“看你也不像是在藏閣裏做事的人啊,而且那個段閣主還專門跑到這興汮縣來找你,你現在又要跟他一起走,你們之前難道真的沒有什麽關係?”
吟安眼神閃了閃,說道:“有啊。”
“什麽什麽?”司徒珩瞬間興奮起來,連於泊和華風也是頗為好奇地朝她看了過來。
吟安:“給他當畜生的關係。”
司徒珩......
於泊......
華風......
見他們呆住,吟安也懶得解釋,去給他做牛做馬,不就是當‘畜生’的意思麽。
“行了,這可是最後一頓了,別說些有的沒的,”吟安抬手給每人斟了杯酒。
“你以後都不回來了嗎?”聽到這句,司徒珩似乎才想起吟安今天是來跟他們告別的。
“人生無常,我也不能肯定我還能不能再回來,”吟安淺笑著,“來,這第一杯,敬我們相識。”
其他三人紛紛拿起酒杯,碰杯之後便是一飲而盡。
司徒珩拿過酒壺給每人重新倒滿,“這第二杯,敬我們各自珍重。”
喝完了第二杯,司徒珩又給每個人滿上,“這第三杯,敬我們日後有緣再見。”
三杯落肚,四人皆有些沉默下來。
“不用把氣氛搞得這麽凝重吧,我們又不是生離死別對不對,”吟安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再說了,就算是辦個葬禮也要敲鑼打鼓對不對。”
三人......
這比喻實在是好有違和感。
不過經她這麽一說,氣氛倒真是緩和了一些。
吃過飯後,在酒樓門口與他們作別,吟安踏上了與段千山一同前去大金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