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腦子是個好東西
“大人，門外有人求見，”穆百的話剛說完，門外便有一個男子衝了進來，速度之快，看得穆百目瞪口呆。
來人一身錦衣華服，正值而立之年，麵色匆忙憔悴，像是許久沒有休息好一樣，見到屋內坐著的段千山後，眼底迸發出絲絲亮光。
“草民楚至明，見過都察使大人，求督察使大人為草民的小弟主持公道啊，”楚至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朝段千山磕了個響頭。
站在旁邊的穆百聽到了‘咚’的一聲，心想這頭磕得倒是極有誠意。
“楚大老爺請起，”段千山上前一步將跪在地上的楚至明扶了起來，“你可是有什麽重大冤情要跟本大人說？快快說來，本大人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聽到這話，穆百剛準備邁出去扶起楚至明的腳步一頓，整個人踉蹌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主子這是從哪裏學的這一套，這是打定主意要當青天大老爺了不成？
楚至明沒有發現穆百的異樣，在聽到段千山的話後，眼底露出感激的光芒來。
他顫巍巍地在凳子上坐下，一臉沉重地道：“督察使大人，家弟死得不明不白，求您一定要查明真相，讓家弟死得瞑目啊。”
“楚大老爺，你慢慢說，若是真有冤情，本大人一定不會讓害人者逃之夭夭，”段千山問道：“對了，你說的家弟，可是八方漕幫幫主楚至元？”
楚至明：“是是是，正是，一個多月前，至元一家三口連同仆人都慘死在家中。”
穆百默默往後挪了幾步，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什麽要明知顧問楚至明的身份，但是安靜地呆著肯定就沒問題。
“慘死？”段千山語氣微帶著驚訝。
楚至明：“是啊，一家十三口人，連同家仆，一夜之間都死了，沒留下一個活口。”
段千山做不解狀：“是麽？可是本大人聽說，八方漕幫幫主楚至元練得一身聞名江湖的輕功‘燕飛天’，江湖上少有對手，就算其家人還有家仆沒武功隻能被人活活殺害，那這楚幫主竟也沒能逃脫？”
“是啊，所以草民才覺得至元一家死得蹊蹺，”楚至明連忙接著說道。
段千山：“既然覺得蹊蹺，難道你沒有報官嗎？”
楚至明：“哪裏沒有，發現至元一家死後我就去找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也派了仵作去查，查到最後的結果卻說是仇殺，說是至元往日裏得罪了人，所以才有人雇了殺手殺他。”
段千山：“殺手？”
楚至明：“對，說是七殺樓的殺手。”
七殺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據說隻要給得起錢，哪怕是天皇貴胄也敢殺的幫派。
段千山下意識摩挲著手指，倒是沒想到還有七殺樓攪了進來。
段千山：“那你來這裏找本大人，是不相信楚幫主是被人雇殺手傷害的？”
楚至元：“信也罷，不信也罷，知府大人放任不管，我卻不能容忍至元一家死得不明不白，我希望大人能幫我查出到底是誰買凶殺了至元，我楚至明一定要為家弟一家報仇。”
段千山：“那目前可有懷疑的對象？”
“這個……”楚至明遲疑道：“倒也稱不上懷疑。”
段千山：“哦？那就是有了。”
“唉，”楚至明深深歎了口氣，娓娓道來：“大人有所不知，八方漕幫近幾年發展得越來越好，不少人都眼紅八方漕幫這塊肥肉，我本來也是沒有多想，可是在至元死後，就有人開始私吞八方漕幫的勢力，其中，就有這吉城城主趙馳和這吉城的地頭蛇魏東然，而我能力有限，沒能幫至元完好地守住八方漕幫，如今，我手裏僅有的八方漕幫的勢力遠不及他們兩個，實在是愧對至元一家啊，求大人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誰殺了至元一家。”
段千山：“楚大老爺心切之情本大人已經知道了，可是這件事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案發現場估計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要真的去查，也未必能再查出點什麽，而且，本大人這次來，其實隻是來了解了解情況的，實在是……”
楚至明聽到這話，頓時有些慌了，“大人，您可不能坐視不理啊，這可是活生生的十三條人命啊。”
段千山麵露為難，“楚大老爺，本大人也知道您為了楚幫主一家的事很是傷心，可是過了這麽久，要查到什麽線索出來，隻怕也是難啊。”
“大人，至元的屍體還在，可能能幫得上大人。”
話落，段千山難得挑了挑眉，驚訝道：“哦？楚幫主的屍體還在？可本大人不是聽說，楚幫主一家的屍體都在案發之後不久就火化了麽？”
楚至明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情來，“是……是啊，我也知道死者就該入土為安，但是在案發之後，我就一直懷疑這件事有蹊蹺，所以就偷偷找了一具屍體替換掉至元的，至元的屍體被我用冰棺冰住了，至今還在。”
段千山：“楚大老爺真是深謀遠慮啊，那楚幫主的屍體現在在何處？”
“這個……”楚至明剛準備開口，卻是突生異變。
一支利箭突然從窗外射了進來，帶著淩厲的殺氣，飛快地朝著楚至明的麵門而來，
段千山輕輕拉了他一把，那此刻入木三分的利箭才不至於射在他腦袋上。
楚至明摔得四腳朝天，驚魂未定。
穆百正準備追出去查看，卻被段千山一個眼神製止。
若是楚至明此時再去看眼前這位督察使大人，那看到的將不再是方才那般溫和無害的模樣，而是妖冶冷厲的麵容。
待楚至明回過神來，段千山一臉擔憂地把他扶了起來，語氣關切，“楚大老爺，你沒事吧。”
“沒沒沒……沒事，”楚至明幾乎是癱倒在地上，“大大……大人，今日就先說到這了，明日草民再來找您。”
說著，也不等段千山回應，楚至明就逃跑一般地走了出去。
打開門，可看見門外分兩側站著十來個身材魁梧的護衛，楚至明罵罵咧咧地說了他們幾句，話語間都是責怪他方才在裏麵差點遇害卻沒一個人發現，而後才帶著那十來個護衛匆匆忙忙地離開。
“這楚大老爺倒是惜命，出個門帶這麽多護衛，”穆百嗤笑一聲。
“能不惜命麽，都有人敢當著朝廷命官的麵殺人了，”段千山坐回原位，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嗯，說了那麽久的話，也是渴了。
“大人，那您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去追那個刺客？”穆百一臉疑惑。
段千山：“既然敢在本大人麵前殺人，要麽就是有能力不被發現，要麽就是有恃無恐，所以你就算追上去了也沒用。”
穆百：“那難道就任由那些人這麽膽大包天？”
“膽大包天？是挺膽大的，居然放箭威脅本大人。”
“您是說剛才那箭，不止是想殺楚大老爺，還是在給大人您一個警告？”穆百說著，突然就明白了主子為什麽說那些人膽大包天了，這世上還敢威脅主子的，這些年少到幾乎沒有了。
“那既然他們的目標是楚大老爺，要是楚大老爺被殺了，那線索豈不是就斷了……”話說一半，穆百就停住了，差點忘了，隻要是主子想查的案子，沒有哪一個是查不清楚的。
“大人，那接下來怎麽辦？”
“等，楚大老爺不是說明日還會再來麽？”
穆百想著剛才楚至明那嚇得半死的模樣，想說明天他不知道還有沒有膽子來，但看到自家主子這麽悠閑的模樣，又覺得自己實在是瞎操心了。
“不過，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今天果然有人親自送上門來了。”
“可惜，蠢得離譜，”段千山一手拿著茶杯，唇邊笑意淺淺。
“蠢？”穆百不明所以。
段千山：“不蠢？話裏話外都在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把嫌疑往別人身上推。”
穆百：“您是說，楚大老爺在轉移您的注意力？難道楚幫主其實就是楚大老爺殺害的，這是打算禍水東引？”
段千山：“穆百。”
“啊？”穆百突然聽到主子喊了自己的名字，露出呆呆的表情來。
段千山：“腦子是個好東西。”
穆百：“啊？”
段千山：“出門記得帶。”
穆百……
好吧，他知道了，主子又在嫌棄他沒帶腦子了，那他閉嘴總行了吧。
段千山：“怎麽不說話了？”
穆百：“……您不是說我沒腦子嗎？”
既然說的都是錯的，那他幹脆不說話好了。
段千山：“喲，這你都聽出來了，看來還是有帶腦子的。”
穆百欲哭無淚，所以他到底是帶了還是沒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