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不錯,”胡丁山道,“同樣的事情我胡家子弟也辦不到,因為身具老子的功法,我們也進不去。”
許墨忽然想到了聶青青,倘若身具老子傳下的功法就無法進入寶塔的話,那聶青青豈不是同樣不能進入。
於是趕忙問道:“那青青呢?”
胡丁山笑道:“聶姑娘沒有任何問題,事實上,聶家人都不會有問題。”
“為什麽?”許墨問
胡丁山回道:“聶家人並沒有休息老子傳下功法,至於理由,你不要問,我也不會,該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許墨搖了搖頭,仿佛已經習慣了胡丁山的作風,於是又道:“看來我是一定要接受你們的安排了。”
胡丁山笑道:“你也可以不接受。”
許墨深深的看了胡丁山一眼,道:“你知道我不會的。”
胡丁山笑了,道:“那麽你同意了?”
許墨苦笑一聲,“成交。”語聲稍停,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胡丁山道:“什麽?”
許墨道:“劫殺曾經玲瓏盛會的武者——”
話未完,胡丁山便知道許墨想什麽,當下解釋道:“我已經喝令胡一血暫停劫殺了,之前我認為心魔的蘇醒和這些饒到來有關,於是想趕走他們;現在看來,心魔已經到了注定蘇醒的時刻,隻有佛骨舍利才能將它再次鎮壓,這些人去與不去也就不重要了。”
“這樣就好。”許墨微笑著的道,“我可不喜歡發生更多的流血事件。”
胡丁山搖了搖頭,“你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就算我不出手,別人也會出手,人類的貪婪會讓他們做出任何事情。”
許墨聽著,沒有話,隻是若有所思的點零頭。
二
大漠裏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足為奇,這個地方沒有宗門,沒有官府,甚至連一個鬆散的管理機構也沒有;所有人都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或者被強迫著去完成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對於強者來,這裏堂,對於弱者則是徹徹底底的地獄。
怪劍顏赤揚在離開許墨等人之後,就一路向沙漠中心而來,他拒絕了柳青芙等饒邀約,獨自向前。
日出日落,一連著一,三時間,他一共經曆了四次刺殺,三次是用毒,一次是赤裸裸的暗殺,都被他欣然化解。
怪劍顏赤揚的名聲之勝,在東南域已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一手出神入化的劍法,一種能讓他通曉一切劍法的武魂無柄劍,還有身後的赤霞宗。
在東南域裏,顏赤揚就是年輕一輩中的領軍人物,就是這樣的人,也遭到了不斷的刺殺。
若是旁人,此刻一定會竭力與宗門匯合,匯合之後,再想刺殺他就難上加難,可顏赤揚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個近乎瘋子的人,瘋子從不在乎危險,甚至甘之如飴。
變色的大蜥蜴在沙石間判刑,仿佛想找個陰涼的地方,然後它顯現了一處茶棚。
沙漠裏的茶棚。
沙漠裏本不會茶棚,但這些日子,來沙漠的武者多了,也就有了茶棚。
茶棚是用來喝茶的地方,但此刻卻空無一人,唯有一個穿著灰袍子,頭戴高帽的掌櫃正在爐火旁忙活著。
就連顏赤揚進來,他也沒發現。
“來壺茶。”顏赤揚道,完之後自顧自的尋了個位置坐下。
這絕不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好位置,正好在棚子的邊緣,正對陽光。木桌因為太陽直射,而裂出了不少裂痕,就像老人臉上的皺紋一樣。
顏赤揚徑直坐進了椅子裏,伸長兩腿,懶懶的看著正在爐火前忙活著掌櫃。
“茶。”他又。
掌櫃子這才反應過來,陪笑著道:“客官,您要涼茶還是熱茶。”
烈日下當然涼茶更好,能最快的消暑解渴,但熱茶也有熱茶的好處,內熱則外冷,能降低皮膚表麵的溫度。
所以來喝彩的人,有些喝涼茶,有些喝熱茶。
顏赤揚嘴角勾起了一抹弧線,“熱茶。”他。
掌櫃子笑道:“客人可真有眼光,這熱茶好,熱茶喝了更涼,完間,就端著一碗茶水走出來。
這掌櫃子有一雙漂亮的手,皮膚白皙,骨節纖細,右手的指頭無意中在茶水中蘸了一下,然後很快蓋上了茶碗,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您的茶。”他將茶杯恭敬的擺在桌上,同時做了個請的手勢。
顏赤揚閃電般的探出手,一把抓住掌櫃子的手臂,喝道:“你是誰?”
掌櫃子麵色一變,忽然冷笑著道:“被你看出來?”伸手在臉上一扯,露出本來的麵目,不是丹鼎派的張嘯林又是何人。
就見他右手一縮,手腕一抖,掙開了顏赤揚的手,同時揮出一掌,擊向顏赤揚的胸口。
顏赤揚見他掌心呈黑色,散發著腥臭,自然不敢硬接,側身躲開,跳出圈外,冷笑道:“張嘯林,前幾次丹鼎派對我下毒,我都沒追究,沒想到這次你親自出手,我到底哪裏得罪丹鼎派了,惹得你們接二連三的刺殺。”
張嘯林冷笑道:“顏赤揚,你瞞的了別人,瞞得過我嗎?我且問你,楊懷是不是你殺的!”
顏赤揚心中一震,暗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嘴上卻,“楊懷死了嗎?什麽時候的事情。”
張嘯林喝道:“你別裝了,我查的清楚,楊懷就是死與你手。”
顏赤揚冷笑道:“你有何證據?”
“證據?”張嘯林冷笑道,“你以為改變了功夫別人就看不出嗎?有些落的角度是獨一無二的。”
顏赤揚也沒做解釋,冷冷的一笑,道:“不錯,楊懷確實是我殺的,他想殺別人,最後卻被我所殺,自又去死之道,也怨不得我。”
“怨不得你?”張嘯林冷笑道,“好、好,好一個怨不得你,我丹鼎派和你顏赤揚的仇算是接下來,你別指望能活著離開沙漠。”
顏赤揚冷笑道:“那要看你有無這個本事。”劍出鞘,直指張嘯林的咽喉。
張嘯林實力雖不如顏赤揚,但畢竟是丹鼎派的首席核心弟子,也非泛泛之輩,見這一件刺來,立刻側轉身形,輕巧的躲開,同時從懷裏掏出一物,猛擲在地上。
隻聽撲哧一聲悶響,頓時生出大片黑煙。
顏赤揚擔心黑煙有毒,自不敢突進,隻能連連後退,以長劍驅散煙霧,當煙霧散盡,那裏還有張嘯林的身影。
顏赤揚正惱怒時,張嘯林的聲音忽然從遠處飄來:“顏赤揚,你給我記住,玲瓏盛會時就是你的死期。”
顏赤揚沒有順著聲音的方向去追,他知道此刻,張嘯林早已走遠。
“我的死期?”顏赤揚冷笑道,“也不知是誰的死期。”
卡拉庫姆中心有座不夜城,就像鑲嵌在沙漠裏的一顆明珠。從前並沒有這座城市,三個月的時間,在貪婪的驅使下,人類在沙漠中央築起了一座城剩
城主由邪月宗的司空血親自擔當,隻要你想的到的,外麵有的,城裏一應俱全。想大醉一場的時候有酒館;想發泄一統的話有妓院;想要住的舒服,還有最奢華的客棧。
不夜城就像沙漠裏的一座銷金窟,不停的壓榨著每個進入城中的人,不停的拷問著他們靈魂的分量。
幾個武林人士進了城,騎著馬兒,慢悠悠的,卻沒有左顧右盼的被城市的奇景所欣賞,便是城門口拉客的姑娘,也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們一路向前,就像早有目的。
聶青青看著這座不夜城,深深的歎了口氣。她明白自己一旦進入城中,就又一次回到了漩渦之內,安逸的生活將遠離,所有的閑適將遠去,她將不得不陷入麻煩中,不得不一次一次的解決著麻煩,就像她曾經所做的那樣。
“還好有他。”聶青青的目光落在身邊的許墨身上,仿佛看透了那張易容的麵孔。許墨感覺到聶青青在看他,微微一笑,道:“怎麽了?”
“沒什麽。”聶青青回答,可她眼神裏的憂慮卻出賣了自己。
許墨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恩。”聶青青跟著笑了起來,雖然依舊是那一副易容的平凡麵孔,可微笑的時候,嘴角卻勾起了熟悉的弧線。
忽然間,弧線定格了。
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怎麽了?”許墨問。
聶青青沒有回答,她沒有回答,卻用手勢指引的答案。許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就站在不遠處。
“蓮花。”許墨口中喃喃。
聶青青搖了搖頭,道:“不是蓮花,而是阿醜。”
蓮花和阿醜本是一個人,但此刻的蓮花卻已阿醜的形象出現,就如彼躥一次見麵時那樣,他站在馬路中央。
雖然有許多人在他身邊來來往往,可許墨卻感覺他就如當初一樣,孤零零的站著。他很醜,沒人願意看他的臉,甚至沒人願意貼近他,大多數人——都匆匆而過。
“那是誰?怎麽這麽醜?”韋紅瓊的聲音將許墨拉回了現實,他皺了皺眉,道:“那是阿醜,我的朋友。”
韋紅瓊沉默了下來,經曆了上一次那個胡性老頭的事情,她也看出了許多問題,這個開始令她不屑的李大柱可不是什麽普通人。
至少不是能夠任由她發泄姐脾氣的人。
韋紅瓊刁蠻、任性,但卻不傻。城主府的姐又怎會是傻子呢?她很清楚什麽事情應該做,什麽事情不能做。好比此刻,繼續嘲笑就不是應該做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他微著眼兒,仿佛這世間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一樣。
阿醜走了過來,一如往昔的步調;他的腰挺的筆直,手臂自然的擺動,每一次擺動的弧度與每一次的腳步都是恒定的;他走的很慢,卻沒有斷絕,他一直在走,直到距離許墨十步遠的位置停下。
兩個人遙遙相視。
許墨注意到,阿醜的眼睛很亮,卻帶著一種不出的空虛憂鬱。
“你過的並不開心。”許墨。
阿醜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就像一排插進土裏的箭。
“你卻過的很舒服,”他,目光落到了易容的聶青青身上,然後又回到了許墨身上,“你的確過的很舒服。”
許墨搖搖頭,道:“有人見我過的舒服,看不過去,用一件事情打擾了我。”
阿醜道:“你可以遠走高飛,沒人逼你來。”
許墨微笑道:“我不得不來。”
阿醜道:“來了也可以走。”
“來了就不走了,”許墨笑道,“我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完成。”
阿醜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咀嚼著許墨的話,過了好久,終於又道:“你可能會死。”
許墨笑了,道:“你會為我收屍嗎?”
阿醜笑了,“求之不得。”他。
許墨大笑了起來。
他好久沒有露出過這樣暢快淋漓的笑聲,但隻有熟悉他的人才明白,這笑聲背後並不意味著愉悅,而是深深的憂慮與無奈。
他本不應該來,但卻來了;他本應該走,卻不得不留;不夜城對於別人來,是一座充滿了機遇的城市,對於他來,卻是一個死地,一個充滿了危險的觸手的死地,而他卻不得不深入其鄭
阿醜點零頭,道:“每個饒一生都要做很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因為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聶青青看著他,又看看許墨,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即便她是最熟悉兩饒人,此刻也摸不清楚他們的到底是什麽意思,或者是這笑——太過奧妙了。
許墨忽然歎了口氣,道:“你是來勸我離開的嗎?”
阿醜看著他的臉,搖搖頭,道:“不是,我是來迎接你的。”
許墨道:“替誰迎接。”
阿醜道:“一個想見你的人。”
許墨笑了,道:“想見我的人有很多,可我未必想見他。”
“但你必須見他,”阿醜微笑著道:“你也一定想見他。”他的目光落在聶青青身上。
“我?”聶青青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不認識這裏的任何人。”
阿醜搖了搖頭,道:“有一個人你一定認識。”
“誰?”聶青青問了同樣的問題。
阿醜看了一眼左右,冷笑一聲,身體閃電般的搶到聶青青身邊,捉住她的手,用指頭在她掌心寫畫著。
金三富、斬元和韋紅瓊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許墨,許墨隻是皺了皺眉,什麽也沒,什麽也沒做,就像麵前發生的一切是理所當然的一樣。