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出事
走出街巷,司徒珩還一直沉浸在剛才聽到的事情中,思緒卻是突然被一陣吵鬧的聲音打斷。
那是他家店鋪所在的方向,這麽多人,難道是發生什麽事了?
撥開人群,司徒珩一眼看到了店鋪門前混亂的狀態。
一個穿著錦衣的肥胖男子叉腰站在一旁,指使著幾個看樣子是小廝的人與店鋪的夥計扭打在一起,原本整整齊齊的店鋪被砸得七零八落,架子上的珍貴玉器也全都落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住手,”司徒珩大喊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打累了的原因,雙方的人倒真的是同時收了手。
“小少爺,你可算是來了,”年過半百的掌櫃從店鋪裏衝了出來,一把拉住司徒珩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著司徒珩說道:“小少爺,你快叫人把他們抓起來啊,店鋪裏的玉器都被他們給糟蹋了呀,那可都是你爺爺的心血啊。”
“是你?”司徒珩轉身去看那個滿臉肥肉的錦衣男子,卻是他之前有過過節的黃東琪。
“沒錯,就是本少爺,你們玉緣軒賣假玉,本少爺是來討回公道的,”黃東琪指著地上那塊被砸下來的招牌道:“今天你們玉緣軒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那我們就官場上見。”
聽到見官,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司徒珩見黃東琪不似說假話,便轉身去問掌櫃的,“金叔,他說的假玉是怎麽回事?”
“這個......小少爺,那塊玉佩原本不是玉緣軒的,也不是從玉緣軒賣出去的,”被稱為金叔的掌櫃一臉猶豫地道。
“你這老頭簡直是胡說八道,這玉佩上麵明明刻著玉緣軒的標識,還敢說這玉佩不是你們玉緣軒的,你當我們大家是傻子不成,”黃東琪將懷中的玉佩摸了出來,拿給四周圍觀的百姓看。
“沒錯,是玉緣軒的標識沒錯。”
“是啊,跟那塊牌匾上刻著的一模一樣呢。”
“這麽說,真的是玉緣軒以次充好,在賣假玉?”
......
議論聲四起。
吟安看見司徒珩的臉色異常難看,卻好像不是因為那塊玉佩是玉緣軒的,倒像是單純因為那塊玉佩。
“你這玉佩是從哪裏得到了?”司徒珩一把衝到黃東琪麵前,想要從他手中奪過玉佩。
黃東琪閃開了去,大聲嚷嚷起來,“大家快來看啊,玉緣軒賣假玉在前,現在又想銷毀證據在後,大家以後可不能再在玉緣軒買玉器了,若是以前在這裏買過的,也要找人鑒定一下才好,說不定都是假貨呢。”
“你胡說八道,”金叔被黃東琪一席話氣到臉紅脖子粗,“大家不要聽信他的話,我們玉緣軒的誠信是有口皆碑的。”
盡管金叔這麽說,但是周圍還是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地討論,有些還直接明目張膽的說回了家一定要找人鑒定在玉緣軒買過的玉佩,至於那些沒買過玉器的,也是開始懷疑起玉緣軒的誠信來。
“你們給我住口,”司徒珩對著圍觀的人怒吼道,見他們逐漸安靜下來,這才死死盯著黃東琪道:“我問你這玉佩到底是哪來的。”
黃東琪臉上浮現一抹嘲笑來,“自然是從這玉緣軒出去的。”
“你冷靜一點,”吟安一手按著司徒珩的肩膀,自從這胖子拿出玉佩來,他的表現就變得很奇怪。
司徒珩緊盯著那塊玉佩,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麽過激的話來。
見他冷靜下來,吟安才轉身對著黃東琪道:“這位公子,你既然說這玉佩是假的,你有證據嗎?”
“證據?這玉佩就是證據,”黃東琪揚了揚手中拿著的玉佩。
“這麽說,你是沒有證據證明這玉佩是假的嘍,”吟安向他走近了幾步,眼神帶著審視,“單單憑你空口白牙這麽一說,就斷定這玉佩是假的,那我們同樣也大可以說這玉佩是真的,不是嗎?”
黃東琪被吟安一席話問得不知如何反駁,隻能堅持地說:“總之有人告訴過我,這玉佩一定是假的。”
有人?一定?
聽到這話,若是再猜不出是有人故意針對司徒家,那還真的是在侮辱她的智商了。
“哦?公子說的有人,難道是哪位有名的鑒定師?那不如把那位大師請來,當場跟我們說說這玉佩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吟安眼神一凜。
黃東琪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子,隻感覺到一股壓迫感撲麵而來,手心不由滲出冷汗來。
“怎麽?這位大師還不能見人了不成?還是說,根本就是你有意汙蔑玉緣軒的名聲,”吟安向前走了一步,直把黃東琪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逼得退後了幾步。
“是啊,黃公子,既然你說這玉佩是假的,那找人來當場鑒定鑒定不就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了。”
“沒錯,就找人來鑒定好了,這樣就憑他一張嘴,誰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圍觀的人附和著討論起來。
眼見著事情沒有往自己預定的方向發展,黃東琪臉色不由露出幾分慌亂來。
本以為隻要他拿著玉佩把司徒珩激怒,再煽動一下這些百姓,就可以把玉緣軒的名聲搞臭,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在意這玉佩的真假,卻沒想到半路冒出來這個女子來,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關注拉到玉佩上來。
這玉佩本就是別人給他的,那人隻告訴他玉佩就是假的,可他自己根本沒有找人鑒定過,所以根本不知道這玉佩究竟是真是假,現在看他們這個氣勢,難道這玉佩是真的?
“大家應該也都知道,玉緣軒做了這麽多年的玉器生意,在業內的名聲也是極好的,從來就沒有出過什麽賣假玉的消息,所以,”吟安語氣一頓,轉而盯著黃東琪說道:“你手中的這塊玉佩如果真的是從玉緣軒賣出去的,那就一定不是假的,可是你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就帶人上門砸了玉緣軒的店鋪,就算這玉佩真的是假的,那你砸壞的這些東西,可不是一塊玉佩就能抵消的,黃公子打算準備怎麽賠償玉緣軒的損失。”
“你你......你別胡說,這塊玉佩可是價值千金,比裏麵那些東西貴多了,”黃東琪支支吾吾地道:“你不是要賠償嗎?那這塊玉佩賠給你們好了,就這樣,我們走。”
說著,黃東琪將玉佩扔到司徒珩懷中,而後帶著剛才打人的小廝一起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那裏,那背影儼然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四周圍觀的百姓見正主走了,也紛紛散開了去。
“姑娘,這次真的是多謝你了,那些人真的是......唉,”說著,金叔深深歎了口氣,滿臉的無奈。
“那玉佩究竟是怎麽回事?”吟安看了一眼臉色依舊難看的司徒珩。
“先進去再說吧,”金叔說道,看著司徒珩的眼神裏滿帶著失望,轉身去囑咐那些夥計收拾一下店鋪,然後把吟安和司徒珩引進了後屋。
“那玉佩本不是玉緣軒直接從認識的人那裏進貨的,是蕭家的蕭良玉把人引到玉緣軒來的,說是那人有上好的玉佩要賣給玉緣軒,因為是小少爺......”金叔看了一眼司徒珩,然後才繼續說道:“因為是小少爺認識的人,所以當時我也沒有多懷疑,看著那玉佩也不似假的,所以就將玉佩收下了,一共花了千兩銀子,再後來,小少爺來到店裏,看著那對玉佩,覺得喜歡就拿走了。”
所以,他剛才才會說這玉佩本不是玉緣軒的,也不是從玉緣軒賣出去的,因為那是被司徒珩直接拿走的。
吟安和金叔同時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的司徒珩,見他臉色依舊陰沉得難看。
“這玉佩是鸞鳳佩,原本是一對的,這塊玉佩是鳳佩,我拿去送給她了,還有一塊鸞佩,現在在我房間裏,”司徒珩看著手中的鳳佩,玉佩是淺青色的,上麵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鳳。
他沒有說明送給了誰,但吟安和金叔都清楚,他口中的她,除了蕭良玉之外不作他想。
“所以這玉佩......”吟安話沒說完,便見司徒珩抬手將玉佩用力往桌子上砸了下去,那玉佩瞬間裂成兩半。
金叔被司徒珩的動作嚇了一跳,以為他是因為賭氣所以毀了玉佩,當下也冷下了臉,就差直接走人了。
“玉佩是假的?”吟安看了看桌子上的玉佩,見那斷口處顏色暗沉,與玉佩表麵看起來極不相同。
“是假的,”司徒珩低聲說道:“是我當初沒有看清楚。”
當時他看到這玉佩是一對的,一心想著拿去送給蕭良玉,又因為是從自家店鋪拿的,所以根本沒有想到會是假的。
聽到這話,金叔上前一步拿起玉佩,端詳了一陣之後,眼神震驚地看向司徒珩,不是因為玉佩是假的而震驚,而是因為司徒珩居然隻看外表就能發現這玉佩是假的而震驚,這樣是不是說明,這個看起來整日無所事事的小少爺,其實根本沒有把司徒家傳承的手藝丟下。
司徒珩沒有注意到金叔微微泛著淚光的眼神,他現在的心情根本難以平靜下來。
鸞鳳佩是蕭良玉帶人賣給玉緣軒的,那當初他送給她鳳佩的時候,其實她應該早就知道了才對,可是她什麽都沒有說,而今天,這玉佩卻到了黃東琪手中,成了敗壞玉緣軒名聲的物證,這一件件的事情結合起來,很難讓人不往這本來就是蕭良玉設計的一場陰謀上想,可是她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敗壞玉緣軒的名聲對她來說有什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