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這一拳雖然不是全力而出,但對於大山來,卻無異於遭受到一次重擊,立刻就倒飛了出去。


  “大山!”莫有玄跑到大神身邊,將他扶起,微一把脈,便知此刻他體內亂的出奇,也不管搖搖欲墜的劉老從腰間掏出一粒丹藥給大山服下。


  丹藥入口即化,大山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


  “還好,還好。”莫有玄大喘著氣道,若剛才他再晚一步,許墨就有性命之憂。可是劉老卻利用這一點時間,倉皇逃竄而去,很快,背影就消失在了遠方的際。


  莫有玄看了一眼重贍大山,搖了搖頭,歎息道:“看來今夜是趕不回去了。”


  明溪村,夜色安靜的有些過分。


  疲倦正如潮水一般,侵襲著顧老爹的神經,現在已近醜時,是人類一中最疲倦的時刻,他也很想倒頭睡下,可偏偏重任在身,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半靠在床邊,想要睡,又不敢睡,眼睜睜的坐著。這種滋味實在是磨人,他已經嚐試過很多次了。


  沒有聲音,那些能夠發出聲音的東西,仿佛都死去了一般,明亮的月光將夜色的寂靜烘托的淋漓盡致。


  按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種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的,但顧老爹卻篤定了一定會有事發生,而且就在今夜,或許就在之後的一兩個時辰內。


  一隻貓穿過橫街,沿著屋簷下的陰影,懶洋洋的攀上了窗框,在窗口瞪著綠油油的眼睛,凝望著顧老爹。


  顧老爹也凝望著這隻貓兒,一眼不眨,仿佛這貓兒的眼中有他所想要知道的事情。


  有那麽幾秒鍾,這一人一貓相互對視著,誰也沒有話,誰也沒有發生聲音,仿佛被這安靜的夜色所融合,變成了寂靜的一部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老爹終於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時間到了。”


  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


  “喜兒,是你嗎?”顧老爹。


  “爺爺,是我。”喜兒的聲音傳來。


  “出事了嗎?”顧老爹平靜的問。


  “村口發現妖獸。”喜兒回答。


  顧老爹閉上眼,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去叫醒崔晨,就它們來了。”


  顧喜兒沒有回應,但顧老爹聽到了她匆忙離去的腳步聲。


  她走了,連一句回應也不來級,她知道事態的緊急,知道早一分鍾通知崔晨,明溪村就會多一份生路,她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所以當她到崔晨所住的廂房門口,被兩名鐵甲士攔住的時候,粗暴的推開了鐵甲士的手。


  “崔晨,快給姑奶奶我起來!”


  燈亮,門裏傳出崔晨的聲音:“這誰啊,大半夜的也不怕吵到人休息!”


  事態緊急,顧喜兒根本顧不了許多,一腳踹開了大門,就見崔晨坐在床上,一臉驚悚的望著她。


  “喜、喜兒姑娘,這麽晚了,您來找我幹什麽?”


  若是之前,崔晨恐怕早已經憤怒的起身扇顧喜兒兩巴掌,但被許墨整治了一番過後,崔晨便知許墨絕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連帶著對顧喜兒也心生畏懼。


  他攔住想上前攔住顧喜兒的兩名鐵甲士,盡量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對顧喜兒道:“喜兒姑娘,都這麽晚了,來找我幹什麽?”


  他可不認為是自己魅力爆表,能讓女孩深夜上門。


  顧喜兒也沒廢話,肅聲道:“村子裏出事了。”


  “出事了?”崔晨立刻彈起身子,許墨臨走之前將明溪村的防務交給了他,若是在其回來之前明溪村受到任何損失,他難辭其咎。


  “出了什麽事情?”他站起來,抱著顧喜兒的肩膀,大聲道。


  喜兒明顯沒了解崔晨會有這麽大的反應,要知道前幾次別的村莊受襲,顧老爹向他來要救兵時,他可都懶洋洋的,衣服愛理不理的樣子。


  (他們怎麽會這樣?)

  喜兒腹誹著,嘴上卻道:“村口發現了大批妖獸活動的痕跡,爺爺推測,妖獸會在今晚上發起攻擊。”


  “什麽!”崔晨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兩名為鐵甲士立刻站了出來,崔晨也不管許多,大聲對他們道:“你們兩個,立刻去通知其他營房,做好戰備工作。”


  “是!”


  兩名鐵甲士離去的背影讓顧喜兒稍稍安心,可一想到顧老爹還在等她回音,立刻就轉身離開。


  回到顧老爹處,顧老爹已經起身準備出門,顧喜兒道:“爺爺,我已經通知了崔晨了,他也安排了下去。”


  顧老爹道:“如此就好,崔晨這人人品雖然不好,但能力還是有的,有鐵甲士和神機營加入,想必會輕鬆一些。”


  他嘴上這樣,心裏卻依舊惴惴不安,畢竟,北山妖獸從頭到尾掌握著節奏。


  明溪村村口的山坡上,石源站在月光下,望著村口微微歎息。


  “當年我曾意氣風發的來過這裏,想象著戰勝李季甫的意氣風發,沒想到最後我竟然輸了。”


  玉姬望著有些意興闌珊的石源,低聲道:“其實你贏了,李季甫已經死了,而你卻能更進一步。”


  石源搖了搖頭,低聲道:“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麽好隱藏的,我輸給李季甫也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他畢竟是融魂期的高手,我因此而退隱十六年,也遵守了自己的諾言,現在我回來,就是要洗刷當年的恥辱,可他卻死了,死了啊。”


  石源想笑,卻笑不出來,笑聲來道嘴邊,就變成了一種無奈的歎息。


  若是李季甫沒死,以他現在的實力,自然可以洗刷當年的恥辱,可李季甫死了,不給他任何洗刷吃若的可能,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


  石源無奈的凝望著空,月過中,更加明亮。


  “動手吧。”他冷冷的:“既然李季甫已經死了,那明溪村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場早有準備的陰謀,就這樣在黑夜中出現,刀光劍影,殺戮與鮮血,那些慘艦哀嚎,那些痛苦與冷酷,都在這一刻淋漓盡致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不給人任何準備的時間,也不給人任何回旋的餘地。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自然而然,自然而然的冷酷,自然而然的殘忍,自然而然的法則。當那些妖獸利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鋪成一條鮮血道路的時候,所有的設計,所有的機關,都變成了無用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瘋狂的妖獸,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如此瘋狂妖獸的瘋狂報複。


  明溪村的外圍防禦徹底崩潰了,就像一座堅固的堤壩,被滔滔不絕的洪流所徹底吞沒,就算有崔晨的鐵甲衛和神機營,也不能阻擋這種崩塌的發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殺紅眼,且不計生死的妖獸。


  人類,終於露出了怯懦與恐懼的一麵,然而這並非是貶義,因為人類本就這樣。


  顧老爹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痛苦地閉上了眼。有那麽幾秒鍾,他沒有話,一個字也沒。這與之前的不停下達命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沒人在意這些,甚至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連顧喜兒也是這樣認為。


  她用一種憂心的眼神凝望著顧老爹,試圖從她僵硬的表情中看出任何內心的情緒。但這注定是讓她失望的,從始至終顧老爹都沒有泄露自己內心的秘密,就算恐懼,也完全沒有任何展露的意思。


  他的臉,就像一座鋼鐵鑄成的堡壘,外人永遠也不可能,從中看出任何痕。


  也不知過了多久,幾秒鍾或者幾分鍾,顧老爹終於開口道:“下命令,讓他們退去祠堂,希望祠堂能夠抵抗住這一次妖獸襲擊。”


  顧喜兒點零頭。


  北山的每一座村落都會有一座祠堂,是故老相傳下來的,由祖先之力庇護的避難所。每當有災難發生,村民們隻要躲進祠堂,就可以逃過一劫。


  但祠堂的力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至少東河村的事情,告訴顧老爹,躲進池塘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反而會讓自己變成甕中之鱉,可他現在沒有其他的選擇,若是隻有他自己,尚可以突圍而出,但要帶上這麽多村民,就不可能了。


  顧老爹雖然平常看起來有些不靠譜,但若丟下村民一個人逃跑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


  顧喜兒一聲令下,村民們躲進了祠堂,大門緊合,符咒開啟。這座破舊的建築周圍驟然升起了一團紫光,在紫光的縈繞下,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損傷。


  崔晨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睛裏盡是驚恐的神情。


  有多少年,他沒有經曆這樣的生死相搏。


  10年,還是20年?

  總歸是有些日子了,時間長的他已經忘記了危險,常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將一切看得太過簡單,以至於低估了妖獸的實力,若是他早知道妖獸有這樣的力量,絕不會任由顧老爹分兵去救其他村落。


  或許這看起來有些冷酷無情,但誰讓崔晨就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呢?死道友不死貧道,大約就是這個道理。


  “我老顧,你到底有主意沒有?”崔晨凝望著顧老爹,一臉埋怨的。


  顧老爹歎了口氣,低聲道:“還有什麽辦法呢,隻有依靠祠堂裏的符咒,看看能不能抵擋到大山他們回來的時候。”


  她嘴上這樣,其實心裏並不抱什麽希望。理由也很簡單,明溪村遭受攻擊,大山他們怎麽可能幸免呢。他們遇到的阻擊雖然未必會比明溪村大,但也絕對不會。


  顧老爹之所以這樣,不是為了給崔晨一個堅持下去的希望而已,他明白若是堅持下去尚且有一點希望,但如果人心散了,就半點希望也不會存在。


  紫光縈繞,月光透不進來,唯一稱得上光源的,隻有祠堂裏昏暗的燭火,一點一點照亮了人們驚恐的臉。


  顧老爹歎息一聲,暗想:“這一次恐怕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大山和莫有玄兩人,正在雪地裏跋涉。


  他們相互攙扶著踏過積雪,有時積雪會沒到膝蓋,腳一踩,就陷了下去。當然這算是幸閱事情,很多時候積雪下潛藏著深邃的冰洞,一不心掉下去,就再也起不來了。


  兩個人走得心翼翼,動作謹慎微,終於來到了一處破廟。


  山中的破廟自然不會有主持,這裏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櫻或許許多年前它曾經香火鼎盛,但此刻不過是一座廢棄在山中的破廟而已。


  雖然隻是破廟,但對於大山和莫有玄來,卻不吝於一個好消息,畢竟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不是嗎?

  兩人剛走進破廟就倒在地上,仰麵躺著大口大口的喘息。


  空曠的空間裏回蕩著兩饒喘息聲,除此之外,絕無第三個聲音,破廟裏安靜得不可思議。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山忽然開口:“這裏距離明溪村還有多遠?”


  莫有玄苦笑道:“現在你還想回去嗎?”


  大山起身看著莫有玄,沉聲道:“明溪村可能正在經受襲擊,我必須要回去。”


  他隻了我還沒有用我們,因為他從就生活在明溪村,對明星存有深厚的感情,而莫有玄來到明溪村,卻隻有幾個月時間,若深厚感情,不免有些虛偽了。


  平常還好,但若同生共死,難免有些強人所難。此刻大山已經起了讓莫有玄離開的意思,並沒有直接出來,隻是給予了他一個明顯的暗示。


  但莫有玄卻像沒有聽出暗示一樣,沉聲道:“現在不行,你受了重傷,不能趕路。”


  大山的傷很重,重的驚人。就算以他能完全控製身體的能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恢複如初,即便加上莫有玄的驚世醫術也是一樣。


  最好的結果是在床上躺兩個星期,然後再經曆幾個月的恢複期,這才能完全恢複。


  畢竟大山可是承受了妖獸的致命一擊,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不錯了。


  可大山需要的絕不僅僅是撿回一條命而已,倘若明溪村沒了,他要這條命又有什麽意思呢。


  就像他曾經過的那樣,明溪村是他的根,如果根沒了,他這棵大樹就長得再茁壯,也不過是無根浮萍,最終隻會凋萎。


  莫有玄歎了口氣,道:“你應該比我清楚你自己的傷勢,這樣的傷勢別趕路,就算動一動都有惡化的可能,一旦傷勢惡化,後果將是不可預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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