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有些劍客用劍,一身功夫都在劍上,離開了劍,他們甚至不如普通武者;有些劍客也用劍,一身功夫同樣在劍上,但他們卻可以離開劍。
許墨就是一個能夠離開劍的劍客,所以他這一招並沒有動劍,閃電般的出手,指頭探出,劍光閃爍。
隻是那麽一瞬,就隻有那麽一瞬。
一劍刺在了慕容秋的右手上,慕容秋想要拔劍,卻發現手臂綿軟無力,這時才發現自己被刺鄭
鮮血淌出,染紅了整隻手,慕容秋試圖些什麽,但張了張嘴,卻連半個字也不出口,或許他已經沒什麽可的。
“你輸了。”許墨開口。
慕容秋的臉上露出衰敗與頹廢的表情,就在剛才,就在前一秒,他經曆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打擊。
他甚至不知道許墨是怎麽出劍的,對方的劍氣就已經洞穿的自己的手。
右手,那是一隻握劍的右手,就這樣被洞穿了。傷口雖,但劍氣順著傷口流入,摧毀了這隻手上的筋脈。
毫無疑問,這隻手往日裏殺人如草芥的手,已經廢了,並且再也不可能恢複往日的榮光,甚至他慕容秋也會就此消沉。
一時間,他心灰意冷。
許墨道:“陸江在哪。”
“在後花園。”
這一次慕容秋回答的十分爽快。
許墨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歎息了一聲,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人有兩隻手。”
一瞬間,僅僅是一瞬間,慕容秋的眼睛裏又恢複了一些光彩,隻是一點點,但星星之火也是可以燎原的。
許墨沒有在意慕容秋的變化,甚至目光都沒有片刻駐留,他越過慕容秋的身體,徑直向後花園走去。
那裏有一個人,有一個被層層保護在中央的人,許墨笑了。
“陸江,你認為這樣就能保你安全嗎?”他喃喃自語。
通往後花園的路並不平靜,許多侍衛試圖阻攔他,可許墨就這樣徑直向前走,根本沒有在意這些揮舞著刀劍,試圖將他擒殺的人。
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這些人也不可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刀劍還未觸及到他的身體,他們的人便被定在原地,牢牢定住,就像一尊尊沒有生息的雕塑。
繼續向前,來到後花園,後花園裏有花,梅花。
被風一吹,梅花墜落,在空中盤旋成一片花雨,馨香撲鼻。
可許墨根本就不在意這些馨香,不在意漫的花瓣,徑直向前,就在這時候,花瓣中忽然探出了一支劍,一支薄如蟬翼的劍。
劍鋒透過花雨,直刺他的咽喉。
許墨皺了皺眉,他沒想到在擊敗了慕容秋之後,居然還有高手自不量力的想要阻攔他。
這是一個融魂初期的高手,比慕容秋要差上一些,因為突然出手,所以才能出手。
這是一個自信的殺手,並沒有隱藏麵孔,一個女人,白衣女人。輕羅薄紗之間,隱藏著陣陣殺意。
許墨笑了,在細劍破開他護體真氣的瞬間笑了,笑的譏諷而冷酷。
右手探出,將本應刺穿他咽喉的劍夾在兩指之間,任由對手如此掙紮,隻是掙脫不得。
“放開!”清脆的女聲響起。
“憑什麽!”許墨冷笑。
不可否認,即使沒有露出真顏,麵前的女子也是一名美輪美奐的女子,甚至正是因為半遮麵孔,才給人一種搖曳而魅惑的美。
有些饒美後之美,美的俗氣;有些饒美則是生之美,美的脫俗,這個女人身上,就具有一種生的美,若是換一個男人,少不得會被她迷惑,但許墨不會。
他堅如磐石。
手腕用力,牽動手指向一邊撇去,鐺的一聲,細劍折斷。女子怔怔的望著自己手中,折斷的半截細劍,半個字也不出來,就連許墨從她身邊走過,也沒有反應。
許墨搖搖頭,不去理會,一個女人而已,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隻要你身上有任何一個優點,女人就會源源不斷的找上門來。
甩掉劍尖,繼續向前,許墨看到了那個被侍衛保護在中間的目標,他麵色不自然的蒼白,衣衫淩亂,頭發素亂,身體在不停顫抖。
很好,完全符合一隻獵物的形象,許墨抿嘴一笑,向前走去。
陸江看到了他,沒有任何猶豫,幾乎第一時間就徒了所有侍衛最後,接著一聲像是被掐住了咽喉的公雞的聲音響起:“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侍衛們向前。
即使他們不甘不願,也不想,但卻無可奈何,從他們成為侍衛的那一起,就將自己的命賣給了主子。
從前他們是皇宮的侍衛,主子是陸伯賢,現在他們是三王子的侍衛,主子是陸江。如果有的選擇,他們寧願繼續待在皇宮,做陸伯賢的侍衛,也不願意出來。
但他們沒有選擇,也不可能選擇,隻能一個接著一個向許墨撲來,真正的撲來,帶著一種視死忽如歸的氣勢撲來。
任何一個人都會被這種氣勢所震懾,就連許墨也不例外,但他隻是微微一怔,就搖了搖頭。
自不量力!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自不量力的人,有些人可惡,有些人可悲,但無論是可惡的人還是可悲的人,下場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死,來遙遠,卻近在眼前。
許墨並不想大開殺戒,但有時候,殺一個人能震懾百了個人,那就去殺吧。
閉眼,劍光閃爍。
陸江隻看見一條劍光在人群的縫隙中穿過,他所依仗的侍衛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他們大睜著眼,死不瞑目。
當劍光落下,最後一名侍衛擋在陸江身前,他是一個忠心的侍衛,忠心讓他超越了自己的極限,看清了許墨的最後一劍。
他選擇用身體擋住了這必殺的一劍。
一個值得敬佩的人,不是為了陸江而死,而是為了他的家人。侍衛護主而死,家人可以得到撫恤,若是主人被殺,侍衛還活著,家人也會受到連累,侍衛是為了家人而擋住許墨的劍氣。
許墨也沒有讓他失望,一劍穿心,沒有痛苦。
他倒下,嘴裏尚且冒著血沫,但眼睛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光澤,變成了一種衰敗的灰色。
許墨負手站在陸江麵前,兩人差不多高,所以隻是平視,但陸江卻有一種對方高高在上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羞恥。
“你就是許墨?”
“不錯。”
“你知道我是誰嗎?”
“擄劫我的妹妹的凶手。”
一句話,讓陸江剛剛提起的氣勢徹底退去,從許墨的話語中,他得到一個信息,許墨根本就不在意他隻誰,隻在意他的犯下的罪。
死罪!
一股淡淡的殺意從許墨身體裏發出,殺意由淡轉濃,直到最後,濃鬱的幾乎肉眼可見。
陸江雖是凝神期的武者,但何曾講過如此龐大而駭饒殺氣,他的雙腿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
“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我蒼瀾國的三王子!”
殺意繼續在積蓄,就像積蓄著一種氣勢。
原本,三王子的身份在蒼瀾國,就是一麵免死金牌的,但卻對許墨沒有任何作用。三王子是什麽?
許墨笑了,或許陸江現在還是三王子,但他死了之後,就什麽也不是。
許墨慢慢逼近,他並沒有一劍刺死陸江的打算,而是想讓陸江體會到什麽叫死亡的恐懼。
他在笑,或許在外人看來,是一種和煦的微笑,但在陸江眼中,卻不吝於惡魔的獰笑。
“別過來!別過來!我是蒼瀾國的三王子,我父親是陸伯賢!”他已經口不擇言。
死亡從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體會死亡的過程。
許墨從未有如現在這樣像要殺死一個人,從未有如現在這樣,想了解一條性命,當陸江的觸手伸到他的親人和朋友時,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死!
死或許是一種解脫。
陸江已經完全崩潰,在如潮水一般的殺氣麵前,他渺的就像沙灘上一粒傻子。他已經拋棄了所謂的王子尊嚴,跪倒在地上,痛苦流涕。
“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很可憐,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樣子本就是可憐的,點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的死,看起來已經不可避免。
許墨微微閉眼,抬手。
這隻手在高懸在半空,掌心凝聚著足以置人於死地的真氣,可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你不能殺他!”
許墨緩緩轉身,看到了之前那個女子,半截斷劍並沒有在手上,看來已經丟棄了。
白色紗巾隱逸的麵孔上,流露出擔憂的情緒。
許墨皺了皺眉,沉聲道:“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他是我師傅看中的人!”女人一臉堅定的。
許墨笑了,笑的譏諷而冷酷。
當他殺意已決時,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他,包括那個不知深淺的師傅。
回身一指,劍氣洞穿了陸江的額頭。白衣女子頓時氣的渾身顫抖,可沒有辦法,陸江已經死了。
他兀自大睜著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仿佛至今還不敢相信自己會因為一個看上的女子而死。
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是蒼瀾國的三王子,竟然因為一個女人而死,多麽可笑的事情。
但這不可思議的、可笑的事情卻在此刻清楚明白的發現,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麵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男人。
白衣女人歎了口氣,深深的看了許墨一眼。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和陸江之間有什麽仇怨,但從今開始,你就是我們雪域劍宗的敵人,我師傅會親自找你的。”
“謝謝。”
許墨看著女人,微微一笑。
他不在意嗎?
當然不是,麵前這個女人已經是一名融魂期的武者,那她的師傅的實力有多高?是融魂巔峰?還是更恐怖的生死期。
許墨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因為殺死陸江,而惹上了一個了不得的敵人,可他沒有後悔,如果再做一次選擇,他一樣會這樣做。
陸江死了,雖然又些死不瞑目,但終歸是死了,他的屍體就躺在地上,剛剛逝去的生命像氣息一樣覆蓋在身上。
女子看著他的屍體,微微蹙眉。
“你等著吧。”她轉身離開。
許墨無奈的搖頭。一個神秘的女人,一個神秘的雪域劍宗,一個令人不安的“師傅”。
他想抽身而出,卻發現自己不得不進入,並且越陷越深,毫無辦法。
可悲、可笑、可歎、可惱,但此時此刻,卻是可喜可賀的,因為陸江死了,再沒有阻攔他尋找顧喜兒。
打開入微能力,將感知放出,整個三王子府都在他的感知之中,很快他就找到了顧喜兒所在。
他皺了皺眉,(喜兒的房間裏怎麽還有一個人?)
他跟著感知來到東廂房門口,門前的兩名侍衛早已離開,此刻的東廂房,仿佛一瞬間衰敗。
許墨剛想進去,忽聽嘎吱一聲,房門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裏跑出,如乳燕歸巢一般,鑽進了許墨懷裏,嚎嚎大哭。
許是太猛,許墨感覺胸口一疼,但瞬間臉上就露出了笑容,熟悉的香味讓他識別出懷裏女饒身份。
“好了,好了,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一手輕撫著顧喜兒漆黑的柔發,一手輕拍著她的後背,試圖安慰她,可她的哭聲全越來越大,夾雜著一些含糊不清的句子。
“許大哥,你怎麽才來。”
“許大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你再不在我都準備自盡了。”
……
許墨皺了皺眉,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顧喜兒的心理陰影有多大,不禁對自己輕輕鬆鬆就將陸江殺死有些後悔。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目光落在門口的一個女人身上。
這是一個處處透露著妖冶的女人,優雅的身段,令男人熱血上湧的身材,偏偏又張著一張純真的臉,讓許墨分不清,魅惑與純真,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她就站在門口,盯著許墨,沒有厲害的意思。
許墨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為何會在這裏出現,但他猜測顧喜兒一定知道這個女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