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老實,許墨對這種極富侵略性的眼神並無好感,但想道要隱藏身份,也不敢太過放肆,隻是低頭瞬目,閉口不語。


  顧老爹件場麵有些尷尬,連忙將李翰生拉過來坐下,笑著道:“好了好了,讓我看看雲營的早餐都有什麽。”


  李翰生笑道:“那可就讓師兄失望了,雲營向來物資短缺,和蒼瀾城沒的比。早餐也就兩碗稀粥,一疊菜。”


  “還有三壺酒。”顧老爹幽幽的道,探手一抓,便從李翰生手中將酒壺搶了過來。


  李翰生微微搖頭,遞了一壺酒給許墨,道:“夥子,軍營重地,以後可不許亂跑了。這次我能幫你滿足,下一次就沒這麽好的事情。”


  許墨尷尬的一笑,仰頭灌了一口酒,那辛辣的味道讓久未嚐到美酒滋味的咽喉一時有些不適。


  “咳咳咳!”


  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李翰生見狀,大笑道:“夥子,慢慢喝,北地的酒可不必蒼瀾國,雖沒有那麽美,但卻辣的很。”


  “是辣、辣的很。”許墨幹笑著回答,更少不了受到一番調侃。


  調侃過後,李翰生忽然麵色一正,對顧老爹道:“師兄,七星海棠的排列次序弄出來嗎?”


  顧老爹苦笑道:“原以為今早上能出來,可忘記考慮北邊的氣,氣溫太冷,藥物發揮受阻,恐怕要到明才能完成測定。”


  “明啊。”李翰生眼中流露出失望之情。


  “怎麽了?”顧老爹,“別告訴你和師傅學了這麽久的醫,連葉勝的命也吊不住。”


  李翰生笑了,道:“師兄放心,別的不,七之內我一定有辦法,七之外,十之內,就要看運氣了,十之後野生太難必死無疑。”


  顧老爹搖搖頭,沉聲道:“放心把,不需要十,配置解藥並不複雜,難的就是測定毒蟲,後,後我保證能拿出解藥。”


  “聽師兄這麽一,我就放心了。”李翰生笑道,接著扭過頭,對許墨道:“許兄弟,昨晚上去哪兒了?”


  許墨心中一動,沉聲道:“也沒去哪兒,就是在營地裏看看星星。”


  “看星星?”李翰生笑著搖搖頭,“恐怕不是吧。”


  “那您認為我去幹什麽了?”許墨不動神色的。


  李翰生道:“隻有你自己知道。”


  許墨笑道:“那我就是看星星去了。”


  李翰生沒有話,凝望著許墨,忽然笑了起來,開口道:“好,好,那就看星星吧。”


  語聲稍頓,接著道:“我不管你是假看星星,還是真看,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師兄相信你,我也相信師兄的眼光,希望你別讓我們失望。”


  顧老爹碰了碰李翰生手,笑道:“師弟,你到底在什麽,許墨不過是去看看星星而已。”


  “是,看星星。”李翰生笑著搖搖頭,話鋒一轉,道:“看星星是好事情,但要心自己的安全,這幾營地裏可不太平。”


  “知道了。”許墨沒有多少,他深知的越多,越容易出錯的道理。


  李翰生點點頭,又對顧老爹道:“對了,雖然蒼王沒有動靜,但這兩我也會加派人手來保護這邊,畢竟蒼王這個人——”他苦笑道:“這個人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他手下還有兩大謀士,指不定會出什麽主意來對付你們。”


  這也是昨夜他和顧老爹通氣後的結果。


  派人來,加強防禦,絕不讓蒼王得手。


  顧老爹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低聲道:“如此就最好了,最好不過了。”


  許墨搖搖頭,心中暗道:“這顧老爹什麽時候和李翰生這麽好了?兩個人昨不是還喊打喊殺的嗎?”


  他卻不知道,昨晚上他在將軍墓裏開棺驗屍,顧老爹卻和李翰生在營地裏敞開談了一次。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如此簡單,敞開談一次什麽心結也都會解開。


  “好了,不想那些煩心的事情,我們喝酒!”顧老爹豪爽的道。


  “是,喝酒。”李翰生舉起酒瓶。


  顧老爹和許墨笑了笑,同時舉起酒瓶,三隻酒瓶在空中碰撞,發出一聲脆響。


  “喝!”


  酒灌入喉中,初時辛辣到麻木了舌頭,到後來卻有絲絲甜味。


  “好酒!”許墨大喝一聲,滿麵通紅。


  “那是。”李翰生道,“這可是雲營最好的酒了。”他著,語氣竟有些寥落,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之鄭


  顧老爹心中一動,剛想詢問,就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上。


  “大人,有事求見!”


  “進來吧!”李翰生道。


  一名輕甲士兵走了進來,站到李翰生麵前,看了一眼顧老爹,又看了一眼李翰生,麵色猶豫。


  李翰生笑道:“有什麽就直接,這裏沒有泄密的人。”


  士兵咬了咬嘴唇,大聲道:“李大人,軍營門口有位自稱是六扇門的捕頭求見!”


  許墨和顧老爹對視一眼,心中同時想道:“蒼王出招了。”


  有雪,大雪,白茫茫大雪掩藏了遠山的青綠,更為近樹木披上了一層白色棉襖。


  有風,大風,風卷起堆積的雪花,從袖口的位置魚貫而入,陳子昂皺起眉。


  三刻鍾,他整整等了三刻中,依舊沒人請他進入。


  顯然,雲營是不歡迎他的存在,可哪有如何?六扇門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歡迎,六扇門的捕頭也需要討任何饒喜歡,六扇門是個獨立於國家體係的機構,六扇門的捕頭身份特別。


  一念及此,陳子昂的臉上又露出高貴的笑容。


  遠處有一道人影走出,是個士兵,走到陳子昂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聲道:“跟我來吧。”


  陳子昂不滿士兵的態度,但也明白,自己勢單力孤,絕不起陰氣衝突,倘若是捉拿犯人,還可狐假虎威一把,若欺負一個的士兵,未免顯得有些掉價了。


  事實上,陳子昂也害怕。


  雲營士兵的彪悍與團結可是聲名遠播,便是六扇門的捕頭也不過在他們的地盤撒野。


  然後——


  陳子昂握緊拳頭,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沒有選擇。


  會麵的地點並沒有安排在中軍大帳,而是一定帳篷中,帳篷可憐,內部裝潢也十分簡陋,就像行軍打仗時隨意搭建而起的東西,這讓見慣了蒼瀾城繁華碎景的陳子昂,多少有些不自在。


  嗯,非常不自在。


  當傳令的士兵退下時,整間帳篷隻剩下他一人。


  等待,繼續等待,直到他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的腳步聲。兩個人,一輕一重,一渾一濁。


  帳簾被拉來,來人現身,不是想象中的大帥葉勝,而是兩個他從未見過的書生。


  沒錯,來的正是李翰生和許墨。


  李翰生見到這全副武裝的六扇門捕頭,不禁皺了皺眉,低聲對旁邊的許墨道:”果真是六扇門的捕頭,看見他的腰牌沒有,那東西是假冒不聊。”


  許墨的目光落在陳子昂的腰牌上,那是一隻純淨打造的腰牌,中間鑲嵌有玉石,玉石上雕刻有文字,想必是介紹他的身份。


  如此足的黃金,如此通透的玉石,許墨不認出出來蒼瀾國國王之外,還有誰會費勁費力的打造。


  李翰生走到陳子昂麵前,笑著道:“我是雲營目前的負責人李翰生,”指著許墨道:“這位是許墨。”


  他隻介紹了許墨的名字,並沒有介紹他的身份,事實上他並不知道許墨的身份,隻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但這樣實話還是的介紹,卻在陳子昂心中掀起波瀾,六扇門的捕頭可不是尋常人物,見的人多,眼力自然不錯。


  “這個許墨莫非是某個世家的子弟?”他心裏想,但想破了腦袋也不記得蒼瀾城中有哪家世家是性許的。


  至少在他的記憶中,沒有一個。


  但六扇門的捕頭畢竟不同尋常,立刻就不動神色的道:“兩位,我是六扇門的捕頭陳子昂。”話間,將腰牌亮了亮。


  事實上,他根本不需要亮出腰牌,在蒼瀾國中,絕沒有人敢冒充六扇門的捕頭。


  李翰生微微一笑,坐到了上手主位上,指著下手的兩個位置,道:“兩位請坐。”


  待兩人坐下,他忽然不話了,的帳篷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氣氛緊張的就像低氣壓。


  陳子昂還想讓李翰生主動尋味他的來意,沒想到李翰生最後竟閉上了眼,打起盹來,但見了胸口微微起伏,真就像睡著了一樣。


  許墨心中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子昂終於按耐不住,低聲道:“大人,我這次來是有任務的。”


  李翰生微微抬頭,聲音從齒縫中蹦出:“什麽任務需要來我這雲營?”


  陳子昂自然聽出李翰生口中的譏諷之意,若是平常,他也就退了,但一想到鼠三爺和鼠三爺身後的人,他咬了咬牙,沉聲道:“大人,我是來抓一名逃犯的。”


  “荒唐!”李翰生猛地睜開眼,緊盯著陳子昂:“誰不知道我雲營這邊不可能有什麽逃犯!”


  陳子昂被李翰生的氣勢一攝,竟有些失神,許墨微微一笑,暗道:“李翰生竟會用精神攻擊的手段,看來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據他判斷,這裏李翰生的功力要比顧老爹都要高上許多,甚至可能是半步融魂的人物。


  一個半步融魂的高手用精神力去衝擊凝神中期的武者,結果可想而知,陳子昂頓時感覺腦袋像是被針刺了一般,若不是李翰生不願下死手,恐怕就這一下,他就有性命之憂。


  李翰生心想:“給了你兩個下馬威,希望你能知難而退吧。”


  李翰生也有自己的打算,雖然此刻他能在雲營裏狐假虎威一番,但對方畢竟是六扇門的捕頭,若真的搬出簾今國王,就算雲營的**子們再桀驁不馴,也不敢動手。


  因此,李翰生希望用兩個下馬威來嚇退陳子昂,但他顯然低估了陳子昂的決心。


  隻見他緊緊握著拳頭,沉吟著,道:“大人,雲營裏有沒有逃犯,六扇門比你更加清楚。”


  李翰生臉色一沉,陰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子昂抬頭凝望著李翰生,一字一字的道:“六扇門接到線報,當年謀害大將軍嶽啟生的逃犯顧儒之,正在雲營之內。”


  “荒唐!”李翰生搖頭道,“顧儒之曾是我的師兄,我會認不出來?我在雲營裏從未見他。”


  陳子昂一見李翰生這模樣,不禁想起鼠三爺過的話:“你此去雲營專人,有理有據,但就怕對方裝傻,不過我以探知了那顧儒之隱藏之處就雲營西邊的大帳裏,你可以要求檢查西邊大帳,便能找到他。”


  陳子昂定了定神,低聲道:“大人,我可否檢查一下雲營西邊的大帳。”


  李翰生眉頭一皺。


  之前他還不敢肯定陳子昂是蒼王的人,但陳子昂此言一出,無疑將他的身份點了出來,不是蒼王的人怎麽可能留意雲營,又怎麽可能得知顧儒之的到來。


  一念及此,他不禁有些憂心,六扇門乃是直接對國王負責的組織,若是連它都被蒼王滲透的話——無法想像。


  李翰生並並沒有將憂心表現出來,是淡定的道:“陳子昂,你是六扇門的捕頭,有緝凶捕盜的責任,但你別忘記了,這裏是雲營,負責低於北山妖獸的雲營,簇還容不得你放肆!”


  “你!”


  這一瞬間,陳子昂幾乎就要爆發。他本不是冷靜的人,若不是心頭那點僅存的理性壓製,恐怕此刻已經拔刀相向,即便沒有拔刀,臉色也很不好看。


  “大人,希望你不要阻攔我抓捕逃犯。”


  “逃犯在哪裏,我不知道。”


  “大人,你心裏知道!”


  ……


  一番唇槍舌劍之,終於磨去了陳子昂最後的耐性,他冷哼一聲,將腰牌握在手中,大聲道:“此乃國王禦賜的金牌,件金牌如見國王,爾等還不跪下!”


  李翰生微微一愣,接著緊緊盯著金牌,他不想跪,但若不跪,隻會給對方以口實。


  李翰生是個聰明的人,聰明人會做出聰明的選擇,可正當他準備跪下時,帳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慢著!”


  他怎麽來了!李翰生心中一急。


  聽到這個聲音,不光李翰生,就連一旁的許墨也皺起眉頭,原因無他,聲音的主人正是顧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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